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我要去一趟齐国

    燕国王宫中焚烧史书的大火烧了整整七天七夜，那些民间关于祝新年、关于机甲、关于修真者参与春秋战国战争的记录全部被付之一炬。

    在祝新年的要求下，所有的史书将会全部改写，后世人能从这些竹简中窥得的历史中，将不会再有修真、机甲等离奇的存在，也不会留下祝新年这种明显超越时代之人的任何只言片语。

    杜问春并不明白祝新年为何要这样做，人活一世，能够青史留名自然是莫大的荣耀，多少家族数代人拼死拼活就只为了自己的家族能在史书中留下那么一两句话，祝新年的成就是多少人望尘莫及的，但他却主动要求抹去自己在史书上的痕迹，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但祝新年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在这个人人都争生前身后名的时代，好像唯独他既不在意活着时的名声，也不在意死后是否流芳千古。

    祝新年的这些行为让杜问春莫名生出一种“他好像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猜想，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杜问春挥散了，只觉自己想法荒诞，不该以寻常人的想法去揣测祝新年这种超脱物外之人的思想与追求。

    七天七夜的大火为蓟城带来了一丝温暖，连下多日的大雪也终于在最后一日止息，雪后天晴，久违的阳光倾洒在仍然冒着热气的火堆上，祝新年正拿着烧火棍在火堆中扒拉着，检查那些史书有没有全部烧干净，就在此时有将士来报，说王翦将军已经率兵攻下了燕国全境所有城池，正准备收兵回蓟城。

    “这么快？我预计怎么着也得两、三个月才能攻下全境，这才一个多月，王翦将军真是兵贵神速啊。”

    这速度连祝新年都觉得惊讶，他知道燕国人没有楚国人那般血战到底的骨气，但也没想到王翦将军能在这样的大雪天中如此快速地攻下燕国全境，毕竟即使不提战斗的事情，光是雪地行军都十分耗费时间。

    “回安胜君的话，王翦将军将四十万大军分成十队，一队四万人，每队配合五百台机甲，同时向十座城池发起进攻，这样城池之间无法相互援助，也缩短了雪地行军所耗费的时间，另外……”

    来报士兵的脸上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意，道。

    “另外那些燕国城池的守将都是些没骨头的，一见到我们秦军攻城就立刻开城门投降，王翦将军问他们为何不做抵抗，他们却说连丞相都献出蓟城了，他们还有什么可守的？如此一来攻城的速度就更快了，除了少数几个城池顽抗之外，其他地方几乎都是咱们秦军到了他们就开门呢。”

    这种情况倒也在情理之中，燕国丞相开了国都的城门投降，燕王逃去辽东行宫还是被生擒了，太子丹和公子瞿一个身死一个下落不明，兵甲部全军覆没，六十万大军一朝散尽，剩下的燕国城池继续顽抗也撑不了多久，与其撑到随后一刻拖着城中所有人去死，不如打开城门，换一条活路。

    “王翦将军的队伍已经在返回蓟城的路上了，说是让您提前做好准备，大军可以班师回朝了，估计回到咸阳的时候正好就是春天了呢。”

    燕国的冬季还要持续很长时间，但咸阳那边的春天来得早一些，秦国的将士们不适应燕国的大雪，早就盼望着能回去了，如今听说战事结束，祝新年身边好几名将士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行，那就清点队伍，准备随王翦将军的队伍回咸阳，另外留一千五百台机甲在蓟城，等着辅助后续接手燕国的队伍继续清理燕国境内的宗室残兵。”

    虽然大的城池都被王翦将军攻打下来了，但燕国有些宗室王侯豢养了私兵，秦军来袭的时候他们逃去小地方占山为王了，这种不成气候的散兵游勇还需要慢慢消灭，但这种任务就无需王翦和祝新年这样的大将来指挥作战了，等着秦王派新的将领过来处置就行。

    祝新年抬手托着下颌思忖了一下，又嘱咐道：“另外那些写史书的人由你亲自看押，全部带回咸阳去，到了咸阳之后找处宅院将他们看管起来，不要把人放跑了，等我回来再处理。”

    “听总使大人的意思是不跟我们一起回咸阳吗？”杜问春问道。

    “燕国这边的仗打完了，如今诸国之中只有齐国的王印和天匙还在公主贞手中，当初我们约定好了，等秦国收服其他诸国之后再去找公主贞商议齐国降国的后续问题，现在是时候走一趟了。”

    齐国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齐国在公主贞的主持下确实是诸国之中最早表示臣服于秦国的国家，但王印和天匙还在公主贞手中，齐国无论在名义和事实意义上都还没有亡国，所以祝新年得去见公主贞一面，将齐国的王印和天匙拿过来。

    但距离公主贞答应献国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事情会不会发生变化还说不好，齐王田建虽然年迈无用，但齐国还有些宗室贵族不是省油的灯，就算祝新年相信公主贞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却不能保证齐国的其他人不会横生枝节。

    若是那些齐国人临时变卦秦王必定大怒，到时候屠城灭国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最保险的做法还是祝新年自己先去一趟，如果能顺利带回王印和天匙是最好不过的了，若是有什么变故，祝新年也能赶在秦王发怒之前自己先解决，以免波及公主贞。

