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中老年奶粉

    【各小组注意，将抓捕人员全部押送到东街广场集合，完毕。】

    对讲机里，正不断重复着集合口令。

    而路口位置，卢薇薇将女司机用手铐锁在路边护栏处，这才来到顾晨的身边，一起检查男司机伤势。

    “怎么样？还疼不疼？”顾晨试着在男司机膝盖关节处发力。

    刚开始，男司机并不感觉有疼痛，可在按到关节处向上六公分位置时，男司机当场发出一阵痛苦的猪叫。

    “疼，就这。”

    “忍一下吧，我们先带你去东街广场，待会会有救护车送你去医院。”

    顾晨用随身携带的医疗包，对着男司机膝盖喷上一些止疼喷雾，这才和王警官一道，将他抬入车辆后座。

    而这时候，丁亮和黄尊龙也开着警车来与大家汇合。

    几分钟后，所有被抓的鬼火少年，都已经被警方集中在东街商圈广场上。

    鬼火少年们双手抱头，蹲在了中间位置，外围是一圈警察在警戒。

    部分警员开始登记鬼火少年的身份信息。

    抓捕行动中，有部分警员受了些轻伤，也有部分鬼火少年闯卡时摔倒。

    伤员被另外集中在一块区域，等候救治。

    顾晨将江南故事的两名涉案人员集中在一起，掏出笔录本开始登记两人的信息。

    他首先来到女司机面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黄婕。”女司机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顾晨，此刻也是羞愧难当。

    “你们做街访不是挺好的吗，我看还挺正能量的，怎么到了晚上就成飙车党了？”顾晨一边登记黄婕的信息，一边调侃。

    黄婕红着脸，羞愧的说道：“这不是压力大嘛，我们在没有做社交账号的时候，就已经在玩机车了，都是队长要这么干的，我们……我们也只是听队长的。”

    “谁是队长？”站在一旁的王警官问。

    黄婕伸长脖子，指着另外一堆人群中，穿着一身红色赛车服的黄毛男子道：“他是队长，平时组织活动什么的，都是他在群里号召的。”

    “这次因为有其他外地车队要来PK，所以，队长就安排了几次深夜的比赛。”

    顾晨记录在案，又问：“那西街几次深夜扰民的比赛，应该也是你们没错吧？”

    “没……没错。”黄婕低着头，有些惭愧。

    顾晨也是摇摇脑袋，感觉看人还真不能只看表面。

    谁能想到，一个正能量的街访达人，竟然是深夜飙车党。

    这群鬼火少年明知道深夜飙车扰民，却还依旧三番五次将引擎开到最大，让整个街道响起巨大轰鸣和脚尖。

    也难怪西街的群众对此颇为不满，报警电话也很多。

    登记完黄婕的身份信息后，顾晨扭头看向男司机，问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赵寒，跟黄婕是搭档。”

    “我知道。”顾晨随手登记之后，随口说道：“你们不是街访搭档嘛，你摄影后期，黄婕出镜采访。”

    “嘿嘿。”赵寒干笑两声，颇为尴尬道：“警察同志，这次被抓我认怂，可是前几次咱可没参与啊。”

    “今天是因为要欢送这些外地车队成员离开，所以被队长强令叫过来。”

    “我发誓，这绝对是我们第一次违法飙车，真的。”

    顾晨冷哼一声：“我不管你们是第一次还是第几次，总之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们所说的这些东西都不算，具体以我们警方调查为准。”

