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筛子

    跑了……看到“毁灭天灾”如此迫不及待的逃跑，站在高维和黑夜女神身边的克莱恩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之前“毁灭天灾”那么信誓旦旦的要和黑夜女神决斗，他还以为“毁灭天灾”真的要和黑夜女神战斗至死呢。

    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现在看来，序列之中有着“教唆者”、“阴谋家”的“毁灭天灾”确实有着相当灵活的道德底线。

    “现在‘毁灭天灾’只剩下魔女途径了，祂翻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呵，祂现在变弱了，在这里弱小就是原罪。”高维对着自己身侧的克莱恩开口说道：

    “说不定在祂离开了这里之后还会有几位外神想要追逐祂，获得祂体内的那份魔女途径的唯一性呢”

    黑夜女神将自己手中的镰刀收起，祂俯下身，双手握持猩红的地方显得有些沉重。

    下一刻，从祂的手中浮现出了一杆铁黑色的旌旗，旌旗的前端出现了一抹红色。这红色又像是飘扬的旗面，又像是锋利的枪尖。

    这是“红祭司“的唯一性和非凡特性凝结成的神奇物品。

    “祂逃了，但是祂逃不掉.'灾祸之城'还在这里，祂会回来的。”

    黑夜女神凝望着远处，那里是“毁灭天灾”消失的地方。高维点了点头，黑夜女神刚才说的没错。

    既然“灾祸之城“在这里，那么“毁灭天灾”不会就这么离去。

    现在黑夜女神持有着完整的“永恒之暗”的源质和途径，以及一份“红祭司”，在这里还有着没有容纳的“灾祸之城”。

    一旦“毁灭天灾”从此处逃离，那么等到黑夜女神容纳了“灾祸之城“，那么“毁灭天灾”就会被再度聚合回来。

    高维言简意赅的对着黑夜女神说道：

    “帮我附加一份隐秘，我带着几位天使去狙击知识之妖的信徒。”

    “然后关于南大陆那边信仰死神的人，我已经安排过了，‘被缚之神’托尔兹纳会去帮你处理。”

    “不过，现在托尔兹纳已经找到了最后一份‘神孽’的非凡特性，祂也即将成神。祂毫无疑问的需要更多的锚，我会让祂制作一个身份挂在黑夜教会之下，不占据你额外的锚。”

    尽管“被缚之神”托尔兹纳一旦成神就是祂们这边增添一位真神层次的战斗力，但是身为旧日的黑夜女神和克莱恩都需要更多的锚来稳固自己的自我认知。因此将自己的身份挂在两位旧日的教会之下，倒也算是现在的最优解。

    “我知道了。”黑夜女神平静的对着自己面前的高维说道。

    “这段时间，我将进入短期的沉眠。等到我完全容纳‘永暗之河’后，我的意志恐怕会再度减弱些许，到了那时候。”

    黑夜女神停顿了片刻。

    “记得将那些曾毁灭的再度展示在我眼前。高维，我将我的过去赌在你的身上了。”

    高维轻笑：“一定。”

    “我即使是为了我自己，也会把伱拖到我这个阵营来的。你还未曾超脱，想要在新世界留下自己的权柄，就必须成为支柱。”

    在简单的沟通之后，黑夜女神的意志就再度的陷入了沉寂，回归了“永暗之河”当中。高维偏过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克莱恩.

