第一百九十六章 失败的搜索与龙王的线索

    夕阳下的卡塞尔庄园很美，金红色的暖阳投射到灰白的墙体上呈现出琉璃色的质感，花园中树木的影子映在带着木框的窗玻璃上，张牙舞爪地随风摆动。

    庄园里很安静，大门无人看守，只有厚重的铁门与高耸的栏杆守卫着这座秘党曾经的荣耀。

    郑曙和副校长走到正门，看着这片华美的庄园。

    “我记得这里现在应该是个博物馆和纪念碑来着？”副校长挠了挠后脑勺，回忆着自己看过的资料。

    “没错，走吧！”郑曙点了点头，率先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伴随着厚重的铁门发出生锈的吱呀声，两个人走进了这座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庄园。

    “话说这种地方居然空无一人吗？秘党至少也应该派个人来看守一下才对吧？”郑曙看着庄园内的景象有些好奇，哪怕秘党只是把这里当作一个陵园，那至少也应该安排一个守墓人才对。

    “人当然是有的，只不过不在这里。”副校长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歹也是秘党的圣地，他在长老团的强迫下，终于脱下了自己那一身已经发臭的牛仔套装，而是穿上一身看起来相当合体的西装。

    “每天都会有仆人和园丁来到卡塞尔庄园进行打扫和清理，不过我们来之前已经有人通知过他们了，所以今天一天都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至于守卫，其实之前你已经看到过了。”

    听到副校长的话，郑曙有些疑惑地转头，稍微回想了一下，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最大的可能性：“你是说路上那个收费站？”

    郑曙指的是他们在公路的尽头遇到的一个像收费站的地方，他们的车子也是停在了那里，不过那个位置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至少有十公里。

    “那叫警卫室，而且他也没有收我们的费。”副校长轻车熟路地带着郑曙朝着庄园后面走去，“为了保护当时的战斗遗迹，秘党把周围这一片的土地全部买了下来，要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会没有公路延展进来，因为这一片土地从法律上来说都是私人土地。”

    “真是财大气粗。”郑曙，嘴角抽搐了一下，跟随着副校长来到了一片花海之中。

    这是一片巨大的花园，花园中栽培着大量不同的鲜花。通过巧妙地栽种各种花期不同产地不同的花卉，能够保证整个花园的花四时不谢，每时每秒都沉醉在迷人的花香之中。

    而就在这片花海的簇拥下，一块墓碑静静地躺在花圈之中。

    ——此处埋葬着秘党的英雄希尔伯特·让·昂热，他直面龙王，毫无恐惧，为秘党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看着墓碑上用德文写的碑文，副校长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下旁边的郑曙，声音有些颤抖：“我们真的要过来挖坟吗？”

    临到头，副校长再次感受到了纠结，毕竟卡塞尔庄园里埋葬的都是当年夏之哀悼事件中死去英雄的尸骨，他们不只是秘党的英雄，也可以称得上是人类的英雄。

    在秘党多年来的宣传之下，夏之哀悼的事件已经成为了新旧两个时代的标志性事件，地位大概类似于抗日战争。

    即便是副校长，要来挖这样的坟，也会因为内心道义上的谴责感到纠结和恐惧。

    这次郑曙之所以选择副校长跟他一起行动，也是因为除了副校长以外，其他长老团的人都不会同意他这个疯狂的想法。

    哪怕再怎么离经叛道的混血种，也会觉得这是一种严重的侮辱。

    “当然了，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难道伱还能指望我停下来不成。”郑曙耸了耸肩，走到墓碑面前，“还有，幸好你跟着我过来啊，我可看不懂德文，本来还打算把所有的坟都挖一遍来着……”

    周围类似这样的墓碑还有很多，那些在夏之哀悼事件中死去而且能被找到尸体的人，都被埋葬在这座花园之下，享受着永恒的安眠。

    听着郑曙嘴里大逆不道的话，副校长抽了抽嘴角，最后咬咬牙还是决定干了。

    “我真是疯了，那群长老团的老头子肯定会把我烦死的，走吧！”副校长转身就要走。

    “去哪儿？”

    “当然是去杂物间找找有没有铁锹什么的工具，这里的埋葬方式是非常传统的，棺材至少埋在地下一米以下，你总不会想要徒手挖吧？”

