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长夜将近

    克莱恩的怀中抱着因为梦境消失而让原本半融合在梦境之中的躯壳暴露在外的奥黛丽，半张脸都融化在了不断蠕动的灰雾之中。

    他一时狂笑，一时悲泣，脸上的表情和他的动作都极为混乱。

    见状，黑夜女神的右手前伸，一滴深黑色的河水融入了克莱恩的体内。在永眠的压制下，克莱恩的身体和他体内的天尊意志都同时沉寂了下来，衰败君王的污染在克莱恩的体内蔓延，不断的清除着多余的天尊意志。

    但是即使是如此，克莱恩还能够感觉到在自己体内福生玄黄天尊的意志的阈值正在逐渐增高，比之前福生玄黄天尊刚刚在自己的身躯之中苏醒的时候要高上数倍不止。

    此刻他和黑夜女神的身躯都融在星界之中，此时的星界充满了不详的赤红，但是偏偏是赤红色的血海却挡住了外神的袭击。此刻，他的嘴角依旧扬着一抹灿烂的笑容，开口向着自己身边的黑夜女神问道：

    “阿曼妮西斯，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你现在的感觉是不是格外的好？”

    克莱恩的语调有些失控、难以控制自己，让自己的声音像个快乐的“小丑”。阿曼妮西斯的神色却平淡异常，神色漠然：

    “比我自己预想之中，我能够保留下来的状态要好得多。”

    “或者说，本来我觉得我能够在和‘永恒之暗’的争夺之中保留下一半的意志已经是奇迹。但是现在我保留下来的却超过了百分之七十、百分之八十甚至更多，‘永恒之暗’的意志在我的体内目前是一种沉寂的状态，在完全融合之后恐怕大概会定格在百分之七十。”

    “是吗？那就好。我和她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这样最好了。”克莱恩看着阿曼妮西斯，语气停顿了一下，接着他继续咧开了自己的嘴角：

    “你现在不用在这里和我耗下去，我亲爱的——敬爱的女神。现在伱的时间同样紧迫，你需要尽快的稳定自己的信徒们，哈哈，稳定自己的锚们。”

    阿曼妮西斯深深的看了正因为天尊的污染而发颠的克莱恩一眼，祂略微的叹了口气对着克莱恩说道：

    “或许，你同样需要稳定一下自己的锚。你之前树立的形象太多了，现在对你既维持自己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好处。”

    “当然——当然。”克莱恩有些兴奋的开口说道：“之前我和高维就一直在向这方面努力。哦，现在的成果斐然，否则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了。”

    “我们几乎防住了福生玄黄天尊的所有后手，挡下了天尊所有的试探，现在终于让我和天尊的意志打成了平手。”

    “知道吗？为了这一天，我们真的牺牲了很多……”

    在黑夜女神身上的支柱意志并不完整，现在的阿曼妮西斯身上只有着一半的第四支柱的权柄，也只有一半的第四支柱的意志，而克莱恩身上则是完整的福生玄黄天尊的权柄和意志。

    阿曼妮西斯在沉寂了片刻之后缓缓开口：

    “你辛苦了，周明瑞。”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和黄涛吧，在你身上属于福生玄黄的天尊的意志太多了，在你真正的直面祂之后，你恐怕只能保留住自身一半的意志……”

    在克莱恩身边那属于罗塞尔·古斯塔夫的历史投影也摇晃了一下，从中呈现出了那副中国人的样貌。黄涛在此刻将自己的模样变回了自己还在旧时代的样子——这也是祂平时最常使用的模样。

    “阿曼妮西斯说的没错，北大陆可以交给我们，南大陆也有了预案。你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调整自己的状态。”

    被克莱恩抱在怀中的奥黛丽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在稍稍睁开之后又迅速的闭上。阿曼妮西斯和黄涛都看见了奥黛丽的小动作，正处于和福生玄黄天尊的意志角力状态的克莱恩却是没有看见，他嘴角上翘：

    “既然如此，那么，各位，再见了。”