    安排好了蓟城这边的事，祝新年就去往了齐国，燕国与齐国之间有国境线连通，祝新年从前在天极大会上闹出事之后就走过这条路，如今时隔多年再次重走，倒唤起不少从前的回忆来。

    自从齐国宣布投靠秦国之后，这个国家有秦国这个大哥罩着，从此之后再也没受过战火的侵扰，民生发展得相当不错，祝新年从前见到的那种无数流民逃往燕国的情形已经不见了，相反燕国经过这几年的战乱，如今看起来萧瑟颓败了不少，与齐国两极互换，如今已然比不上齐国了。

    燕国战乱，不少流民想要跨越国界逃去齐国，但齐国与燕国仇恨颇深，齐国人不肯让燕国百姓入境，便在国境边关出布置了不少军队，用来驱赶抓捕那些妄图越境的燕国人。

    祝新年刚到燕齐边境的时候就看到一队齐国骑兵在追赶燕国的百姓，那些百姓手无寸铁，只能被齐国的军队追着到处躲避，而就在几年之前，燕国的军队也曾这样驱赶过逃来燕国躲避天灾的齐国人，祝新年望着这一幕，只觉世上冤冤相报、因果循环都是早已注定的。

    “哎！那边那个大高个！叫你呢！还不走？！欠抽呢是吧？！”

    骑着战马、穿着齐国军服的士兵穿越树林朝祝新年而来，这支巡逻小队一天要赶数百燕国人回去，早已失去了耐心，远远看见这边还有人在往齐国境内走，当即大喊起来，催动战马就朝祝新年赶了过来，手中马鞭抽动着空气，不断发出“啪啪”的声响。

    寻常百姓早就被马鞭声吓跑了，但祝新年只是微微侧头看了那队齐国士兵一眼，随后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既不往前也不退后。

    “嘿！倒遇见个胆子大的！竟敢站在这里等我们过来，怎么着？是想动手吗？”

    为首的齐国士兵手中马鞭上还沾有血渍，一看就是刚刚抽过人，见祝新年不听劝阻，拒绝返回燕国，这些齐国士兵们便也没有好言语，当即甩着鞭子要来抽人。

    然而鞭子还没落到这大高个身上，就凌空被一道强劲的气力给弹飞了出去，连马背上的士兵也一起被掀飞，向后重重摔在了雪地上。

    “哎呦！”

    那士兵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可面上除了疼痛带来的痛苦之外，竟然还有几分惊恐。

    “这人、这人是个修真者！他有法术防身！兄弟们千万当心！”

    没想到这士兵虽然莽撞，但也是个见过世面的，竟然一眼就看出了祝新年是个修真者，他扯着嗓子一嚷嚷，周围其他齐国士兵也全部警惕起来。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打不赢修真者的！快传信号让机甲士兵过来支援！”

    眼看这群齐国士兵真的要从怀中摸火折子，祝新年摇了摇头，开口制止了他们，道。

    “不必叫人了，我是秦国安胜君祝新年，我要见你们公主贞。”

    祝新年这三个字是当今天下最如雷贯耳的名号，齐国将士们自然也都是听过他名字的，只是在这边陲之地见到威名赫赫的秦国安胜君，倒是令齐国将士们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震惊归震惊，一听说来者是祝新年，齐国士兵们不敢全信，也不敢怠慢，赶紧去请了管事的将军过来，那将军倒是个聪明的，不管来者到底是不是祝新年，都先将此消息通过传音符告知了身在都城的公主贞，请她做决定。

    很快，公主贞的回信就传到了边境，让这些齐国士兵立刻护送安胜君前往齐国都城临淄，路上万万不可怠慢。

    看样子公主贞依然把持着齐国的军政，对秦国的态度也算良好，没有要翻脸为敌的意思，祝新年暗中松了一口气，未让那些齐国士兵陪同，自行去往了临淄城。

    自从齐国投靠秦国之后，秦王就派了官员来临淄驻守，对齐国的一应军政政策加以把控，同时帮助公主贞清除那些无用的齐国宗室，将齐国军政大权从齐王田建手中慢慢过渡到自己手中来。

    因为公主贞与祝新年私定献国的事，齐国上下也有过反对之声，不过公主贞在齐国的影响力远大于齐王田建和齐国宗室，虽然这几年齐国境内也爆发过针对公主贞的起义，但都被效忠公主贞的将领和秦国派去的官员们想办法化解了。

    如今秦国收服诸国，齐国境内的反抗势力也逐渐销声匿迹，齐王田建的身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驻扎齐国的秦国官员数次传回消息，说齐王田建病重，估计命在旦夕。

    但这个老头子倒是能撑，每每有消息说他要死，但每次他又神奇般地挺了过去，祝新年此番出征攻燕之前也听闻齐王田建状况不好，怕是挺不到过年，秦国朝廷连哀礼都准备好了，但他一直拖到现在快开春了也没断气。

    不过齐王田建已经病入膏肓，据说连人都认不得了，他死与不死都不能影响公主贞与秦国之间的约定，如今齐国宗室中反对公主贞的那一批也都被铲除得差不多了，距离秦王真真正正一统天下就差这最后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