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收割

    就如同历史的记载那样，艾达文明的毁灭是一场始料未及的灾难，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如日中天的银河霸主就这样在短暂的事件内毁灭，而且毁灭地如此彻底。

    对于那些长期遭受着艾达压迫的文明来说，这自然是一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这些年来曾经优雅自信的艾达人早已变得残暴、荒淫和病态，虽然没有对下辖的文明进行太多压迫，那也是因为这个文明总是将时间花在自己身上罢了。

    不仅如此，艾达文明的堕落也是陈频闪乐于看到的。

    这个文明原本就不是他的造物，而是他的前任创造的种族，这个种族拥有着强烈的灵性和极端的感性，和虚数空间完美契合。

    但是，为了加速虚数空间的膨胀，陈频闪决定采取一项杀鸡取卵的计划，用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让艾达文明飞速膨胀起来，虽然这种膨胀就如同肥皂泡一样越吹越大，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自毁，但在自毁的瞬间，它们却能迸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而此时，就是他收割一切的时候了。

    这一刻，陈频闪在两万六千年的沉睡中缓缓睁开了眼，他的一双眼睛中已经变得无比纯净，就如同初生的婴儿，如果此时再有人看到他的眼睛，绝对不会认为他是一名经历沧桑的老者，而是一名刚刚出生的婴儿。

    他的灵魂从未有一刻如此纯白，两万多年的沉睡令他积蓄了无比强大的力量，也令虚数空间积蓄了无比强大的能量。

    而在苏醒的瞬间，他的目光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这片银河，而是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落在遥远的数千万年前的一道身影上。

    朦胧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一道莫名的身影，那是一道身穿黑色风衣，体型消瘦的男子。

    两万多年的累计，他在化身天道的时刻观摩了无数人，那些人的知识成为他的知识，那些人的智慧成为他的智慧，还有每个人的经验、思想、意志乃至是灵感……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等到他手心的画面越来越清晰，这才看到，他的手心竟然有着无数颗星辰存在。

    而且，在陈频闪看向对方的刹那，对面那个人似乎也若有所觉般，缓缓回过了头。

    这一刻，陈频闪的眼中再无疑惑，他释怀的笑了笑，再次透过虚数空间看向整个艾达文明，此时的艾达人本身也已经处于了文明的末期，无数人状如疯魔，甚至这种疯狂在他们眼里完全是正常的，反而是那些依旧维持理智的艾达人在他们眼中成为了异类。

    这一切纷纷化作陈频闪的记忆，就好像无数台计算机连为一体，形成了某种质变般的存在。

    他的思想略一运作，便能计算出天文单位级别的公式，看向任何存在，一眼便能看穿对方最微观的本质，这是一种仿佛全知全能，没有任何心灵破绽，没有任何弱点的完美状态。

    陈频闪竟然对上了一双无比熟悉的眼睛。

    可是看着这一幕，陈频闪的眼中却依然是一片纯真，就好像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再去玷污他的灵魂。

    酒池肉林、尸山血海、艾达人在数万光年的地盘上不尽地沉沦堕落，永坠地狱。

    陈频闪的伸出手的动作微微定格，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手心，如果此时有第二个人，就会看到在他的手心上，空间突然混混沌沌，似乎有无尽的事物在其上扭曲起来。

    轰隆！

    不过这个球体只是出现了一瞬，然后便迅速泯灭，可是球体虽然失踪，但那股无法形容的气压却越来越强烈了。

    “当年恩赐你们的，现在也到了归还的时候了，无论是宏观的星辰大海，还是微观的弦，一饮一啄间皆有定数……”

    那是……

    追杀、残害，压迫，就好像整个世界都疯了一样，那些没有疯掉的艾达人反而成了他们的压迫对象，逼得那群艾达人逃出了闪耀星环，逃离了艾达人无数万年以来的故乡……

    这一刻，整个虚数空间爆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轰鸣，积攒了无数年的灵能在此刻轰然聚集，陈频闪的身前形成了一座浩瀚如烟的巨大球体！

