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虫子

    “看哪、我要使洪水泛滥在地上、毁灭天下、凡地上有血肉、有气息的活物、无一不死。”

    “我却要与你立约、你同你的妻、与儿子、儿妇、都要进入方舟。”

    ——《圣经·创世纪》

    ——

    列奥德罗低着头，不敢听自己身边两个神灵的对话——但凡听到一点，祂感觉自己都会死于非命。祂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天使罢了。

    高维却是没有那么多顾忌，祂只是轻声笑了笑：“当然会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否则我也没有必要来帮助伱来建造一艘能够把全人类都装上去的方舟。”

    高维俯视者换了一种思路。

    在这个星球外面守着的是十位最强大的外神，即使是放眼在整个宇宙之中祂们都是最强大的那一批，而地球上现在甚至一个旧日都没有。

    虽然有着能够成为“第四支柱”的永恒之暗，但是时空归一者的出现往往也象征着整个宇宙走向毁灭，这最多只能用来作为一种威慑——在正常情况下。

    虽然现在真实造物主在向“半个旧日”、“半个支柱”的方向晋升，而克莱恩也正在和阿蒙进行诡秘之主的最后角逐，黑夜女神已经容纳了小半的“永暗之河”，正在和“永恒之暗”在梦境之中进行最后的竞争。

    但是在十位外神的围攻之下，一旦屏障破碎，就算地球上有着两位支柱层次的神灵也难以保护住整个地球上的人类。高维俯视者要重塑整个宇宙，祂必然不会将地球上的源质抛往宇宙给外神们太多反应的机会。

    祂唤醒真实造物主、支持克莱恩成为诡秘都是祂为了现在的这件事所提前支付出去的报酬。

    而在祂现在成为一名在地球上都拥有三途径——现在是四条途径了——的真神之后，祂有着能力破坏真实造物主和克莱恩的精神状态，让上帝和诡秘归来。

    这同样仅仅只是一种威慑，但是足够有用。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保住整个地球祂们需要怎么办呢？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将大部分的地球上的物质和文明都转移出去。

    抛开被源质封印侵蚀，现在不知道什么状态的西大陆，东南北三个大陆在“门”的力量之下能够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或者换一种说法，拥有者“完美者”和“隐者”的高维准备将这三块大陆铸造成一个完整的方舟，一个能够在宇宙空间之中长久存在的巨构建筑。

    ——诺亚方舟。

    本来真实造物主还没有想到这一天，虽然祂曾经是这个世纪最接近上帝的神话生物，但是旧日时代的科学家的思维依旧流属于祂的大脑之中，而缺少门的能力也让祂难以完整的剥离、制造出这样的一个奇妙的星体。

    高维俯视者是这么对着真实造物主说的：

    “你看，这颗星球它本来也就只剩下自己了——这太阳系里面其他哪个不是被外神吞噬的？那就算太阳那也是用‘太阳’的权柄照耀起来的啊。”

    现在这颗星球的太阳、那个真实的恒星早就已经变成了在外神的力量余波之中破灭的灰烬。

    真实造物主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就表示高维俯视者的计划是可以执行的，虽然“太空巨构”听起来和这个世界的画风不符，但是偏偏却能够完成的、最简单的方案之一。

    能够修改世界底层规则的“审判者”能够让现实的力量增强。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现实会变得更加稳固。

    属于“知识荒野”的“完美者”和“隐者”能够计算出最合适的模型，让这个世界在通过了“门”的力量转移到安全地方之后也依旧能够保持着完整。

    而最后才得到的“空想家”……能够让高维俯视者空想出一个国度，这个国度将变成巨构的外壳，将整个地球包裹其中。

    而在那之后留在屏障之中的就只剩下那些真神或是邪神的神国，以及孤单的漂浮在这片国度之中的封印了众多源质的西大陆。

    真实造物主之所以要将“空想家”的唯一性交给高维俯视者，是因为祂害怕当自己从混沌海之中再次归来的时候就会再一次的变成了上帝。

    祂这一次无法再承受死亡后复活的时间了。

    而到了那时，就算所要面对的真的是这种最糟糕的处境，高维俯视者也依旧能够保护住真实造物主的眷者和信徒。

    祂决定承担自己的命运，前往“神的居所”直面上帝。和之前从混沌海之中走出，原初意志大幅度复苏的情况不同，真实造物主这次谨慎的没有容纳任何一条多余的途径，而是要先容纳整个混沌海之后再去慢慢的容纳剩下的一个个唯一性。