    他现在确实非常疲劳，脑海之中啸叫着的呓语和杂音一次又一次砸在克莱恩的心弦上，克莱恩对此深感疲惫。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休息，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休息。一旦他陷入了沉眠，那么接下来的几个月甚至几年十几年他都要沉浸在和天尊的争夺之中。而对于地球上的神灵来说，他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高维俯视者在等待着他“门”途径的权柄来进行最终的晋升，而地球上的神灵也都在他的身上投资：只有“诡秘之主”，“堕落母神”，“永恒之暗”，“高维俯视者（七途径限定）”四位不完整的支柱站在同一战线才能够在七位旧日的面前将战线拉平——

    他要趁着现在外神还未真正的侵入屏障的时候将地球上的普通人送走，然后进入被源质笼罩的西大陆。

    ……西大陆，是他的故乡啊。

    ——但他的故乡，同样也是他要为自己和地球的未来厮杀的战场。

    “再见。”

    黄涛和阿曼妮西斯就在同时，用不同的语言对着克莱恩说出了“再见”。但是这语言对于克莱恩来说比鲁恩语、弗萨克语和赫密斯语都要更加亲近：

    ——再见（汉语）。

    ——See you later（英文）。

    克莱恩的嘴角扬起，举起右手猛然挥动。他目送着黄涛和阿曼妮西斯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然后才缓缓低下了头：

    “你醒了？‘正义’小姐。”

    奥黛丽·霍尔沉默了片刻，她盯着脸上被灰色雾气笼罩的克莱恩，轻轻的“嗯”了一声。克莱恩轻笑一声，身边骤然浮现出了灰色的雾气：

    “在阿曼妮西斯的梦境之中，你经历了什么？”

    “我经历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奥黛丽回忆着：“最后铺天盖地的黑暗吞没了一切，我失败了，然后我在梦境之中就再也没有能够维持自我行动的能力。”

    她的身体缩了缩，那种刺骨的冰冷和巨大的恐惧依旧贴在奥黛丽的身上，让她对此难以释怀。

    “然后我遇见了你……我认出了你，我想要将我需要查到的事情告诉你——但是我却没能说出全部的信息，没能让你恢复全部的记忆。”

    “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克莱恩这么安慰奥黛丽：

    “在你当时说出了黑夜女神名字的前半段时，我就已经让自己在短暂的时间内恢复了自我意志。如果不是你成功的传递出的信息，那么我恐怕也会沉眠在‘永恒之暗’的梦境之中，到时候苏醒的就不会是现在的我了。”

    到了那时候，在不断的拖延之下我真的会被天尊拖垮……

    奥黛丽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显然还是显得有些难以释怀。过了片刻，她看着面部被灰雾挥舞笼罩的克莱恩，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很抱歉还要麻烦你来拯救我，我的任务失败了——‘愚者’先生。”

    克莱恩并没有对奥德利认出了自己而感到疑惑，因为他早已有了相应的准备。克莱恩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早就认出我等同于世界了是吗？”

    “……一开始只是猜测而已，‘愚者’先生。”奥黛丽思考了一下要不要从“愚者”先生的怀中挣脱出来，但是她在思考了一下之后就决定还是这么继续躺着：

    “实际上，在那位莫雷蒂先生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些怀疑了。”

    “嗯，一切都很巧合。特别是我的知道了莫雷蒂先生就等同于死亡天使的时候，当时很多巧合都能够串起来，让我的心中隐隐约约有着猜测，但是我却不敢相信这个猜测。”

    “毕竟，对于观众来说，一个又一个接踵而至的巧合实在是太过惹人怀疑了，这正是观众途径的非凡者擅长做的事情。”

    “而且您曾经说过，‘愚者’先生和‘世界’和‘死亡天使’，就相当于‘远古太阳神’和‘萨斯利尔’。”

    “暗之天使萨斯利尔和远古太阳神的关系，我们塔罗会的成员基本上都清楚。而您既然这么的在自己的话中写上了三个人——那为什么不能说你们实际上都是一个人呢？”

    “或许‘世界’先生和死亡天使阁下都是你的一部分，这是我当时的猜测。”

    奥黛丽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克莱恩。

    而克莱恩似乎是感到了些许不妥，他轻轻地将奥黛丽放下，在他的身边和自己的身边分别生成了一把石质的长椅，略显感慨：

    “是啊……对于观众来说确实是这样。”

    “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死亡天使的诞生确实是我没想到的事情。他的诞生来源于高维俯视者，是针对阿蒙所做出的一个应对。”

    奥黛丽坐在克莱恩对面的石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双腿上：“那么您究竟是‘愚者’先生还是克莱恩·莫雷蒂呢？”