    说着，陈频闪缓缓伸出手，朝着前方的虚空一捞。

    岁月拉长了焦距，也弱化了光圈，令陈频闪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他只是有一种感觉，那個男子自己无比的熟悉。

    感受着自己对灵能的掌控幅度，以及整座虚数空间的呼吸声，这一刻陈频闪不禁低声喃喃起来：

    他对于灵能的掌控，也在这一刻徒然升高，如果说过去的他就如同一名拿着关刀的婴儿，那么现在，他便是一名拿着吕布的方天画戟。

    不，不是星辰，而是无数颗意识投影！

    这些意识投影千千万万，几乎无法去衡量，可是如果细心看下去，就会发现这一切竟然是虚数空间此时的剪影。

    同时在陈频闪脚下，也闪过一座无边无际的大地幻影，这座幻影囊括了整个虚数空间，朦朦胧胧，一直从虚数空间的一端达到另一端，无边无际，可是仔细看去，那座大到无法形容的天地，根本就是一只手掌的形状！

    在这一刻，仿佛整个虚数空间都纳入了陈频闪的股掌之中。

    而看到这一幕的四名邪神都有些惊讶，他们各自将自己的意识探了出来，可是在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后又纷纷收了回去。

    “终于到了收割的时候了吗？”

    T见此不禁露出感慨之色，遥遥望着头顶那只遮天蔽日的巨手，在这股力量之下，无论是文明还是科技，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只可惜，大头没有分在我们这边。”

    另一边，K和N则望向S所在的粉色城堡方向，眼神中闪过一抹嫉妒和憎恶，这两万多年来如果说受益最广的自然便是S了，无论是艾达人的灵能性质，还是这些艾达人的意识形态，都在朝着S的方向靠拢，此时的S单凭力量，恐怕一人就足以抵他们三个。

    “很期待啊……”

    而与此同时，S也是目光灼灼的望着这一切，她那轻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所有美好全被毁坏的病态满足感，这么多年，她已经对这个高傲而又自大的种族厌倦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群新的玩物，就算对自己没有好处也心甘情愿。

    随着陈频闪手中的幻影越来越清晰，虚数空间中那座横跨大半个空间的巨手幻影也越来越清晰，到了最后，陈频闪突然轻轻一握！

    嗡！

    现实世界之中，正处于艾达文明所在领地的艾达人们，那些正在狂欢、战争、交媾的艾达人们，在这一刻全数定格！

    所有艾达人的双瞳在这一刻尽数破灭，虽然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可是他们的灵魂却在这一刻尽数消亡了。

    不，应该说他们的灵魂，在这一刻被拖入了虚数空间之中，彻底化作了虚数空间的养料。

    两万六千年的引导，只为这一刻。

    现实世界，原本还吵闹不堪的艾达文明瞬间陷入了寂静，就好像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再也没有了声息。

    而虚数空间中，无数的意识投影在这一刻纷纷泯灭，化作无数艾达人的灵魂，无数人愕然的看着自己突然暴露在虚数空间中，被托举在一只巨大的掌心，而且随着时间过去，那只手掌还在不断地收缩捏紧。

    顿时，察觉不对劲的出现了，一些人还不明所以，可是另一些人却开始四散奔逃，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去逃，却根本逃不开那只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

    咔咔咔……

    一声空间撕裂的声音传来，陈频闪不断收缩着手心，渐渐将手掌虚握，而在他的手心之间，数以万亿计的灵魂在四散奔逃，发出的惨叫声和嚎叫声甚至撕裂了空间，令四名邪神都产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随着陈频闪的掌心越缩越紧，许多灵魂还来不及逃窜便被仅仅捏在一起，无数灵魂的中心在这一刻竟然形成了一颗巨大的光球，而且随着陈频闪手掌的收缩，这颗光球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到了最后，陈频闪彻底握紧了拳，与此同时所有的惨叫和哭泣声也戛然而止，随着陈频闪再次张开手，一只宛如烈日般的灵魂光球便出现在虚数空间之中。

