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独角戏

    “巧合吗？‘魔术师’小姐遇到的事情确实像是巧合，但是巧合必然是有着原因的。”克莱恩喃喃自语了一句，从盥洗室中走出。

    在知道佛尔思遭遇到了一件非常巧合的事情之后，克莱恩就在短时间之内进入源堡，借助源堡的力量扔出了一个“纸人天使”到佛尔思的身上，防止佛尔思受到后续官方非凡者和高序列者的调查。

    只不过，克莱恩皱着眉毛，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唐泰斯先生，这边的安排已经完成了。您现在需要用餐吗？”

    克莱恩将自己的思绪从刚才的那件事上收起，对着门外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我马上过来。”

    在听见门口瓦尔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之后，克莱恩再次陷入了沉思：

    “或许这和贝克兰德之中现在的状况有着一定的联系……”

    ……

    一只又一只的黄铜色眼睛在赫温·兰比斯的身边睁开，他的瞳孔收缩，因为精神上强烈的刺激，眼角不由得渗出泪水。

    他在潜意识大海之中的身体突然崩解，仿佛被阴影粘合的眼睛在他的身体上涌现了出来，似乎在将他的整具身体重构，尝试在潜意识大海之中构筑出一个全新的“赫温·兰比斯”。

    “原来如此，是祂（亚当）的安排。”

    高维俯视者的声音似乎在赫温·兰比斯这位半神的心中响起，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解构，那一只只眼睛顺着他在潜意识大海之中留下的轨迹仿佛在向最深处蔓延。

    “你……是……”

    赫温·兰比斯不断的挣扎着，但是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高维俯视者自始至终都没有理睬赫温·兰比斯的挣扎，祂的神情冷漠，只是不断的借助赫温·兰比斯和心理炼金会的关系，尝试推断出心理炼金会其他成员的位置。

    心理炼金会的成员之中的一部分是亚当的合作伙伴，而剩下的那一部分则是祂隐藏的很好的棋子。高维俯视者看着一道身影从远处凭空浮现，眼神冷酷，似乎没有将这位天使之王放在心上。

    而与此相对的，出现在对面的亚当的神色却是出乎意料的严肃，祂看着在潜意识海洋之中遨游的高维俯视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高维俯视者转过身，轻松一笑。

    祂看着高维俯视者松开手，消失在了潜意识大海之中。自始至终亚当都没有再向前一步，只是静静的看着高维俯视者的消失。

    良久之后，祂的声音出现在了所有和这件事情相关的心理炼金会的高层耳中。

    “‘傲慢’已死。”

    “暂停对于贝克兰德之中，可能和真实造物主的相关非凡者调查的行动。”

    亚当摇了摇头，袭击赫温·兰比斯的恐怕是一位真神，虽然祂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亚当多少也能够看出来一部分这位真神的身份。

    “在向着克莱恩·莫雷蒂投资的人越来越多了啊……”

    祂收回自己的视线，略微叹息。

    高维俯视者将自己的意念从潜意识海洋之中收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亚利斯塔·图铎完全和乔治三世的灵魂融为一体，并且容纳了“红祭司”途径的唯一性和一份序列一的非凡特性之后，高维俯视者之前借助“水银之蛇”乌洛琉斯的遗蜕作为媒介篡改的身份现在也被图铎在皇室之中边缘化。

    但是高维俯视者并不在乎这一点小小的变故。对于祂来说，祂和亚利斯塔·图铎所定下的那一份有关于“审判者”途径的序列一特性以及和自己的合作并没有出现更多的改变。

    在千年之前，七神就没有选择亚利斯塔·图铎成为真神，这让祂不得不跳转到相邻途径，成为当时最疯狂的神灵。

    神灵选择特伦索斯特的原因还是因为和野心勃勃的图铎相比，特伦索斯特更能妥协，而图铎却疯狂而不懂妥协。

    ——或者说，亚利斯塔·图铎不愿意妥协。

    而高维俯视者则是不同，祂有着能力让亚利斯塔·图铎摆脱疯狂，成为一位真正的有着自我意志的真神。

    而祂也不需要让图铎妥协，祂利用图铎获取“审判者”，图铎则是借助高维俯视者复活，想要成为真神，摆脱疯狂。

    而和同样能够帮助真神削减精神方面的问题的亚当相比，身为旧日的高维俯视者，对于这方面的手段比现在还没有成为真神的亚当要强上不少。

    即使亚当会借此作为跳板来蛊惑亚利斯塔·图铎背弃和高维俯视者的盟约，高维俯视者也不认为亚利斯塔·图铎会在这种情况下背叛祂。

    对于图铎来说，固然外神不可信，但是亚当的信誉显然更低。

    “克莱恩已经来到了贝克兰德，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那么恐怕他来到这里也会想着要调查我究竟是不是和黑夜女神以及真实造物主说的那样，是否确实有着被源质同化的可能性。”

    高维俯视者站起身，在自己的房间中用仿佛表演家一般的语调说道：

    “但是按照克莱恩的性格，他本身所用的手段并不会太过尖锐，我也不用担心过多——呼，他已经成为了半神，对于谎言的鉴别力会比以前更强。”

    “也罢，克莱恩调查到我目前确切的状态的时候恐怕已经要到天使位格。”

    高维俯视者思索了片刻，将自己的判断传递给了远在星空之中的自己的本体：“在现在有了阿蒙随时会追逐他的情况下，他不会敢将灰雾的气息一直笼罩在自己身上，这样对于克莱恩来说同样也是一种限制。”