    而至于要将方舟转移到什么位置？

    现在克莱恩就正在寻找，虽然克莱恩本身并不知道高维和真实造物主之间铸造方舟的计划。但是他现在所记录的一切、那一部分不被外神所注意到的隐秘航道在未来都会成为能够给人类生存所提供的空间。

    连他这个“探路者”都不知道自己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的情况下，外神就更是难以找到人类最终逃亡的空间。

    ……

    克莱恩走在漫天黄沙之中，他的目光已经看到了那铁黑色的堡垒——不，如果要用更确切的语言来形容这座堡垒的话，那么那是一座宏伟的要塞。

    这是地球上绝无可能看到的一座奇观。

    无数道伤痕和风沙磨损的痕迹在要塞的外侧静默的守望着远方的黄沙，克莱恩轻轻的推了一下要塞的金属大门，将大门按凹下去了一个手掌印，但是却没有将门推动丝毫。

    又或者说这个门早已被焊死，似乎是为了守护这座要塞其中的最后的幸存者。

    “可以从灵界进去。”福生玄黄天尊好心的提醒道，却被克莱恩一眼瞪了回去，顿时显得有些委屈。

    克莱恩在占卜了一下进入灵界是否会有什么危险——当然并没有使用源堡——在得到了并不危险的启示之后，他就进入了灵界之中。

    这是这颗星球上的灵界，由于神秘学的匮乏，克莱恩感到这片灵界区域额外的狭小，他的眼睛之中闪烁着仿佛星辰一般的光泽，定位了自己在现实世界的那座要塞的位置。

    而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要塞之中。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克莱恩左右打量着周围的景象，在这座铁黑色的要塞之中的装饰反而不算那么的单调。在堡垒之中挂着几个看上去有些破旧的旗帜，上面画着一个雄鹰——如果那是雄鹰的话。

    “你这次的运气不错，这颗星球的原住民应该都是人类形态的生命。哈，其实我挺好奇的，如果你来到这里之后，所看到的都是那些长相奇怪的外形生物。你会对他们怎么样？你会帮助他们还是毁灭他们？”

    “……我救不了整个宇宙，但是只要是理性的生物，我暂时都会引导他们前往星空。”克莱恩开口说道：“我现在不会去想这些，你想得太多了。天尊，我只是在消化我自己的魔药。”

    “也是，你最大的敌人就是我，我给你的压力还是太多了。”天尊笑了笑，语气之中满是无所谓：

    “去吧，周明瑞，我很期待你的第一次接触。”

    克莱恩向着前方走着。

    欺诈导师和解密学者的非凡特性让他基本上能够无视一路上所有的障碍和密码，径直的向着有生命反应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一路上所看到的景象确实和地球上完全不同，但是铁黑色的背景让人感到止不住的压抑。

    克莱恩走到了一个门前，他缓缓推开门，看见一个人坐在一堆线路拼接的屏幕之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似乎正在监视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穿着发白的军装，年龄很老的老人。

    “你好。”克莱恩用体内的星之虫传递出了温和的、不含污染的意志，传递到了老人的脑中。他的周身缭绕上了一层淡薄的灰雾，遮盖住了自己的面容。

    “你是……”这个老人眼中闪过了一道明显的光亮。他看着眼前被灰色雾气笼罩的身影，有些惊讶：“你还没有撤离？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幸存者了——母虫已经在这里建造了巢穴。”