    “这就是集八千万亿名艾达人的灵魂形成的东西了。”

    看着面前这颗光球，陈频闪眼中流露出秋收老农的喜悦之色，满脸洋溢着丰收的微笑，随即，他看也不看四名邪神那渴望的目光，而是轻轻在光球上一点！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

    随着陈频闪轻轻吐出这几个字，下一秒，整个光球就好像受到了激发般轰然炸裂！

    轰隆隆隆……

    这一刻，绵延整个虚数空间五千年的风暴竟然瞬间被熄灭，虚数空间爆发出阵阵颤抖，无尽的灵能风暴肆意冲刷，令原本已经稳固无比的虚数空间如痉挛般继续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这一刻，整个银河系似乎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混沌之中！

    两万光年！

    三万光年！

    五万光年！

    十万光年……

    虚数空间从未有一刻如此激烈的爆发，硬生生将面积从两万光年尺度推向了银河系的极端，而陈频闪也同样只感觉脑海一清，等到回过神来时，整个银河系已经彻底纳入了虚数空间的笼罩范围！

    这一刻，他看到了无数的恒星，无数的文明，无数的生命，这些恒星就好像恒河砂砾，又像是水中的浮游，安然漂浮在深海之中，随着浪涛起起伏伏，形成了一种隐晦的节奏。

    这片海浪任意一次摆动，就是无数颗星球的碰撞与毁灭，而在这份毁灭之中，又会有新的恒星诞生出现，此起彼伏，共同朝着一个久远的未来驶去……

    终于成功了。

    看到这一幕，陈频闪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没等虚数空间彻底稳定，距离光球爆炸时最近的一处空间，竟然裂开了一道细长的裂口。

    顿时，原本已经被充盈起来的虚数空间之中，一股股灵能和情绪风暴顺着那道裂隙喷涌而出，顺着那道裂隙涌入了现实世界。

    不仅如此，随着越来越多的情绪和灵能涌出，这道裂隙还在不停地被撕开，眨眼之间裂隙就超过了一个星球的大小！

    陈频闪脸色一变，他原本想要制止，可是脑海中却突然想起曾经周大辐的一句话：

    “据我估算，当这道灵能之门达到某个极限时，就可以达到不会自动愈合的程度，这个极限大约是……一个天文单位的直径，我称之为‘周大幅极限’。”

    随即，陈频闪心中一动，最终还是看着那道缝隙不断被撕裂，很快，这道缝隙便彻底超过了一个天文单位的直径。

    只是到了这一步，裂隙扩张的速度不降反增，就好像想要无穷无尽的扩张下去一般，里面流出的混沌物质甚至彻底将一个星系所淹没。

    此时陈频闪才注意到，这道裂隙的外界，便是艾达文明的闪耀星环。

    几名邪神也将自己的投影出现在陈频闪的身边，“主神，这道裂隙……”

    “不用管。”

    陈频闪摆了摆手，“这道裂隙看起来很大，但是相比起虚数空间来说，却连一个毛孔都比不上，如果裂隙达到会损坏虚数空间结构时，我会制止的。”

    见此，四名邪神才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就这样，陈频闪默默看着这道裂隙不断倾泻着虚数空间中的能量，从最开始的一个恒星系，到后来蔓延到隔壁的星系，甚至彻底淹没了整个星团时，陈频闪终于选择了出手。

    他只是单手一招，原本还在不断喷涌的虚数空间能量便彻底静止下来，随着这股外泄的能量停止，原本虚数空间的裂隙也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下来。

    至此，一道直径大约一百光年的永恒宇宙奇观出现了。

    如果从外界望去，这道裂隙就好像一枚硕大的红色巨眼，裂隙是它的眼眶，内部则是不断涌动的混沌气流，宛如一枚赤红色的眼睛，带着一种贪婪和冰冷的神情盯着银河内的一切生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