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太平川上不太平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要违背军令？！

    成英将整个机甲班的指挥权都交给了祝新年，这倒是令祝新年挺惊讶的。

    可能是成英看到祝新年能力不错，将机甲班交给他带着，万一主力部队在平阳遇险，他还能在后方帮衬一把。

    但祝新年却有自己的打算。

    他与成英的交谈结束，成英就忙着跟其他谋士商量攻打平阳的具体方法去了，而祝新年则快速找到了裴少桥，将他拉到隐蔽处，低声道。

    “你身上还有传音符吗？”

    裴少桥财大气粗，平时就喜欢找灵符班、丹药班的师兄师姐们买些小玩意，传音符是基础符箓，随便一个灵符班的学生都会画，价格非常公道，裴少桥每次一买就是十几张。

    “有啊，你要干嘛？”

    裴少桥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箓，“哗啦啦”数钱似的翻了半天，终于从中抽出传音符交给了祝新年。

    “我不用，你去帮我办件事。”

    裴少桥就愁没事干，一听来活了立刻双眼放光，问道：“什么事？”

    “成英执意带兵先攻平阳，但平阳是军事重地，邯郸一定会联合牟城出兵支援平阳，这样一来成英的部队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祝新年将传音符塞回了裴少桥手中，他朝后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才道。

    “我要赶在成英攻打平阳之前先拿下吴城，切断邯郸与平阳之间的联系，这一战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结束，所以需要用到飞鸢，但又不能找兵甲部申请，只能找咱们天工学院借了。”

    原本还挺兴致勃勃听他分派任务的裴少桥一下愣住了，他眨巴着眼睛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满脸惊悚地问道：“你要违背军令自己去打吴城？！”

    他长嘶了一声，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急声道：“这里是军队！不是你在天工学院可以乱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会被军法处置斩首示众的啊！”

    “我知道。”

    祝新年平静道：“但先打平阳一定会出事，与这几万人的性命相比，我犯这罪不算什么，就算秦王追究下来，我也可以跑啊，大不了以后就不“助秦”了，找个山洞藏起来安心修炼，说不定真能开天门呢。”

    “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裴少桥脸颊抽搐，为难道：“可你怎么能确定你的想法一定是正确的呢？万一成英将军顺利拿下了平阳呢？”

    “他能顺利拿下平阳那不是更好？我把吴城控制住了，等他拿下平阳再抬头一看，吴城已经是咱们的了，不是给他省事了吗？”

    裴少桥十分纠结地抓了抓脸颊，他觉得此举有些冒险，但要他在成英和祝新年之间选一方，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祝新年。

    “行吧，那我去传信，但要是学院不肯借飞鸢怎么办？再说……咱们学院好像也没有人拥有在战场操纵飞鸢的资格吧？”

    飞鸢作为重型军用器械是受到兵甲部严格监管的，操纵者必须是已经进入兵甲部任职三年以上的偃师。

    天工学院中的人并不在兵甲部中任职，只有少数几人拥有特许，可以在规定范围内操纵飞鸢。

    这个规定范围肯定不包括它国交战区，等飞鸢来了之后要如何飞往吴城还是个需要琢磨的问题。

    “你先去传信吧，理由你自己编一个，论胡扯的功夫学院中也没人能比得过你了。”

    裴少桥“嘿”了一声，抱怨道：“什么叫胡扯的功夫啊，我那都是据理力争！”

    他没好气地走了，但也没再问祝新年要理由，说明他心中已经想到了要怎么找天工学院借飞鸢了。

    时至晌午过后，成英就下令拔营出发了，他们要先将全部人马潜入树林之中，然后等入了夜就开始急行军，直接翻山绕过牟城，到平阳城外再扎营。

    虽然从沙盘上来看这段距离并不远，但实际却很长，因为要急行军，所以没法带伤员，祝新年就派了十台机甲护送着全部的伤员先回秦国了。

    经过清点，目前成英手中还有四万五千人的兵力，而祝新年这边还有八百二十台机甲能正常使用。

    平阳是个大城，驻军最少有五万人，虽然没有机甲守城，但光这五万人也足够成英的军队打一场苦战了。

    祝新年听说平阳的守将名叫胡哲，也是个颇有手段的人，这么多年驻守平阳从未出现过差错，曾经抵挡过多国的军队进攻，是赵王非常信任的一位将领。

    大城、重兵、悍将，这所有的不利因素都在平阳这一战中凑齐了，这还没算邯郸和牟城两边的机甲部队，所以祝新年才说成英执意进攻平阳，这一仗肯定相当难打。

    队伍出发没一会后裴少桥就骑马追了过来，他朝祝新年轻轻点头，两人之间不用任何言语，祝新年就知道他已经成功说服了学院出借飞鸢。

    虽然还不知道裴少桥究竟用的什么理由找学院借到了飞鸢，但理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找个会开飞鸢的人帮他把飞鸢从平阳开到吴城去。