    面对副校长的质疑，郑曙用自己的动作回答了他的问题。

    伸手敲了敲墓碑，借助振动传回的感知郑曙确定好了地下墓穴的所有构造，也确定这个墓穴当中根本就没有尸体。

    “真是没有新意的隐藏方式。”郑曙随口吐槽了一句。

    伸手抓住墓碑，郑曙在副校长目瞪口呆的目光当中把重达数百公斤的墓碑轻松的拔了起来，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从沙子中拔起一根树枝一样轻松。

    将巨大的墓碑扔到一边，郑曙轻轻抬脚猛的跺在整片坟墓的边缘，原本坟墓中心厚重的泥土就像是被隐形的挖掘机挖到一样，一个两米多长一米多宽，一米多厚的长方体土块就这么凭空升了上来。

    郑曙抓住土块的边缘将其掀飞，原本松散的土块在他的手中看起来就像是被粘成一体了一样。

    而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块坚硬的金属板，在夕阳的光辉下散发出温暖的光。

    “行了，下去看看吧。”郑曙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旁边的副校长看起来像是下巴已经脱臼了一样，整个嘴张的巨大，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被郑曙掀飞的土块。

    身为一位炼金术师，副校长被郑曙这种既不科学也不神秘学的挖掘方式惊得脑袋都要宕机了，等到郑曙连续叫了他几声之后才终于回过神，看着地底下的那个金属板发呆。

    好在他身为炼金术师的职业素养发挥了作用，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跳到深坑当中，仔细地查看了起来。

    所谓的金属板，其实是一个正方形的地窖大门，四周的门框都被牢牢地嵌进旁边的钢筋水泥土的墙壁当中，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建立的。

    “我现在有点相信你说的话了。”副校长的眼角抽搐了几下，叹了口气，“这上面的炼金防护非常熟悉，很有可能就是我自己设置的，但是我却没有相关的记忆。”

    “原来你之前一直没有相信我啊？”郑曙眼睛变成金色，仔细地看了两眼金属的地窖大门，“刻录炼金法阵的基板应该是被埋在地窖大门的夹层里，如果强制打开的话，很有可能会损坏掉里面的东西。”

    “不会。”副校长眯起眼睛，伸手不断地在金属门上滑动着，“你看到的是一层陷阱，如果有人想要凭借这种方法毁掉里面的东西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炼金法阵其实是向外爆破的。”

    看了一眼已经从开始从兜里掏出各种零零碎碎奇怪材料的副校长，郑曙再次眯起眼睛仔细查看了一眼，终于找到了副校长所说的陷阱。

    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已经能够创造炼金术的终点：尼伯龙根，但是在很多方面依旧比不过副校长在炼金术上的造诣。

    随着副校长的摆弄，地窖门上闪过一丝肉眼不可见的灵性波动，随即这丝波动就在副校长的操控下破碎了。伸手拂去地窖门上的尘土，在金属板上摸索了一阵后副校长找到了这扇门的把手：

    “走吧，让我们看看这底下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副校长深吸了一口气，气势磅礴地用力拉动着地窖门，却没有什么动静。

    “……”

    局面看起来有些尴尬，副校长有些不信邪地再度拉动铁门，这次终于让门晃动了一下，但很快便因为力气不济而停了下来，最终铁门只露出了一丝空隙。

    郑曙咧了咧嘴，上前一步接过副校长手中的门把手，用力一拉就将地窖门拉开。

    地窖的大门被拉开的一刹那，一股风从两人身边吹过灌入地窖之中，紧接着一股沉闷的酸腐气息便从地窖内渗了出来，让人忍不住捂住鼻子。

    副校长拿出随身携带的防风火柴划了一根丢了进去，火柴落在地窖深处依旧缓慢地燃烧，直到整根火柴完全燃尽。

    “看起来里面的氧气含量应该不成问题。”副校长转头看向郑曙，“不过这里面一看就知道很长时间没有人进去了，你确定那个昂热是把自己的‘黑匣子’放在这里面了吗？”

    “放心吧，以昂热的言灵，他完全可以在里面的气味没有散尽之前把东西放进去，然后跑出来。”郑曙打开手电筒，主动走到地窖里面去。

    地窖中的空气冰冷而粘稠，在手电筒的光照下，那些细小的灰尘如同小虫子一般在光柱当中飞舞。

    郑曙皱着眉头忍受着里面腐朽的气味走到门口的楼梯下，楼梯很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行，下方的地面隐没于黑暗当中，好像这条木头制成的阶梯没有尽头一样。

