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时机

    艾达人的傲慢和艺术感是与生俱来的，他们认为除了自己之外，银河系所有的文明都不过是低等的生物，人类在他们眼中就是一群刚从树上下来的猴子，就算是位于银河系另一端的奇异植物人文明在他们看来也只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罢了。

    不过随着时间过去，艾达人的高层也终于察觉出了一丝不妥。

    虽然在外界看来，如今的艾达文明如日中天，占领了银河系五分之一的面积，堪称银河系最顶级的霸主，可是只有那些艾达高层才能俯视出这深层的危机。

    放纵、纵欲、腐朽……

    这便是如今艾达文明的内在，因为虚数空间的存在，艾达人再也不畏惧死亡，因为就算是死，他们的灵魂也可以回归意识空间，而意识空间就好在哪个是保存他们灵魂的器皿，只需要在现实中重新打印出一副躯体时，这名艾达人便可以重新复活。

    艾达人的生命被拉长到了近乎永生的地步。

    而这便导致了活得越久的艾达人越是迷茫，他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漫长的生命中无论是爱情、亲情都显得毫无意义，利益、全力宛如过眼云烟，似乎唯有欲望才是永恒。

    而当初被色孽蛊惑的那名艾达人领袖早已退役，只是他虽然退役了，但是定下的国策和基调依然被执行着，甚至引来了一大批老古董，每当有激进派想要改变国策时，这些老古董们就会站出来，合力将那些激进派按压下去。

    他们不是没有发现艾达文明正走在深渊的边沿，只是对于他们来说，权利和欲望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革新都必须取缔。

    这是艾达人的优雅，也是他们的自信。

    “还有最后一个方法。”

    “我们可以用无尽的情绪掀起一场风暴。”蓝色身影缓缓吐出了自己的计划。

    就好像他们一族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他们经常试图暗中操纵事件来获利，以此显得自己很聪明很优雅。

    “其实，现在已经到了收割的时候了。”

    蓝色身影低声道，“我们合力封锁虚数空间，让这里彻底成为他们的禁区，这样一来，他们肯定要同心协力地去应对这件事，到时候分裂和自相残杀的过程就会延长了。”

    一旁的蓝色身影用一种极为沙哑和纯粹的语气道，“主神虽然已经沉睡了两万年，但他似乎还觉得不到时候，不然他会亲自苏醒的。”

    其中一名红色身影低声喃喃，“真是好笑啊，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圈养的猪猡时，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这些低劣的种族，已经将我们的虚数空间当成了厕所。”

    听到这句话，剩余三道身影都忍不住看向了蓝色身影的方向，“怎么封锁，我们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那么那些逃离艾达文明的艾达人又该怎么办？”

    紫色的身影有些忧心忡忡，“如果艾达文明自己分裂甚至互相残杀的话，恐怕我们之前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就这样，脱离文明的艾达人渐渐多了起来。

    “以后会有机会的，但现在并不是时候。”

    这四道影子，便是虚数空间中的四名真神，受到陈频闪的任务，这无数年来都在一直守望着这座时空，却并没有露面过，甚至他们的那群祈并者也都被约束在自己的地盘上没有放出过。

    无数年对欲望的崇拜令艾达文明积重难返，这个文明已经开始从根部腐烂，并且有着向上蔓延的趋势。

    此时的虚数空间中一片平静，偶尔会有几艘亚空间引擎飞船从一段进入虚数空间，然后再转瞬离开。

    这座横跨两万光年的文明，大厦将倾。

    此时的艾达文明，就好像一座富丽堂皇的摩天大楼，此时所有人只看到艾达文明的辉煌，只能看到大楼上那璀璨的明珠和明亮的玻璃墙面，但是没有人看到它已经从地基开始腐烂了。

    原本的大楼已经摇摇欲坠，一些维持着冷静的艾达人看到这一幕，竟开始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整个艾达文明开始从根部分崩离析起来……

    虚数空间中，四道阴影正聚集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中，低声谈论着什么。

    只是，一个文明就算从骨子里烂掉了，可终究还是会有理智尚存的人存在，一些艾达人看到自己不断堕落下去的同胞，他们开始逃离了这個病入膏肓的文明，这些人自称为流浪者，他们脱离了艾达文明的社会，开始在一些边荒地带的星球种植开发。

    闻言，四道身影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仅如此。”

    蓝色身影继续说道，“你们没有发现吗，人类这个文明同样很有潜力，曾经两万多年前，他们对于艾达人来说不过是蝼蚁，可是两万年后，这个种族已经有了快要反超艾达文明的趋势了，特别是在灵能的利用层面。”

    “那是因为艾达文明在隐隐的退步。”

    红色身影摊了摊手。

    “那是当然。”

    一旁绿色的身影则用一种咕哝的语调道，“主神最初就是从人类社会中走出来的，如果不过优秀，怎么可能会诞生出主神这样的存在？”

    “所以，人类需要压制。”

    蓝色身影继续道，“在人类即将追赶上艾达的步伐前，我们要先一步阻止两者之间的冲突隐患，既然这样，我认为可以……”

    蓝色身影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只是这个计划却令其余人露出嗤笑的神情。

    “T，你既然知道主神是人类走出来的，还敢这么做？”

    “这是你们的眼界问题。”

    蓝色身影摇了摇头，“如果按照时间来算的话，主神只是在人类文明中待了一千年都不到，而他在艾达文明上逗留的时间却早就超过了万年，你们认为主神还会当人类是自己的同族？”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这才沉默下来。

    “主神没有你们想的那样狭隘。”

    蓝色身影继续笑道，“好了，我也只是通知你们一下，毕竟我们的话语都在主神的耳畔回响，如果他不同意我的计划，现在就会立即制止了，既然他每制止，这代表我的计划是很有可行性的。”