    克莱恩同样闭合双眼，有些疲惫的消失在了原地。

    “快了……”

    高维看着自己身边空无一人的身影，周围的景象骤然发生了变化——祂将自己分化出用来对付“毁灭天灾”的分身身上携带的权柄收回了本体之内。

    随着权柄的回收，高维的身影出现在了一片虚无缥缈的荒野上。

    这片荒野之中的一切都是由纯粹的信息和知识构成的，这里看上去宏伟而苍白，没有任何生命能抵达这里——但这里并非死神的居所。

    没有生命能够抵达这里，是因为能够前来这里的都不能算是完全的生命。

    在古代的神话中，这里被称为智慧的泉水、同样被称为知识的殿堂。能够前来这里的都是人类之中的智者，他们的记忆和这里的知识与信息产生共鸣，化为纯粹的知识，生命在这里永久的徘徊。

    相对于其他途径的旧日而言，“知识之妖”毫无疑问是对待普通人较为温和的外神之一。

    而此刻在这片苍白寂静的荒野之中，一侧已经被染上了星空的诡异光彩，而在光彩的源头，有一团无定型的巨大圣光漂浮在那里，就像是宇宙万法的源头。

    从那里有着难辨的知识向着外边不断的侵蚀着，将知识荒野一寸一寸的变成自己的形状。

    而抵抗着这晦涩难辨的知识的是信息洪流和一幅幅文明的画卷，知识之妖仿佛云雾一般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就像是一团阴云一般。

    这是来自高维度的知识和引领过无数文明的“知识之妖”之间的争斗。

    如果知识之妖没有其他应对措施的话，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祂会以一种飞快的速度被高维用祂难以观测、难以理解的知识消化，然后碾磨成渣。

    毕竟，地球上的、由“完美者”引领的文明痕迹已经被高维俯视者彻底抹消，而外在的、原本属于知识之妖的星球要么是化为了高维消化“完美者”的食粮，要么则是被祂彻底碾碎。

    在引领文明的“完美者”的存在的痕迹被新的“完美者”抹杀，而象征知识的“隐者”被知识击溃的时候，高维的胜利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当然，前提是知识之妖没有盘外招。

    所以高维知道，只要知识之妖的精神没有问题，那么祂一定会在外界给自己不断的增添各样的阻碍，否则迎接祂的就只有被自己吞噬的结局

    祂闭合双眼，将自己的意志再次转移到了自己的那具化身化身所在的地方。

    ……

    高维睁开眼，在祂身边浮现着的是一层又一层层叠的灰色雾气。

    在接管了这个化身之后，祂略微抽动鼻子，嗅着周围“源堡”的气息而向着前方缓缓的走去。

    周围的温度显得有些低，让跟随在高维身后的阿蒙也不由得略微皱眉。一边的安提戈努斯则是略带嫌弃的看着这片灰雾，显然是因为自己那些曾经失控的记忆而对天尊起了PTSD。

    祂们现在走在一个石质的楼梯上，在阶梯的旁边有着许多漂浮在那里的、点点像是星辰一般的点缀物。

    这些点缀物静静的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别样的光辉，在灰雾之中也将这片山照亮——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些光点之中都是一条条形态各异的蠕虫。

    根据“诡秘之主研究大师”（自封）高维的眼光来看，这些蠕虫几乎囊括了所有属于诡秘之主的神话生物形态，

    但是和克莱恩身上的那些虫子不一样，在这些光点之中的蠕虫身形虚幻，一眼看上去就没有实质——

    “这些神话生物都是由‘源堡’的残留力量所制造出的。”

    伯特利蹲下身，在简单的查看了一旁的光点之后就缓缓的开口。

    一边的老道士看出了几人的疑惑，于是扭过头对着身边穿着一身精致的、从未见过的“怪异”服装的伯特利说道。

    “这里曾经被视为祭拜天尊的地方。天尊的另一个名讳你们可能会更熟悉——祂是名为福生天的大司命，在某一天这里被神灵降下了无数星辰和灰雾。也就是自此开始，这里就成为了各大宗派每逢大事时聚集的地方。”

    “能够长久的居住在这里的都是已经和天道合为一体，成为合体的仙……额，先生们。”

    即使老道士童程之前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会议，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对这座山脉有着很深的了解——他们宗门曾经也是挺强的，也有一位先祖曾经在这里居住。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他在想到面前的几个外界人的实力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吹嘘这里的打算。

