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之匙

    克莱恩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如此分散着，他就像是变成了一颗卫星，从上空俯视着地球，俯视着星海。

    美丽，这就是克莱恩对于地球的第一印象，从大地极速升起的感觉相当奇妙，让克莱恩第一次从上空俯视着自己出生的故乡。

    这就像是一颗蔚蓝的宝石，在宝石的外侧有着一张又一张恐怖的面孔贴在那层有着空洞和破碎的“金色蛋壳”上。

    他的身躯极速的远离着地球——“门”途径的仪式和星空生生相息，就和低序列的途径晋升会在灵界之中漫游一样，“门”途径序列二升序列一的过程也会让非凡者处于星空。毕竟，在这个序列的名称之中就有着“星空”的描述。

    “星之匙”。

    ——开启星空之门的钥匙。

    高维俯视者则是在借助自己的权柄带着他远离地球，防止被地球之外的外神发现端倪。在晋升的过程之中，克莱恩极其脆弱，任何外神的插手都很有可能导致克莱恩晋升失败。

    而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其他的外神即使发现了自己的状况，想要过来也必须要花费不小的时间。等到了那时候，克莱恩的晋升仪式恐怕早已完成。

    赢。

    而现在正在被外神力量裹挟着的克莱恩只觉得自身分裂成了无数个小块，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星空中的一团迷雾，一团星光，身上的每一条“星之虫”都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

    下一刻，汇聚在星空之中无数的“星之虫”同时弯曲，将身体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拱形。这些“星之虫”变得就像是一扇扇门一般，这些门组合在了一起，变成了重重叠叠类似抽象符号的门，又让这层叠的门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星光人形。

    “‘门’这神话生物形态不会是当时诡秘和上帝生的私生子吧？祂咋没把‘门’的唯一性泡在混沌海里呢，这形象多像星界之主那个巨大的神话生物形态？”

    高维俯视者在一边吐槽道。

    而在克莱恩展现出自己的神话生物形态之后，在他体内的福生玄黄天尊的意识又像是一把猛烈的火焰，在克莱恩的身躯之中重新亮起。这道意志展露出了苍茫、疯狂、血腥的本质。

    神性前所未有在克莱恩身上燃烧，似乎想要将克莱恩本身的意志燃烧殆尽，让“祂”变成“诡秘之主”！

    “我是克莱恩·莫雷蒂、我是周明瑞……我是……”

    之前一直沉浸着的天尊意志此刻发起了无与伦比的猛烈的反击，诡秘之主数千数万年来的意志和记忆冲刷着克莱恩的身体和精神，他的身形在扭曲的黑袍人影与星光巨人的形象之间不断的改变，似乎是两种意志之间在进行着倾轧的外在表现。

    在遥远星海的彼岸，阿蒙感受到了这种气息。祂略微勾起嘴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孤注一掷的尝试前往极其遥远的星空去和克莱恩争夺那份唯一性和那三份非凡特性。

    一方面是因为阿蒙刚刚晋升双途径真神，现在需要稳定自己的状态，在祂的体内天尊意志的含量也不遑多让。

    尽管阿蒙能让自己的分身充当自己的锚点，但是为了稀释天尊对于自己意志的侵蚀，祂还是决定在地球上散布自己的信仰。

    而另一方面，阿蒙并不知道克莱恩现在仅仅是晋升序列一，在祂的心中祂还以为克莱恩早已是序列一的大天使，这也是莫雷蒂这个化身的存在对于阿蒙的误导。

    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太远了，实在是太远了。这么遥远的距离会让阿蒙承担太多的后果，而阿蒙显然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高维俯视者计算着克莱恩现在的状态，在感到克莱恩体内的平衡逐渐稳定了下来，形成莫雷蒂的人格与周明瑞一同抵抗天尊意志的格局之后，祂就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

    ——莫雷蒂体内的那一抹属于自己的意志，是之后克莱恩成神和晋升诡秘之主时重要的后手。这个后手现在绝不能让福生玄黄天尊知道，否则到时候狡诈如祂必然会想办法解决掉这个后手。