    “严格上来说，克莱恩·莫雷蒂是我现在的名字。而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时代我还有着另一个名字：”

    克莱恩郑重的说道：

    “周明瑞，这种样式的名字来源于一个古老的国度，而罗塞尔·古斯塔夫也来自于那个古老的年代之中的国度。他的名字叫做黄涛，‘周’和‘黄’才是我们的姓氏。”

    “那么，您真的是从古代复苏的神灵？”奥黛丽睁大了眼，克莱恩呵呵一笑：

    “不，并不是。在当时我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还并不知道这一切。在第一次进行塔罗会的时候，我甚至还不是非凡者，只是借助着某种便利才做到当时恍若神灵的那一幕。”

    “当时的我确确实实的是人类。”

    第一次的塔罗会我记得很清楚，那也只是在三年之前——克莱恩先生只花了三年的时间就从普通人成为了真神，不，序列之上？

    奥黛丽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缓缓的开口感慨：“‘倒吊人’先生被您骗了三年啊……”

    如果“倒吊人”阿尔杰从一开始就知道“愚者”并不是真正的神灵的时候，他为塔罗会做事必然不会那么的尽心尽力！

    毕竟风暴途径的非凡者一身都是反骨，这是他们从非凡特性就决定了的事。

    “这是最符合我序列途径的一集，不是吗？”克莱恩看着奥黛丽，神色愈发温和。

    在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同时轻笑了起来。过了半晌，在灰雾之上再次回归平静之后奥黛丽缓缓的开口，朝着自己面前的克莱恩询问：

    “那么，克莱恩……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克莱恩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奥黛丽再度深吸一口气，显然是做出了些许思想准备之后才向克莱恩开口：

    “那么，克莱恩，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我之前听到黑夜女神说了。在你的身上最多只能保存一半你的意志，我有点担心……”

    说道这里的时候，奥黛丽顿时缄口不言。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自己短短三年的人生之中所经历的一切比过去的15年都要更加浓墨重彩。

    而在这么浓墨重彩之中，“愚者”，“世界”和她的老师夏洛克毫无疑问是最浓烈的一抹色彩。而现在这三个人融为了一体，让奥黛丽不由得想要开口对自己面前曾经十分敬仰的“愚者”先生这么说：

    我担心，我以后再也无法见到你；我担心，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高高在上的神祇。

    “能保留下一半的意志已经是万幸。”克莱恩缓缓的说道，他像是下定决心的一般的说道：

    “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有些仓促，但是高维曾经和我说过，对于一个神话生物来说，占有欲、保护欲和信赖的情感堆叠在一起就是神话生物的爱情。”

    “所以，我认为我必须要对你说出我的身份；长夜快要到了，再不启航，就来不及了。”

    ……因为我担心，我以后再也无法对你产生这样的感情。

    “你愿意嫁给我吗？奥黛丽·霍尔。”

    克莱恩单膝下跪，他头戴王冠，身披长袍。黄色的长袍拖在地上，被一根根触手托起，在他的手中浮现出了一枚镶嵌着金色结晶的戒指。

    克莱恩举着手，将戒指递到了奥黛丽的面前。

    奥黛丽抿了抿嘴唇：“我担心我无法陪伴你漫长的一生。”

    支柱和圣者的生命尺度宛如巨树和蜉蝣，这样巨大的差距让奥黛丽不由得感到些许恐惧。

    “只要你还想要活着，死亡就永远不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灰雾之上的气氛沉寂着，在许久之后，奥黛丽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愿意。”

    “我愿意同你一起，渡过这漫漫长夜。”

    （作者没有谈过恋爱，写的不好轻点骂）

    （但是作者感觉前面铺垫了快两卷，应该不突兀吧）

    （总之觉得不好的话轻点骂呜呜）

    克莱恩赠送给奥黛丽的戒指：

    名称：“时光与奇迹”

    层次：等同于序列一

    效果：恒定的“天使之拥”；一次无限制的、等同于“诡秘侍者”的复活；每24小时一次，等同于“星之匙”释放的“记录”；每10小时一次，等同于“命运木马”释放的“偷窃”。

    负面效果：会被戒指的制造者感受到现在的精神状态。

    描述：这是祂最稳固的锚，亦是天尊无法摧毁的屏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