    也就在这时候，警队叫来的救护车也相继赶到现场。

    丁亮和黄尊龙立马走到伤员区，开始引导救护医生对伤者情况进行检查。

    赵寒在简单检查一遍后，被两名医护人员用担架抬上车。

    而几名受伤的警察也相继上车。

    之后，其他登记完毕的鬼火少年，则被警方叫来的大巴车，统一安排上车之后，开往警局接受调查。

    所有机车被交管部门扣押，用清障车辆带走。

    整个抓捕行动按照之前开会部署，操作起来有条不紊。

    所有鬼火少年，在今晚的抓捕行动中无一人漏网。

    许多深夜被吵醒的市民，也都纷纷趴在窗台上，用手机拍摄下警方的执法视频。

    ……

    ……

    翌日清晨。

    刑侦三组。

    忙碌一晚的大家，许多人依旧坚持按时上班，但精气神明显不足。

    王警官看着厚厚一叠的笔录报告，整个人也是爽的不要不要的。

    困扰大家多日的鬼火少年，总算在昨晚被一网打尽。

    王警官将笔录资料竖在桌上顿了顿，这才满脸欣喜道：“可以给赵局交差了，以后大家晚上不用没日没夜的值夜班了，可以解脱了。”

    “老王。”卢薇薇打着哈欠，问王警官说：“你说‘江南故事’这两个人，是不是有点冤了，第一次参加就被抓。”

    “你同情他们？”王警官瞥了卢薇薇一眼，不由分说道：“可以理解，毕竟他们采访过你们，也刚认识，结果晚上就被你们给逮住了，你想帮他们说话也正常。”

    “感觉应该是压力太大了，想出来放松，这当代年轻人的生活还真是不容易啊。”卢薇薇趴在桌面上，温柔的像只小猫咪。

    “卢薇薇。”王警官站起身，从她桌上拿起薯片往嘴里塞，这才慢条斯理的道：“我看你也差不多，要说当代青年的感情生活现状，那就是讲起道理小嘴叭叭，摊上事情眼泪哗哗。”

    卢薇薇抬头瞥了王警官一眼，随后从抽屉里掏出一包新薯片，撕开包装袋之后，也开始嘎嘣嘎嘣的吃起来。“

    王警官则将凳子搬到卢薇薇和顾晨的中间，边吃薯片边说道：“既然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所以没必要强迫自己开心，开心就是没心没肺的笑，不开心就撕心裂肺的哭。”

    “你们看看昨天那帮人，跟你和顾晨也差不多大，许多人一被抓住，就开始哇哇大哭，感觉这哪像个男人啊？”

    “飙车的时候爽的不要不要的，被抓就想逃避责任，一个个都开始指责对方，相互揭发。”

    “要我看，与其假装开心，你还不如正儿八经的不开心。”

    “其实当一个人真正难过的时候，你就会发现，那些你曾经领悟过的鸡汤，一点屁用都没有。”

    “哈哈。”顾晨也是听完之后，不由干笑了两声，这才道：“他们也并不是像要得到什么安慰，很多人反而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嗯？怎么说？”王警官瞥了顾晨一眼，不由问道。

    这帮人非凡组织飙车，怎么还说还想一个人呆着？感觉顾晨是不是在理解上有什么偏差？

    顾晨倒是无所谓道：“昨晚我给几人做笔录时，发现这些人，都只是这座城市里，平凡的工作者。”

    “大家的工作都很普通，薪水也不高，有的甚至是在校学生。”

    “但是这些人我感觉，他们在各自领域应该都属于孤僻性格的那种，他们只是想找一些刺激的活动，好让自己在圈内找到认同。”

    “我同意顾师弟的意见。”卢薇薇一边吃着薯片，一边毫不犹豫的举手赞成：“像‘江南故事’的黄婕和赵寒，他们就在工作中很不顺利。”

    “所以两个人压力很大，想要找个身份，或者活动来释放压力。”

    “这个时候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反而会让他们有一种成就感。”

    “感觉虽然在工作中，或者行业里，自己不如其他同行。”

    “但是身份一转变，深夜成为一名鬼火少年，在大马路上各种驰骋，这会让他们找到一种刺激的成就感，增加自己的信心。”

    王警官看着顾晨，又问：“你觉得呢？”

