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绝望夜莺

    走出火车站，高维带着两人走上了一架早就等候在此的马车。在马车上的是Z先生，他驾着车，对着高维行礼：

    “阁下。”

    高维轻轻点头，带着班森兄妹坐上了马车。在帮莫雷蒂兄妹解决了住房的问题后，高维立即婉拒了莫雷蒂兄妹的午饭邀请，直接走出门走上了马车，坐在了Z先生的车上，让他载着自己向着极光会驻扎的庄园行去。

    “出了什么事情？”高维轻声询问道。他在说话之前就用手捏碎了一枚符咒，在自己的马车之中制造出了一面“灵性之墙”。事实证明，灵性之墙无论是用来阻挡神秘学现象的外露，还是用来隔音都是极好的。在极光会成员们的帮助下，高维现在热衷于随身携带一堆玻璃制造的符咒，用自己的能力将其变成照片带在自己的身上。

    高维现在还在想着要不要研发铭刻符咒的玻璃杯、玻璃窗户、玻璃灯之类的产品……能够在谈判失败的时候随手给对面一下的那种。

    “是魔女教派。”Z先生将自己的声音压低，对着高维说道：“魔女教派的一位‘绝望魔女’不知道从哪里听闻我们收容了特莉丝，想要让我们将特莉丝交还给她们。她给我们的理由是，魔女教派成员情如手足，她们不忍心看到手足分离。”

    “交给她们？呵呵，凭什么？”高维嗤笑了一声，对着自己面前的Z先生说道：“让她继续想。”

    “明白。”Z先生轻轻点头：“我之前也是这么回复她的，不过她似乎并没有这件事上花费更多的口水，也没有展现出其他异样的情感。相反，她却是向我们发出了另一个邀请。”

    “邀请，呵，邀请什么？”高维向后轻松的靠着，随口问道：“仔细说说。”

    “是之前A先生和她们合作的时候留下的合作问题。”Z先生一边驾着车，一边谨慎的思索着用词，“是关于之前那个绝望魔女和A先生商量准备的‘贝克兰德大雾霾’行动。当时吾主还未降临在我们的身边，她们给出的条件是可以让我们借助那些死者的灵魂举行吾主的神降仪式。”

    “主的降临现在可不需要罪人的灵魂，这算盘算是打空了。呵，她只说了这些？让我猜猜，她是不是说自己需要借此消化‘绝望魔女’的魔药？”高维随口说着，用自己已经看到的答案向着Z先生发问。Z先生随即点头：

    “没错，高维阁下。她说，她在这个行动之中所取得的报酬是借助这個机会消化掉自己的魔药，但是我觉得不对劲，决定先来向您询问。”Z先生恳切的说道。高维轻轻的点了点头：

    “确实不对劲，她索求的太少了。如果是要完成自己魔药的消化，那她为什么非要在这里进行？多亏了鲁恩这么多年的掠夺，南大陆那边人命还不如一张钞票金贵，里面的绝望也多到足以给她们吃撑。呵呵，那些魔女绝对不是傻子，她们决定协助我们完成神降仪式完全是因为她们能够从中获利。”

    高维向前略微探头：“是哪一位绝望魔女想要来和我们合作？”

    “‘绝望夜莺’潘娜蒂娅。”Z先生恭敬的说道：“她还说，今天下午会来拜访我们，来与我们洽谈合作事项。”

    “看来她的信心很足——就这么觉得我们会开心的一口答应？下午克莱恩面试结束，我得等他回来。Z，你让我的信使去给潘娜蒂娅寄一封信，让她先等着，晚上再来。”高维随意的挥了挥手，提醒了一句：“对了，如果克莱恩眷者没有主动询问这件事情，就暂时不要告诉他。”