    不过对于郑曙来说，这种级别的黑暗完全不能阻挡他的视线，他轻松的走在楼梯上，而副校长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前挪动。

    出乎意料的是，在上面看似没有尽头的楼梯只走了几步便到了底部，郑曙拿着手电筒四处照射着周围的墙壁，看起来有些好奇：“我从来不知道秘党以前是跟着德国混的。”

    “曾经的德国是秘党人才的保留地，毕竟在这片充斥着战争与混乱的土地很容易诞生出优秀的人才，而且其中复杂的政治局势也可以让混血种们更容易隐藏。”副校长看着被灯光照射出来的巨大的黑色雄鹰与反万字符，“毕竟所谓的卡塞尔本身就是德国的屠龙家族典范。”

    “据我所知，当初秘党的长老会是被德国人所垄断，担任长老的三个人都是德国著名的屠龙者，但是后来因为夏之哀悼的那一场龙族入侵，所有的辉煌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再加上后来疯狂的第三帝国为了能够寻求胜利的机会，在找到混血种的痕迹之后实施了残酷的实验，据说实验的残酷性让每一个见过的混血种都为之震撼，以至于原本不愿意涉及政治的秘党开始站在台前，并且随着二战的进程，秘党的政治中心也在不断的向南移动，最后来到了美国。”

    副校长谈起相关的历史侃侃而谈，完全没有以前那股邋里邋遢牛仔的样子，身为这一代的弗拉梅尔，他在学识方面的成就依旧不容任何人质疑。

    地下的空间依旧不算很大，两人稍微摸索一下又在地下找到了一扇铁门。

    这次的铁门上倒是没有什么炼金法阵防护，郑曙随手掰断了手臂粗的铁栓。

    “你……真的还是人类吗？”

    副校长看着被郑曙掰断的金属门闩陷入了沉默，那玩意儿跟他的胳膊一样粗，哪怕被铁锈腐蚀了表面的一部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坏的，就算是动用大型切割机也得切很长时间，副校长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搬动它。

    “别傻了，我不是人类还能是什么。”郑曙没有在意副校长的问题，随手打开了三指厚的防护铁门。

    听到铁门滑动时声音有点不太对劲，副校长悄悄的上前活动了一下再度陷入了沉默……这玩意儿居然是实心的。

    打开门后，郑曙和副校长惊讶地发现门后的空间居然意外的宽敞。

    他们本来以为这扇门的后面最多像是一个保险库一样的空间，但没想到看起来却像是一个空旷的大厅。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水雾的味道，不过与之前那段空间里的腐败的味道相比却显得格外温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干净。

    大厅中还摆放着一些长条的桌椅，看起来应该是食堂。

    大厅的两边还有数道房门，郑曙沿着大厅的边缘行走，握住沾满灰尘的门把手，推开房门。

    手电筒的光芒照了进去，露出了里面的几张双层床，看起来这里应该像是宿舍一样的地方。

    郑曙和副校长互相对视了一眼，忽然发现这里的事情好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你觉得可能是什么情况？什么人会在这座庄园的底下修建一座秘密的空间。”郑曙继续走向下一间房门。

    “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标志，其实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副校长把手电筒转向天花板，在那里也有一个相同的标志，“卡塞尔庄园是在很久之前修建的，而后来秘党修建的时候确实没有修筑过地下空间。所以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能够在短时间内修筑这么大的地下空间，并且将它利用起来的，只有当时统治了德国的第三帝国。”

    郑曙又打开了另一间屋子，一股灰尘扑面而来，随着手电筒的光照到里面，郑曙和副校长能够看到许多古老的玻璃瓶和实验仪器的反光。

    很明显，这里是一间实验室。

    郑曙刚一踏进去就被屋内地面上覆盖的一层黑色尘土吸引了注意力，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像是煤炭的碎屑一样。

    而在实验台上也摆放着一件木炭，形状是一只濒死的兔子，就好像是名家的作品一样看起来栩栩如生，无论是兔子的毛发还是身体形态都显得非常精致。

    “啧啧啧，当初第三帝国的那群研究员们有这么悠闲的吗，居然还能有闲工夫练就这种级别的雕刻技术。”副校长在看到这只木炭兔子的一瞬间，就凭借职业习惯判断出了它的价值，“虽然是因为用木炭雕刻的导致它的价值下降了很多，不过也正是因为用木炭雕刻所以它在技艺方面挽回了很多分，拿出去也能当个不错的艺术品卖。”