    克莱恩沉默了片刻，就在老人转身看向他的过程之中，他就已经偷走了老人的一瞬间的脑海之中的所有记忆，他看到了这颗星球上的人是怎么陷入这万劫不复之地的：

    一只没有思维、仅仅懂得生育的虫子得到了“堕落母神”的赐予。

    然后，旷日持久的战争就开始了。

    “母虫”借助着自己得到的恩赐不断的抽空这颗星球上的生命开始制造无穷无尽的巢穴，它的思维混乱而又疯狂，类似序列三的海神卡维图瓦。

    它开始毫无顾忌的繁衍，向着被它视为食物的人类发动了永恒的战争。

    而这颗星球上的非凡特性的序列最高只到序列七，剩下的非凡特性则大多是以更加细碎的方式分布在多种生物的体内。

    掌握着这份非凡特性的是这个世界的领袖——这颗宝贵的非凡特性被领袖们代代相传，每位领袖死后析出的特性都会被下一位直接吞服，让每一代能够活下来的领袖得到了远超常人的思维能力和随之而来的来源于非凡特性的疯狂。

    那是一份“侦探”的特性，而得到了这代代相传的非凡特性的领袖们往往会逐渐陷入疯狂，他们不懂扮演法，不懂消化。没有一块“亵渎石板”能够帮助他们总结途径，他们只能强吞序列七的特性，凭借自己的意志抵抗疯狂的侵袭。

    在这场人类与虫子的战争之中，资源被不断的消耗，人类用核弹、用自己能够制造出的威力最大的武器摧毁着虫母的防线，但是虫母总是能在这些武器加身之前离开。

    它似乎有着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每次都能最精准的避开人类殚精竭虑所编织出的陷阱——但克莱恩知道这只是一种灵性的示警罢了。

    然后，森林的生命被抽空，大海被虫子填满。污染没能杀死最强大的“虫母”，反而是将人类所生存的区域一次次的压缩。

    到最后人类不敢再释放这些污染和破坏力巨大的武器。虫母所诞生的子嗣都拥有了对这些武器的抗性，他们开始编织属于自己的军队，开始用人命和枪械填充防线。

    因为他们造不出核弹了。

    他们建造了一座座要塞抵挡着虫海的进攻，但每当虫母出现，他们的要塞就会陷落。杂草和腐朽会在要塞外壳丛生，费尽心思构筑的防线总会在虫母的攻击下崩溃，士兵和人民在看到这可怕的怪物之后便会陷入疯狂。

    他们只能继续后退，等待着虫母的死亡——但是这个怪物就像是永生不死的一般，它贪婪的吞噬着一切的生命，想要将整个人类颠覆。

    而在那之后又过了五年，这个世界的人类才弄明白如何规避虫母的进攻，每当虫母铸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只会盲目的生产着子嗣的巢穴，它的身影就必将出现在战场上，将曾经象征着希望的要塞毁灭殆尽。

    然后，虫海便一涌而上。

    现在，这座要塞的边缘的巢穴已经被这个神性的怪物铸造好了，这个老人是要塞的主人，他留在这里——是因为吸引虫母的唯有生命，他已经准备好了炸药，等虫母出现之时他便将整座要塞引爆。

    他要为自己背后正在撤离的幸存者争取宝贵的时间。

    随着一声嘶吼，一个庞大的、畸形的怪物就出现在了要塞的外侧，克莱恩看着那个怪物前进、冒着黄沙前进。

    在那之后，它开始将自己细长的口器深入要塞的内部，这里的“生命”随即被它汲取。

    老人艰难的移动着，他想按下那个“自爆”的按钮——克莱恩却叹息了一声：

    “……你们的灾难结束了。”

    他看了那“虫母”一眼，“虫母”便崩溃成了一颗颗细碎的、冒着星光的虫豸。

    “虫母”所得到的只是序列四“古代炼金师”的恩赐，在地球上一位序列四的半神甚至无法来得及毁灭一座城市，就会被教会的非凡者击杀。

    然而只是这微末的神性，就已经足以将这个没有非凡特性的世界拖入永恒的深渊。

    它只是一只虫子。

    诡秘的世界观莫名的适合写宇宙，虽然乌贼没写，但是如果星空之中真的有生命的话，那这样的一个半神怪物往往就能毁灭一个文明了。

    虽然按COC的设定来看核弹甚至能弑神——但是奈何有“灵界”和“灵性示警”这样的东西，在没有“现实增强，非凡减弱”的情况下军队基本上无法和半神对抗。

    附上“古代炼金师”的仪式：亲自炼制一颗生命之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