    “我知道了。高维阁下，我们准备怎么和魔女教派合作？”Z先生恭敬的回答，心中却是不由得泛起了波澜，没想到眷者阁下如此高瞻远瞩！

    此番让魔女教派的使者先行等待，自己则是去迎接另一位眷者回极光会，这其中的道理远不是这么简单。就像是让那绝望魔女等待，就有着不止一层的深意。

    首先，这可以让魔女教派的成员感受到极光会和她们的关系并非平等，真实造物主自然是比原初魔女高贵而伟大；而借此也可以杀杀魔女教派的锐气，让极光会在后续的交涉之中占据主动。

    而在这之后，高维眷者下达的“迎接克莱恩眷者”的命令则是展现出了极光会和谐友爱、情同骨肉的教会文化，表现出了对于眷者阁下的关爱。而“暂时不要主动告诉第二位眷者阁下”这个要求则是体现出了眷者阁下对于另一位眷者阁下的警惕与信任，表现出了高维眷者对主的虔诚之心，以及必要的、作为领导者所必须的警惕。

    ——不愧是眷者阁下！

    “不急，先正常合作。”高维笑了笑，“等到大雾霾将要开始的时候我们直接反水，到时候正好可以拯救在贝克兰德沦陷的生灵，给吾主增加羔羊。而且，我‘怀疑’魔女教派和鲁恩军方有合作——要不然她们也不会胆大包天的让区区一个序列四来贝克兰德堂而皇之的进行仪式。”

    “我明白了，高维阁下。”Z先生撇撇嘴，说道：“我就知道这些伪神不拿底层人民当人看，还是吾主更加仁慈，一直爱着世人……”

    高维一边听着Z先生的话，一边坐在车子上，让Z先生带着自己向着极光会的驻扎点行去。魔女教派当真是赠送给了他一份令人惊喜的大礼。高维之前还在担心她们会不会因为特莉丝的失踪而更换这次灾难的出现方式，但现在看来，魔女教派属于是既重视也不重视特莉丝。

    重视特莉丝是因为她可以成为原初魔女的神降容器，而不重视特莉丝则是特莉丝在这次行动之中其实并没有这么重要。毕竟，她们无论派来哪个魔女，论和男人谈情说爱不都比特莉丝熟练？有因斯·赞格威尔在暗地之中的安排，埃德萨克王子必然会变成她们的棋子。

    而特莉丝——呵呵，等到贝克兰德大雾霾之后极光会必然会遭到正神教会的清算，到了那时候，身负神性的特莉丝难道还能不回魔女教派么？

    高维轻轻的敲了敲自己身边的木质车厢，嘴角勾起一些笑容。正巧他也需要一个机会来帮助“真实造物主”分割出来的那部分疯狂的人性神降，借助神降的动静让自己能够将“隐匿贤者”送出屏障。

    恐怕到时候那君临地球的神明会有不止一位神降，借此来彻底扼杀真实造物主的降临。到了那时候，内斗的几神对于星空的监视会大幅度的减弱，外神也说不定能够向里面渗透进一丝力量。

    然后就轮到真实造物主能不能找准机会在南大陆顺利降生了，相比于被完全掌控的鲁恩，南大陆那边可谓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多一个真实造物主也不会有什么关系。而去除掉了真实造物主那些过分充沛的疯狂人性，真实造物主也能够调和自己的人性和神性，让自己在外界恢复正常。

    反正那边已经有一个被欲望母树侵蚀的被缚之神，再来点外神之间喜闻乐见的大混战也无妨。

    在思考间，高维缓缓地走到了厨房。他略微眺望了一下远方，发现克莱恩一脸喜相的走出了贝克兰德技术大学。克莱恩的手上还提着一个皮质的手提包，里面应该装着不少要用到的合同和资料。

    如此看来，克莱恩的面试很顺利。高维思考了一会，准备给克莱恩弄些炸串和煎饺庆祝一下。他随手招来刚刚才被自己差遣去送完信件的隐匿贤者，让祂帮自己给克莱恩传话：

    “有吃的，带点啤酒回来。”