    在基本上完成了对自己精神的平衡之后，克莱恩的身体也稳定了下来，他变成了一个全身闪烁着星光，宛如用星光铸成的人形。

    在他的精神之中，一个又一个的锚接连不断的亮了起来。此刻克莱恩的内心就像是漆黑的星空，而这些锚所散发出的光亮则像是深空星海之中的星星。

    这些锚之中有着班森、有着梅丽莎，有着塔罗会上的那一张张大阿卡纳牌，有着自己的船员们，也有着无数聆听过阿道夫·希尔的演讲，或是称赞、或是咒骂阿道夫的普通人！

    在克莱恩的身下顿时扬起了九条散发着星光透明，宛如琉璃一般的美丽触手。和“诡秘侍者”黏腻的蠕虫触手不同，“门”途径即使是触手也显得美丽异常，就像是星空的缩影一般。

    克莱恩感到自己的思维在整个星空之中不断延伸，只要是自己所走过的地方，自己似乎可以感受到。

    在这些被自己所“记录”的地方现在的一切景象之中，克莱恩有着一种预感，似乎只要心念一动，自己就可以凭空的回到那些地方。

    而在克莱恩的意志之中，地球已经被自己点亮了大半，而顺着地球有一道笔直的线向着远处不断延伸，直至延伸到接近宇宙的边缘。

    ——他顿时了然，这些地方就是自己曾经所亲身接触过，自己身体之中的“星之虫”记录过的星界坐标。

    在抵达了序列一、有了不完整的神灵的权柄之后，克莱恩“漫游”的能力简直成为了一种本能，再也不用局限于空间和时间。

    只要心中所想，自己便能所至。

    “状态如何？”

    高维俯视者看着克莱恩，对着他询问道。克莱恩感受了一下在自己的体内已经快要平复的天尊意志，缓缓点头：

    “可以继续，但是，恐怕在我容纳了唯一性之后，短时间内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容纳其他两份序列一的非凡特性。”

    “现在这个做法必然会让我的精神状态偏向天尊，会给我产生很严重的负荷。”

    “你自己决定。”

    高维俯视者用虚无缥缈的声音回答：“不管是你从源堡上脱落，还是从我的源质之中离开都能够算是你挣脱了旧日层次的封印——‘门’先生当时准备完成的就是这个仪式，只是很可惜，祂最后并没有成功。”

    “在容纳了唯一性之后，伱也可以提前适应接近完全复苏的天尊的意志。等到你成神的时刻，你不可避免的还要真正完成一次成神仪式。但到了那时候，我会帮你抵挡住屏障之外的外神的污染，而你则是要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错误’先生阿蒙。”

    高位俯视者并没有对克莱恩说明的是，自己在莫雷蒂的意志之中所潜藏的那一部分属于高维俯视者的旧日意志会在克莱恩成为真神或是晋升诡秘之主的时候出来抵御天尊，因为一旦说出口就很有可能被天尊察觉到。

    “我知道。”克莱恩开口说道：“那就趁着现在的契机将唯一性的仪式完成吧，等到这个时间过去说不定阿蒙到时候还会出现，等到了那时候我的状态不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在晋升到序列一之后，他就对自己的相邻途径有了某种神秘学上的联系和感知。

    在地球接近屏障的地方，还在‘门’先生原本的身躯之上的那对散发着星光的眼珠，以及剩下的两份“星之匙”正在吸引着克莱恩，让克莱恩甚至想要现在直接将这两份非凡特性和唯一性全部容纳。

    这是源自“最初”的本能，也是天尊意志的诱惑——如果克莱恩真的这么做了，那他就会在顷刻之间被天尊的意志吞噬。一条途径之中完整的天尊意志绝对不是现在的克莱恩能够承受得了的，就算有着高维俯视者的帮助也不行。