    “卢师姐说的很好啊，没觉得哪里不对。”顾晨表示非常赞同。

    毕竟同行都是年轻人，卢薇薇所说的这些，其实顾晨都能理解。

    当时第一眼发现，抓捕的鬼火少年竟然是“江南故事”的两名主创时，顾晨当时也不敢相信。

    但是后来就淡然了，因为两人白天还跟自己强颜欢笑的抱怨工作的不顺，夜里就出来飙车也就能够理解了。

    毕竟真正能够安慰自己的绝不是别人的只言片语，而是镜子前面好看的自己，和银行卡里好看的数字。

    王警官听着顾晨的说辞，虽然有些代沟，但是王警官毕竟也是过来人，感觉应该是没错的。

    这时候，赵国志正好走到门口，见大家都无精打采的趴在座位上，他直接“咳咳”两声走了进来。

    “赵……赵局。”何俊超发现了赵国志，赶紧“嗖”的一下站起身。

    其他警员也赶紧坐正身体，目光投向赵国志。

    “昨晚参加行动的警员有哪些？”赵国志问。

    三组办公室，许多警员都举手回应。

    “好的，知道了。”赵国志压压手，示意大家把手先放下，这才笑孜孜道：“昨晚的行动效果不错，已经上了江南市新闻。”

    “市局那边，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对我们芙蓉分局处理这起鬼火少年非法飙车的案子很满意。”

    “而且网上也流传出不少关于昨晚行动的照片，可以看出，大家都挺支持警队的。”

    “那赵局，昨晚咱们这么辛苦，有嘉奖吗？”卢薇薇眼皮重的不行，整个人没精打采。

    赵国志笑了笑说道：“要嘉奖还不容易，昨晚参加抓捕行动的，上午不用来上班，都回去休息吧。”

    “真的假的？”一听能休息，卢薇薇眼睛都直了，不由笑了笑说道：“赵局，你是不知道，昨晚眼霜我都擦了不少呢，这熊猫眼是越来越严重了。”

    “你就是不给我们放假，我也会跟你提的，所以这不能算嘉奖，能不能来点其他的？”

    “卢薇薇，得寸进尺啊？”赵国志眉头一挑，卢薇薇当时就怂了。

    一旁的丁警官也是笑得不要不要的，这才提议道：“赵局，弟兄们连日来加班加点，已经连续多日值夜勤，要我看，要不就放假一天吧，也让大家回复下体力，你看行不行？”

    “对啊，放假一天吧。”

    “都连续工作很长时间了。”

    “再这么工作下去，我可能就要猝死了。”

    ……

    见有老丁带头，顿时，三组的新老同志们，也都纷纷符合。

    赵国志在权衡之后，这才妥协道：“那好吧，这些天全程参与夜班，以及昨晚抓捕行动的，放假一天，仅是昨晚参与抓捕行动的，放假半天。”

    “哇！太棒了。”

    “赵局万岁。”

    “这下有的休息了。”

    ……

    也是在赵国志话音落下，整个三组办公室顿时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欢呼雀跃。

    赵国志看了眼依旧精神抖擞的顾晨，不由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走出办公室大门。

    要说对顾晨的了解，赵国志不必任何人差，可顾晨的体力和精力，一直是个迷。

    这家伙可以在工作岗位上连续奋战几昼夜，却依旧看不出丝毫疲惫的样子。

    要说一个人的憔悴程度，那是用肉眼都能看得出来。

    就比如卢薇薇，连续几晚的夜勤蹲守，她的熊猫眼就比较明显，需要靠眼霜来遮瑕。

    但顾晨却不同，工作越繁重，顾晨却依旧容光焕发，感觉精力像头牛。

    赵国志担心顾晨只是表面亢奋，其实身体也会很疲惫，毕竟身体都不是铁打的。

    想了想自己办公室橱柜里，还有家人买的中老年奶粉没动过，想想要不要送给顾晨吃？

    ……

    ……

    翌日，休整一天的刑侦三组，许多警员的体力也基本恢复到从前水平。

    大家都生龙活虎的，感觉像是动物园里放出的老虎。

    一大早大家来上班，都开始聊着一些最近的趣事。

    顾晨走到自己的座位时，却发现桌上多了一罐中老年奶粉，不由皱了皱眉，赶紧看看左右。

    办公室里，依旧如初。

    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这让顾晨很疑惑，话说这中老年奶粉到底是谁送的？还是说暂时放在自己桌上，忘记带走了？