    这一趟他们机甲班的学生出来，没有配备随行偃师，因为谁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牟城竟然这么难打，在出发之前，他们都以为只是跟上一届的师兄师姐一样过来撑场罢了。

    没有偃师，飞鸢就飞不起来，学院来的人肯定不愿意冒着风险帮他们把飞鸢开到吴城去，祝新年思来想去，脑海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冒出了那个名字。

    只有陈清婵了……

    祝新年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想带陈清婵上战场，方才伤员撤退的时候他就让陈清婵回去，但陈清婵说什么都不走，甚至还有点生气，现在混在队伍中往平阳去，一路上都没有搭理祝新年。

    吴城和平阳的战斗比起牟城又要提升好几个难度，其危险性不言而喻，陈清婵的体术虽然能在正常情况下自保，但面对这种大型战争是很难不被误伤的。

    所以为了陈清婵的安全着想，祝新年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她考虑进操纵飞鸢的人选中，但一通寻思下来，他发现除了陈清婵之外压根就没人能操纵飞鸢。

    虽然只有陈清婵一个人选，但祝新年还是在心中纠结了半天，直到天色逐渐变暗，急行军马上就要开始了，再不去找陈清婵的话就没机会交代事情了，他这才在树荫葱茏的树林中朝陈清婵慢慢走去。

    陈清婵看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跑，祝新年赶紧一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周围的几名师姐立刻捂着嘴轻笑着走开了，陈清婵想跟她们一起走，那些师姐们却朝她挥挥手，然后飞快跑远了。

    “你如果是来让我回去的，那就别开口了，我不会走的！”

    陈清婵平时几乎从未生过气，尤其是没对祝新年生过气，不过这次她是铁了心不走，为了防止祝新年一而再地让她回去，她只能以不理祝新年来阻止他们之间的对话。

    祝新年赔笑了两声，举起双手道：“我不是来让你回去的，别生气呀。”

    陈清婵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警惕道：“那你又来做什么？”

    这些天但凡祝新年来找陈清婵讲话，不管开头是什么话题，后面一定会转到让她回去这件事上，陈清婵已经不再相信他的鬼话了。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的帮助，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祝新年说得十分诚恳，但陈清婵的眼神立刻充满了拒绝。

    “这任务该不会是要回到秦国才能完成吧？”

    陈清婵立刻回绝道：“我不干我不去！我就在这，什么任务都不去！”

    祝新年哭笑不得，这陈清婵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但却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脾气一上来也是相当的倔，那模样看起来一点打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不是不是，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任务，你先别生气，我慢慢讲给你听。”

    祝新年赶紧解释，又小声把他准备带人进攻吴城的事跟陈清婵说了。

    他的想法太过大胆冒险，陈清婵听了他的计划之后，反应跟裴少桥一模一样，他们都觉得这样做风险大责任也大，并不是一件足够得到支持的事情。

    祝新年也知道现在他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很难让人信服，但攻打吴城这事他不得不做，因为成英那边有很大的概率要出事，一旦平阳战败，几万人的性命都将被葬送。

    “我知道你很聪明、能力也很强，但这是打仗，你真的有把握确定自己做的一定是对的吗？”陈清婵低声问道。

    在其他人看来，成英是颇有经验的老将，立下的战功两只手加起来都数不清，而祝新年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学生，无论是论带兵打仗的经验还是对兵法的熟悉程度，他都远不能与成英相提并论。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仅质疑成英的战术，竟然还要背着成英提前突袭吴城，这种行动任谁看来都是不可理喻的。

    “我也不能保证一定就是我对，但我仔细思考过了，就算我的想法真的错了，也不会影响成英将军攻打平阳的计划，至于事后会不会被军法处置……这个就……”

    祝新年提前想过，如果后面要军法处置，他会尽力揽下所有的责任，但秦王未必会只处置他一人，所以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如果不是实在需要人帮忙的话，他也是不愿意牵连别人的。

    “军法处不处置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那我们就去做。”

    对于军法处置的后果陈清婵并不在意，她一向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从以女子之身学习偃术，到成为天工学院第一个女偃师，她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做事，从来没有在意过旁人的目光。

    “没有人能在事情开始之前就规避掉所有的风险，所以后果永远不是我要考虑的事，只要你觉得这件事是正确的，只要你认为自己应该去做这件事，那我就帮你。”

    陈清婵目光坚定道：“飞鸢的事交给我，我一定会将你们平安送到吴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