    两个合体期（序列二），一个大乘期（序列一），这让老道士想想就放弃了吹嘘先祖的打算。

    “这样啊……”

    其实我们对天尊更熟悉……高维略微有些敷衍，祂抬起头，对着阿蒙等人使了一个眼色：

    这里很有可能有着问题。

    这里都被福生玄黄天尊的灰雾笼罩了——那么在这里居住的几位合体期修士要么已经是完全和源质融为一体的源质化身，要么则是福生玄黄天尊的提线傀儡。

    如果是后者，那么高维却并不担心，因为福生玄黄天尊现在应该分不出额外的精神来控制这些傀儡来对自己后续的计划做出一些破坏性的行为。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显然不可能，因为现在的福生玄黄天尊正在和克莱恩高强度的对线，完全不可能腾出手来破坏高维俯视者的计划。

    既然如此……高维略微眯起双眼：祂可能知道现在这座山上的“人”都是哪些成分了。

    就在此时，老道士童程却捋起了自己的袖子，用手在暴露出的手臂上轻轻挠了几下。那里迅速起了些许红疹，他皱起眉头，感觉有些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高维注意到了老道士有着明显异常的表情，祂偏过脸，看向了老道士童程的手臂。

    “老道感觉手臂有些发痒，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有些难言的开口，抬起手臂注视着上面涌现的红疹。

    “不对，我总觉得，是这些红疹形成了文字？”

    他手臂上的红疹缓缓的出现但是又再度消失，老道士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臂，他手臂上的红疹在不断的闪烁之中发生排列组合，最终形成了三个大字。

    这是三个无法解读的，“古体”的汉字！

    一边的高维凝视了那老道士的手臂片刻，从口中缓缓的吐出了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

    “鸿门宴。”

    高维似乎恍然大悟，知道了某人给自己传递的信息：“……原来如此。”

    “鸿门……宴？”童程抬起手挠了挠自己花白的头发，显然是没弄懂高维所说的这个词的意思。

    这也能够理解，毕竟在这个世界之中，这段历史并不在西大陆所流传。旧日的历史随着文明的断代和灵界的消逝而消失，西大陆留下了一部分幸存者，但是在源质的涌入之后最后的幸存者也很快的死去。

    看着眼前的情况，高维却是绽放起了笑容，祂打了一个响指，童程手臂上的红疹便迅速消退：

    “不，你不用多想，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是有一位老朋友在隐晦的提醒我某些事情。”

    “呵呵，祂也知道，在天上有很多双眼睛注视着我，所以选择了用这种方式在这里提醒我吗？”

    高维俯视者告诉过超星主宰一部分汉字的含义，这部分含义来自于源于高维的超脱器官。

    也正是如此，超星主宰才会知晓鸿门宴的含义，选择一种相当隐晦的方法来提醒高维接下来的这场……还未定下主人的鸿门宴。

    超星主宰当然不会直接提及其他外神之名，这样会引起神秘学上的不平衡。

    就在几人交谈的过程之中，他们登上了这座山的山顶。

    在那里已经被摆放上了一张宽大的红木桌子，在那红木桌子的旁边坐着许多特征和外表各不相同的修士。

    在几人抵达了这里之后，这些修士便齐齐的看向了他们，老道士童程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坐在对面的正是之前毁灭了天运宗的“宿命天道”的代行者，宿命修士忒尔弥波洛斯。

    他刚想要开口高呼，却发现自己忽然说不出话。

    高维放下了手向着前方走了过去，而在祂的身后，偷窃了童程的声音的阿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紧随其后的走到了那张红木桌前。

    高维神色如常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众多强大的“竟”有着序列二的仙人们，忍着嘴角不上扬的冲动坐了下来。

    算上他们五人，现在这里已经有了十八个人。

    而在这剩下的十三个人之中，有着七个都是高维俯视者的老朋友。

    这里被渗透的像个筛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