    ……

    克莱恩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号的酒桶。找到了新的工作，这回克莱恩的钱袋子算是鼓了起来，所以克莱恩也难得买得起品质好些的酒了。这和之前莫雷蒂兄弟两人喝的人为调制出来的姜汁啤酒不一样，这回可是进口过来的南威尔啤酒。

    克莱恩推门而入，顿时看见了高维面前随意摆放着的煎饺和炸串，顿时心情有些雀跃了起来——食物散发的香气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穿越之前，每次忙完之后都要去路边小摊吃些小吃，喝些啤酒的惬意生活了——

    虽然现在我要保持身体强壮，但是我训练量也大啊！所以我可以吃这些东西来给自己补充热量……克莱恩在自己的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坐在了高维的身边。

    “面试的怎么样？”高维伸手拿起一个用木签穿起来的炸五花肉，递给了克莱恩。而此刻的克莱恩也已经将自己的正装脱下，接过了高维手中的肉串，笑着对自己面前的高维说道：“过了，还好我之前有过大学面试的经验，要不然还真没办法这么轻松地通过！”

    “是么？”高维轻轻地咬了一口自己手上拿着的炸串，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些酒一饮而尽：“那你应该庆幸这个世界的面试不用考高数，毕竟，我不认为你还能记得那些东西。”

    “哦……老高，请不要说这么悲伤的话题，真的。”克莱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顿顿”的往自己口中灌着啤酒：“我从下周开始就要开始给学生上课了。我特意和校长说了，我在周一那一整天都没有时间。嗯，这样就可以避开我们开塔罗会的时间了。”

    “上一次的塔罗会你没有召开，估计塔罗会的成员们积攒了不少的问题。这回塔罗会的时间可能比较长，这样也是好的。”

    高维将自己手中的炸串签子放下，夹起了一块煎饺：“既然如此，你大概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可以休息。我叫Z先生帮你再调整调整义肢，最少要搞得流利一点，顺带看看能不能给伱整点酷东西放上去……”

    “啊，对。老高，说起来你的途径是学者？这是不是代表你们这条序列的非凡者有着很强的学习能力？”克莱恩顿时好奇的问道：“但是我前两天在极光会的资料之中看到了还有‘阅读者’这样的途径，你们之间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啊。”高维叹了口气，将自己手上的筷子擦了擦，递给了自己面前的克莱恩。克莱恩伸手接过，看见这是一对散发着湛蓝色的玻璃筷子，上面还有着微微的灵性在波动。

    “这是非凡物品？”克莱恩顿时有些奇怪——为什么这玩意上面还会有灵性气息？有钱也不能这么玩吧？给筷子制作成非凡特性？

    “只是里面恒定了一个仪式魔法而已。”高维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对着克莱恩说道：“我记得你应该知道，我用和你相似的金手指开了一个神灵的马甲，在里面还有着不少信仰我马甲的信徒。”

    “对啊。”克莱恩不明所以。

    “你拿它吃个饭试试。”

    高维随意的指了指桌面上的煎饺。克莱恩半信半疑的夹起散发着香气的煎饺，往自己口中送去。他眉头一皱，看见自己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层虚幻的字幕：

    上面悬浮着一行行虚幻的文字，看上去就像是某种需要学习的知识。

    “这是我的某个眷者献祭给我的东西。”高维叹息了一声：“这个家伙嫌吃饭的时候不能看书，特意发明了能够铭刻在筷子上的书籍。他是个‘学者’，一直想要将这个东西推送给他的学生。”

    克莱恩：“……那他真该死啊。”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Z先生推开门，恭敬的对着两人说道：“高维眷者阁下，克莱恩眷者阁下。我找高维阁下有些事情。”

    “说。”

    高维轻轻点头。

    “是。”Z先生停顿了一下，对着高维轻轻点头：“魔女教派的‘绝望夜莺’来访，希望您能够和她洽谈合作事项。”

    “我知道了。”高维站起身，对着克莱恩说道：“克莱恩，你先吃着，在此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