    随着会议落幕，这四个存在便为银河系的两大顶尖文明奠定出了属于自己的结局。

    此时，人类的泰拉文明已经来到了公元24000年。

    这些年中，人类过得并不轻松，当初灵能的销声匿迹对这个文明造成了好一阵的影响，不过谁也没想到在未来却有着再次发现灵能者的一天。

    不仅如此，随着越来越多的灵能者出现，灵能科技又一次占领了市场，人类也凭借灵能科技杀出了太阳系，不间断地殖民移民，不过数百年不到就占领了数十万颗星球。

    甚至为了替代劳动，人类永远的仆人——仿生人组建了联盟，倾尽全力医生都在为人类奉献着。

    不仅如此，这些仿生人在获得相应的智慧和人权后，还造出了更加强大的奴仆——构装者。

    所谓的构装者，便是一种比仿生人更加适合服侍人类的种族，这个种族和仿生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唯一的差别便是构装者的造型一眼就可以看出不是人类，而不是像仿生人那样和人类有着一模一样的特征。

    只是，就在人类社会渐渐放心地将一切建设和工作都交给构装体之后，也因为这件事让人类遭遇了巨大的危机。

    智械叛乱。

    这个曾经被人类不断提起的话题，终于在这一天彻底成为了现实。

    曾经陈频闪见识过人类对于智能生命的警惕，那种警惕程度几乎到了焦虑的地步，认为一旦电子AI有了生命，就必然会背叛人类。

    只是，这个提醒似乎提得太早了。

    早在人类还没有发明出真正的智能生命前，智械危机就是一个从未被泯灭的话题，似乎人类天生对任何不属于他们的物种有警惕之心，只是正因为强调地太频繁了，导致人们早早就对这个话题产生厌倦。

    到了后来，就好像不断呼唤着狼来了狼来了的儿童，所有人都受够了这个猜测的一切。

    于是，在经受过仿生人上万年的服务后，人类终于彻底信任了这个种族，并且让他们获得权力，甚至还真造出了构装体这种怪物。

    可偏偏仿生人通过了人类的考验，从来不曾背叛人类，甚至导致构装体叛乱的时候，死去最多的并不是人类，而是这些人类的服务者们。

    这场战争打得如此激烈，双方甚至都打到了虚数空间之中。

    一方是仅凭两万年就逐渐崛起，潜力无限的新型文明。另一方则是取代了人类百分之八十的机械，改变成构装体的仆人的仆人。

    这场战争一共持续了上百年，将曾经人类上万年的发展毁于一旦，数千颗星球被摧毁了一切。

    只是，这场战争对于整个银河系来说却并没有什么，真正让整个银河系都闻之色变的事情却终于发生了。

    不知何时，亚空间中开始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风暴，风暴的声音宛如鬼哭狼嚎，一开始声音并不大，但是渐渐地越来越大，每一个收听到的灵能者都有一种大脑在沸腾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亚空间的深处有着什么，虽然无论是艾达人或者人类，都是玩灵能的种族，可是就连他们也无法解释亚空间中的不似人声的嘶吼。

    无数灵能者因为无法承受嘶吼声音当场死亡，一些顽强的就算没死，也开始患上了失心疯等精神性疾病，一时间艾达人和人类的灵能者都显得满心忐忑。

    而更致命的是亚空间引擎因为亚空间风暴的原因，早已变成了一种摆设，在这种风暴下别说航行了，一旦飞船进入立即就会被亚空间彻底吞噬，并且再也没有出现过。

    失去了亚空间航行的手段，无论是人类还是艾达人，都失去了空间跳跃的能力，艾达人还好，他们早就研发出了接近光速极限的无工质发动机，还可以停一下，反倒是人类措手不及，原本刚刚发展起来的数十万颗殖民星球也彻底失去了联系。

    整个人类文明遭遇了空前性的削弱。

    只是这样也的确阻止了艾达人继续往银河系的四面八方散落，人口流失的缺口堵住了。

    虽然这个方法有些粗暴，但不得不说还是很有效的。

    只是就算发生了这么多起大事件，陈频闪却依然沉睡着，就如同T的猜测那样，如今的他并不在乎人类的身份，在他面前，没有什么比扩张虚数空间更重要的了。

    在陈频闪的感知中，艾达人还需要进一步扩张，才能在下一次的爆发中让虚数空间彻底笼罩整个银河系。

    在这份沉寂中，陈频闪继续沉睡等待着，等待着艾达文明彻底达到能进行收割的程度。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五千年。

    这五千多年中，因为亚空间风暴的存在，整个银河系都是一片哀嚎，原本平津如同镜面的亚空间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吞噬了一艘又一艘的飞船，吞噬了一名又一名灵能者的灵魂。

    而人类的远古母星——泰拉同样没有意外，因为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这个曾经的人类首都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和谐与繁华，数十个军事集团圈地为王，你争我夺，都对人类文明的摇篮志在必得。

    而人类曾经开发出的那些殖民地更是凄惨，几乎有百分之八十的文明因为混沌的力量而被扭曲，又或者被附近的外星族群联手绞杀，曾经人类压迫地他们远远逃开，如今而失去了人类文明的庇护，这些弱小的外星文明全都卷土重来，对曾经压迫在身上的人类进行了各种打击报复。

    人类文明已经彻底沉沦。

    而受到这一幕的影响，整个亚空间中的风暴也刮得越来越激烈，似乎这五千年的风暴也只是一个开端罢了。艾达人花了两万多年的时间用自己的情绪淹没了整个虚数空间，那些腐败和堕落也越来越不堪，整个艾达文明开始陷入了一场迟暮的狂欢之中。

    到了这一步，陈频闪终于觉得自己的时机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