    “那可不是什么艺术品，准确地来说那玩意儿应该算是‘尸体’。”郑曙仔细查看了一下实验台上的这只木炭兔子后得出了结论。

    “体内的水分在一瞬间被完全抽干，然后又遭受了极大量的火元素洗礼，但是因为周围没有空气所以无法燃烧最终只能变成这种类似于木炭的形态。”郑曙转头看向旁边的副校长，“你不觉得这个步骤非常眼熟吗？”

    “莱茵！”副校长稍微思索了一下，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莱茵在释放之前会抽离领域中的所有物质的水分，这是释放莱茵爆炸后留下的痕迹。”

    郑曙点了点头，反而认同了这个地下室出现的原因。

    在第三帝国末期，由于当时的攻势逆转，以至于帝国高层的心急如焚，为了扭转局势无所不用其极，历史上甚至出现了试图使用黑魔法诅咒协约国的领导人这种操作。

    顺便一提，当时的协约国也有相对应的女巫团，用来和第三帝国的巫师团进行魔法对轰。注1

    为了扭转颓势连这种明显很扯淡的东西都用上了，当时的第三帝国高层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狗急跳墙，更何况像是莱茵爆炸这种确切存在的力量，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不过郑曙也能够想象，当那些科学家来到这里，面对上头给予的巨大压力与面前完全不科学的神秘现象，心中到底会有多么地绝望。

    郑曙大致扫了实验室内一眼，确认所有的纸质资料都已经被损毁或带走后离开了这间房间，看着大厅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副校长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只木炭兔子。

    “虽然看起来收获不错，不过却一直没有找到我们想要找的东西——昂热那老家伙到底把自己的‘黑匣子’放在哪儿了？”

    接下来郑曙又和副校长快速搜索了一遍剩余的房间，但是发现剩下的房间里都是储藏室，里面的东西经过这么多年，散发的味道甚至将郑曙和副校长逼的退了出来。

    一直寻找到晚上，郑曙和副校长才终于找到了一点比较奇怪的地方。

    “这里的火堆痕迹很明显是有人翻找过，正常的火堆不应该是这样子。”

    郑曙和副校长再次回到那间实验室当中，蹲在一个火盆面前仔细查看着。当时撤离的时候，那些研究员应该就是用这个火盆烧掉了大部分的资料，不过火盆内的灰烬明显被什么人翻找过，甚至露出了很大一块盆底。

    就在这时，副校长身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走到一边接听了之后脸色突然变得非常严肃，而郑曙也能通过自己的超凡听力听到了他和那一边的对话。

    “找到了，校工们通过地毯式搜查，在校长办公室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隐秘的隔间，那里面有昂热存放的一个内存卡。”副校长挂了电话之后立刻回到郑曙的身边，脸上还带着某种奇特的情绪。

    “行！那我们立刻回去看看吧。”郑曙没有继续纠结在这里，跟着副校长快速离开了地下室。

    不过再把一开始掀飞的土块填回的时候，郑曙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了？”发现郑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副校长有些好奇。

    “这个土块内的植物根系数量有点太少了。”郑曙看了一眼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副校长，只能叹了口气，给他解释了一下，“根系数量少的话，说明这里的土是重新回填的。”

    “但是从植物上看的话，这里植物的高度和其他坟墓上的植物的高度差距不大。”副校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坟墓，那上面也有一层低矮的草坪，看来他们寻找的园丁并没有偷懒，将所有墓碑都打理的非常整齐。

    “是啊，这说明将土回填进去的那个人，有着能够让植物快速生长的能力。”这句话只是在郑曙的心里过了一遍，并没有说出来。

    他本来以为是昂热发现的这个地下室，但是现在看来，发现地下室的人并不是昂热，但是对方应该也能够使用风王一脉的言灵。

    不！不对！

    郑曙，回忆着刚才在地下室中看到的所有景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地面上的落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说明对方对于时间的操控远远超出昂热，再加上被加速生长的植物。”

    郑曙在自己的心里快速思考着，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以昂热对于言灵的操控能力，能够超过他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存在：天空与风王——李雾月。”

    注1:这是真事，而且双方还都邀请巫师给自己的武器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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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