    如果克莱恩一直用灰雾笼罩住自己在外面的身体，那么他确实可以借助灰雾的力量而知道那些和外神相关的知识——在现实世界。但是这也就意味着克莱恩就会像是一个大号的猫薄荷一样吸引着四处而来的苟三家非凡者。

    而且，现在的克莱恩每次窥视星空上的知识的时候都是在灰雾之上，而且在离开源堡的时候都仔细的将自己的这些知识用神秘学手段加以封印，确保自己不会在现实世界没有保护的情况下想起这些要命的知识。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只有真正的到达了天使的位格之后才有着随时随地在现实世界之中了解外神知识的资格。

    “等到了那时候，你可以直接将我们的情况告诉克莱恩。”

    似乎在天上无穷高的地方，高维俯视者的本体在分身的眼中浮现，那是一颗巨大的光球，而在光球的底部衬托着似乎贯穿了整个空间的高塔。

    黄铜色将原本透明宛如眼珠的光球染的有些金属的色泽，周围的环境依旧诡谲，但是其中各种不相邻的非凡符号却在这个空间之中相互连接。

    一道身上裹着残破黑袍的人影坐在高塔和光球之间，兜帽下仿佛金属融毁的深褐色蠕动。

    “我的猜测。在克莱恩成为天使之前，图铎应该就能够发起这一场新的神战。”

    高维俯视者对着自己的本体说着自己对于现在状况的预测：“亚当算是一个变数，但是亚当也会推动这场战争继续进行下去。否则战神不死，祂预定的时代浪潮就不会到来，也就无法晋升‘空想家’。”

    “直到现在祂都没有发现我留在祂身上的‘0-08’已经变成了一份‘画家’的特性。等到亚当完成了自己的仪式，准备晋升‘空想家’的时候，我就可以借助着这个后手来侵蚀他身上的‘空想家’途径唯一性。”

    高维俯视者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张开自己的双臂：“不过问题就在于，在现在没有上帝和诡秘之主诞生的情况下，我在夺走了‘空想家’的特性和‘审判者’的特性之后，就等同于和真实造物主宣战。”

    “我不认为真实造物主会坐以待毙，也不认为我现在控制了‘门’途径的事情能够瞒这两位真神太久。”

    “你或许在担心着什么。”高维俯视者的本体对着自己的分身说道，一幕幕的画面在原始之中闪烁，形成了几个象征性的符号：

    “我现在融合了‘全知’、融合了‘隐者’。按照我现在的推算来看，‘诡秘’象征着最初性格中的变化以及命运，而‘上帝’则代表着全知全能和不变。”

    “堕落母神象征着一切的开始、生命的母亲；永恒之暗则代表着宇宙的毁灭，一切的终点。这四个支柱中毫无疑问的包含着最初大部分的意志，其中的每条特性也同样如此。”

    “在你替我夺来了‘白塔’之后，最初的意志就在我的体内苏醒。”高维俯视者说道：“我们的灵魂并不来自这个世界，换言之，我们并不是最初的孩子。”

    “在我们的体内，以原本属于‘高维俯视者’的源质和途径作为核心，‘知识荒野’作为补充，再加上其他的非凡特性我们就能根据曾经推算的结果构造出一条接近支柱实力，有着支柱位格的全新道路。”

    “但问题在于，融合了‘白塔’的唯一性之后，最初的意志苏醒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未来倘若融合了‘空想家’后更是如此，只不过相比于完整的最初，我体内苏醒的意志会更加偏向于上帝的意识。”

    “问题就在于，我们需要一位诡秘之主压过天尊的意识，将‘门’的力量毫无保留的借给我们。我们才能以支柱的位格让最初临时醒来。”

    “你的意思，是即便是我们之前通过世界线的推算还是有着漏洞？”

    “或许是容纳顺序的些微不同，或许是其中有着扰动的抑制作祟。”高维俯视者用像是机械般的语言再次出现在了分身的耳中，让分身再次知道了本体现在的状态不佳：

    “涉及到最初，即使是我们也并不了解最初的特质究竟如何。虽然我们的灵魂来自世界之外，并且能够通过更高的维度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但我们身上的权柄和力量终究来自于最初，就算是经过了严密的推算，也没有办法判断出最初的意志究竟有如何的强度。”

    “但无论如何，在这之前你还需要融合‘空想家’的唯一性，才能了解最后的情况，对吧？”高维俯视者坐在椅子上，再度向着自己的本体发问。天上那颗有着些黄铜色的巨大球体略微沉默了片刻：

    “没错。”

    “我不可能贸然融合天尊的意志。在我的判断之中，属于最初的意志被分割为众多支柱和外神，倘若在接近上帝的最初意志已经存在于我们体内的情况下，再将天尊的意志融合进去，我们是否还能够完全操控我们的源质？”

    “再度融合上帝的意志，充其量也只是补完最初那属于上帝的一面，是量上面的增加。”

    “而融合‘门’途径，融合天尊的意志很有可能对于我们体内的最初意志来说是质上的变化。”

    高维俯视者点了点头，严肃的表示：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明白了。”

    “对于我们来说，我们需要最初苏醒但不能完全苏醒。最初的苏醒就代表着聚合，在强烈的聚合作用下，世界上的非凡特性和唯一性会再一次被聚合到一起。”

    “而在那之后，在这个时代的灵界和星界还没有毁灭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抓住机会，让最初再度陷入沉睡，从此将两个世界隔离。”

    “在没有非凡特性的世界，我们就可以将其尝试升维。”

    “最终，将‘我们’升格为‘最初’。”

    “让另一半的世界成为‘我们’。”

    ——

    “没错。”

    “这是一场不能展示给任何人的‘独角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