    想想这间办公室里，要说中年警察，那也只有王警官和丁警官等几名老同志，其他基本都是新同志，跟中老年挂不上号。

    这时候，袁莎莎背着小书包来上班，见到顾晨站在座位旁发呆，直接跟他打了声招呼。

    “顾师兄早呀。”

    “早啊，小袁。”顾晨本能的回了一句。

    见袁莎莎坐回到座位上，顾晨顿时赶紧回过头问她：“诶小袁，你昨天下午是要加班的对吧？”

    “对呀，怎么了？”袁莎莎忽然感觉顾晨有点莫名其妙。

    顾晨直接笑了笑，指着桌上的中老年奶粉问道：“那你知道，这一罐中老年奶粉是谁的吗？怎么会在我桌上？”

    “这个啊？”袁莎莎直接呆了一下，黛眉微蹙的仔细回想一下，可半天也没想出，昨天到底是谁放的。

    于是摇了摇头道：“我昨天下班之前，没有看到是谁放在这里的，说不定是有人晚上放的呢，你可以问问昨晚值夜班的同时啊。”

    “那昨晚谁值夜班？”因为临时调整了不少警员的上班时间，因此顾晨也不是很清楚。

    袁莎莎指着何俊超：“是何师兄，他昨天值夜班。”

    “什么事情啊？”王警官一进门，就看见顾晨手里抱着一罐中老年奶粉，顿时不由咦道：“咦？顾晨，你抱着罐中老年奶粉做什么？”

    “我……”

    “我知道了，是看你王师兄平时工作辛苦，专门买给我的对吧？”还不等顾晨把话说完，王警官直接拿过顾晨手里的中老年奶粉，整个人左看右看，直接咦道：“这奶粉还是进口的？”

    “王师兄也懂奶粉？”随后进门的卢薇薇，也正好听到几人的对话。

    王警官笑道：“这我哪能不知道啊，这种奶粉我见过，比婴儿奶粉还要贵，平时我倒是想过要买来着，可一看到这价格，想想还是算了。”

    抱着中老年奶粉左右欣赏，王警官不由啧啧两声：“看来你顾晨还是有良心啊，听说连赵局都喝这种奶粉，没想到你今天也给我带来一罐，不错不错，顾晨，那我就收下了。”

    “进口中老年奶粉？”卢薇薇一听，感觉是个稀罕物，也不由凑近了些。

    王警官生怕被卢薇薇抢走，赶紧像母鸡护食一样往后缩。

    顾晨也是尴尬的不行，这才解释道：“这罐中老年奶粉我也不知道是谁放的，一大早就在这，我还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呢？”

    原本也就是想问问，是不是谁落下的，结果王警官把这罐奶粉，直接误认为是顾晨送给自己的，抱在怀里宝贝了半天。

    可听顾晨这么一说，王警官顿时一呆，弱弱的问顾晨：“这真不是你的奶粉？”

    “不是。”顾晨摇头的很坚决。

    王警官顿时泄气道：“那这是谁放的？感觉还没开包呢。”

    袁莎莎指着何俊超，对王警官小声的道：“王师兄，昨天我下午下班前也没见过，没准是有人晚上放到这里来的，昨晚何师兄值夜班，你可以问问他呀。”

    “何俊超？”王警官眉头一挑，扭头看着正在跟同事闲聊的何俊超。

    他顿时将桌上的稿纸搂成纸团，精准的命中了何俊超脑袋：“何俊超，你过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