    现在看来，克莱恩借助现在的仪式将唯一性容纳，之后的两份非凡特性只能等回到地球之后开始散布信仰，借助锚和扮演缓慢的消化“星之匙”。

    这样反而是现在的最优解。

    虽然在有着源堡的情况下，克莱恩的概念接近于源堡主人，相当于“门”和“门之匙”。

    但是克莱恩在此之前并没有真正的进入过星空，除非他愿意接受诡秘之主的这些记忆和意志，否则他就需要完完整整的扮演三份“星之匙”才能开始晋升。

    序列一的魔药消化不完全就直接晋升的下场可以参考一下现在正在和老黄上演着一场家庭伦理剧的“蒸汽与机械之神”。

    这位孩子的后妈正在为博诺瓦·古斯塔夫的事和老黄吵的快要在神国之上打起来，一边要承受高维俯视者的侵蚀，一边还要和黄涛争夺自己手下天使的抚养权——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魔药的不完全消化、信仰的缺失——这就导致“蒸汽与机械之神”是在现在所有正神之中最弱的这一位，甚至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这让祂一直没有掌握足够的信仰，很影响祂的状态。

    在高维俯视者的控制下，“门”的唯一性从星界之中开始迅速的漫游，浮现在了外界。当然，唯一性从屏障中冲出的反应也吸引了其他外神的注意力，让祂们的目光追随着“门”先生的躯体向着极远的方向而去。

    对于没有掌握相关权柄的外神来说，直到现在祂们才发现高维俯视者已然带着祂所支持的那个诡秘之主的候选人走到了这一步。

    高维俯视者和克莱恩所在的方向以极快的速度跟了过去，但是就在祂们跟过去的一瞬间，一扇血肉之门就在“门”先生刚才破壳而出的地方浮现，滔天的血海在屏障之外涌出，顿时淹没了半片天空。

    霎时间，半个地球都被血色染得鲜红。在这个时候，“堕落母神”表现出了自己的立场！

    “母神，你为何——”

    “哼。”堕落母神并没有和外神们多言，祂只是控制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和恐怖的权柄将外神追逐“门”先生的航道尽数笼罩。

    身为“最初”的侧面，无论高维俯视者想要做什么，最终都不可能损害到祂。即使高维俯视者想要毁灭宇宙，那影响到的也只不过是其他的并非支柱的外神以及普通的生灵。

    等到新世界重塑，堕落母神依然是万物之母。

    而且，难道“最初”的侧面就一定希望“最初”复苏吗？

    很显然，宿命之环也想到了这一点，祂下意识的在身边看去，希望有哪位外神能够外出阻止高维俯视者和克莱恩的仪式。

    但是到最后，祂都没有在星空之中找到超星主宰的身影。这让宿命之环一时间有些郁闷：作为和“高维俯视者”敌对的外神，为什么超星主宰这一次却如此的怠惰？

    ——等等，没有找到？

    宿命之环好像知道超星主宰在哪了。

    ……

    “只有超星主宰追过来了吗？堕落母神竟然会帮我阻挡住其他外神？”

    高维俯视者看着一边容纳唯一性的仪式已经进入了尾声的克莱恩，祂的心态顿时安稳了许多。就算诡秘之主和克莱恩在借助唯一性展开拉锯，但是在提前准备了不少锚的情况下，容纳唯一性的仪式并没有对克莱恩造成更多的影响。

    有着真实造物主庇护的白银城打底，贝克兰德那里的锚暂且只能算是一个添头。不过等到以后克莱恩开始正式传教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现在克莱恩的状态还是比在原本的世界线之中成为“愚者”后没有经历缓慢消磨唯一性中属于天尊的强烈意志就匆忙的成为诡秘之主的状态要好得多。这样一来在他成为真神到晋升诡秘之主之间就有了足够的缓冲时间。

    在下一刻，克莱恩身上那淡淡的星光收敛了起来，变成了以星空为背景的人形。在他的身上覆盖上了一层暗黄色的长袍，在长袍的角落处有着一块块漆黑的斑点，这些斑点在和暗黄色的长袍相互侵蚀，让这身长袍就像是经历了漫长时光的磨损一般。

    这些斑点缓缓的停下了相互侵蚀的过程——高维俯视者知道，克莱恩已然成功容纳了“门”的唯一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