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无声面馆

    王警官早就知道吃货属性的卢薇薇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并没有过多的抗拒，直接就答应道：“你想去，那就去吧，干脆大家都过去，反正是那铁公鸡请客。”

    “真的假的？那我跟顾师兄也能过去吗？”袁莎莎早就期待能跟大家一起聚餐了。

    这次一听王警官朋友铁公鸡请客，本着帮王警官吃回本的心态，整个人也是期待不已。

    老王笑孜孜道：“我老王什么时候食言过？今天下班之后，就咱们四个，不帮我吃回本，大家都不许走。”

    卢薇薇和袁莎莎一听，两人都攥紧了拳头，简直不要太高兴。

    然而王警官在得意的同时，却发现顾晨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表情变化，这倒是让王警官好奇不已。

    “顾晨。”王警官放下筷子，侧头问他：“你不想去？”

    “不是。”顾晨摇头。

    “那为什么卢薇薇和袁莎莎都很高兴，唯独你感觉没有半点表情波动的样子啊？”

    王警官刚才就想说来着，只是顾晨的表情反应太过冷淡。

    顾晨皱皱眉，淡淡说道：“王师兄，一个多年来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忽然请你去吃饭，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现场忽然间短暂的安静。

    最怕空气忽然静止。

    先前还是一脸兴奋的卢薇薇和袁莎莎，此时此刻，两人的表情同时愣住。

    “对……对啊。”反应慢半拍的卢薇薇，这才赶紧问道：“话说老王的朋友……靠谱吗？老王自己就是个铁公鸡。”

    “卢薇薇。”王警官不高兴了，瞥了她一眼：“什么叫我的朋友不靠谱？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朋友虽然铁公鸡，但人家人品真是没得说，还是灭火英雄呢？”

    “消防员？”顾晨问。

    王警官点点头：“那是当然的，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每次救火都是冲在第一线，以至于他老婆总是吐槽说：大笨蛋，穿上消防服就以为自己是超人了么？现在知道疼了吧？”

    “这家伙是每次救火都不要命，以至于身上总是伤痕累累的。”

    “别说了，我去。”也是听到王警官说道这里，顾晨立马答应道：“我还真想看看，看看这样的消防员超人到底长啥样。”

    “那……那我也得去啊，我也想见见这样的人。”袁莎莎先前还以为，这是一个挺爱贪小便宜的人，可是经过王警官叙述职业后，忽然感觉这铁公鸡有点意思的样子啊。

    卢薇薇则是嘿嘿的笑着：“吃不吃饭倒无所谓，主要是老王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兴趣，话说救火超人都长啥样啊？”

    “那你可能会后悔，谁让你卢薇薇是资深外貌协会会员呢，人长得是一般，但是挺有安全感。”

    回头细细品味顾晨那句话，王警官也是突然咦道：“不过，顾晨刚才这么一说，我倒是怀疑他这次请我过去吃饭的目的。”

    “我跟你们说，平时可真没见他有这么大方过。”

    “你们说……他会不会向老王借钱啊？”卢薇薇问。

    袁莎莎呆萌的看向顾晨，直接摇了摇脑袋表示不知。

    顾晨倒是否认的笑道：“应该不是，如果他是王师兄的朋友，那应该知道，王师兄可能还没他有钱，王师兄的工资可都是在嫂子那里的。”

    “对啊。”王警官也肯定道：“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他应该了解，也应该知道我老王兜里有多少余粮，没道理跟我借钱吧？”

    “再说了，他也不缺钱啊，消防员工资也不必咱们警察低，犯不着跟我借钱啊。”

    “那就是说，王师兄的这位朋友，可能是因为过意不去，才特地请王师兄过去吃饭？”顾晨托腮思考一番后，点点头说道：“没准就是这种情况。”

    “嗨！管他哪种情况呢，反正中午空着点肚子准没错，晚餐我可不客气。”王警官看着面前桌上的一堆好菜，整个人也是有些惋惜了。

    ……

    ……

    下午下班前，跟事先约好的一样，王警官在电话中沟通一番后，这才喜滋滋的挂断电话。

    随后对着后排的格子间敲上三下，这才说道：“卢薇薇，下班后外边吃饭走起，记得通知顾晨和袁莎莎。”

    “哦。”卢薇薇机械化的转过身，随后又对着顾晨道：“下班后，老王的铁公鸡请客，告诉袁莎莎。”

    “好。”顾晨得到提示后，直接扭头看向身后的袁莎莎：“小袁，铁公鸡请客。”

    “好。”袁莎莎将整理好的资料顿了顿，也开始准备整理物品。

    下班后。

    警员们分成两股，一股回家吃饭，或去外边聚餐，一股去食堂。

    顾晨则来到大院停车棚取车，带着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一道，开车前往预定地点。

    车辆在路上行驶三十分钟后，来到一处莲花天桥的岔路口附近。

    顾晨扭头问王警官：“王师兄，是这里吗？”

    “没错呀，不过这地方我没来过，可是发来的定位是没错的，应该是这条路。”

    左右观察一番后，王警官又道：“要不顾晨你先靠边停车，我再打电话问问。”

    “可以。”顾晨打右转向灯，将车停在车路口的一处店面旁。

    王警官则是拿起电话，不由分说道：“老汪，你人呢？”

    “什么？你还没到？哦哦，还要几分钟？”

    “可以可以，我们自己先过去？那具体地址呢？”

    “临江路128号？好好好，我们现在过去等你。”

    挂断电话，王警官透过车窗左右观察，这才指着一处路牌道：“顾晨，往这边开，一直往里开，看到临江路128号就停车。”

    “了解。”顾晨根据王警官指引，重新挂挡，将车向右拐。

    临江路在整个商业圈算不上是核心地带，但是特色小吃店挺多。

    由于隔着几条道就是核心商圈，因此从商圈里来到这里就餐的白领也不少。

    相比较核心商圈的高昂用餐费用，临江路的小吃价格就显得很接地气。

    顾晨将车停进临江路的一处停车场内，这才跟着王警官一起走向临江路128号。

    卢薇薇有些好奇的看向两侧，不由分说道：“话说这边小吃店面都挺多的，临江路本来就是单行道，路又窄，而这128号好像也不是很好找啊。”

    “对啊。”袁莎莎左右看看，指着一处门牌道：“你们看着门牌，设计的也不是很规范，奇数一排偶数一排，而且建筑也是凸的凸凹的凹。”

    “呵呵。”王警官则是无所谓道：“这不重要，要知道这里也算是江南市的一处老街，房子都有些年月了，听说再过几年，这边都要开始棚改了。”

    “到时候，会按照这边之前的建筑风格，统一建成新的商业街区，那时候感觉就不一样了。”

    “我还是喜欢这种复古的风格。”顾晨说话之间，已经来到一处建筑中间，转身看着门牌道：“我们到了。”

    卢薇薇和袁莎莎赶紧挤过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门牌，再看看门牌后边的院子，整个人都懵圈在那。

    “这就是……临江路128号？”卢薇薇按照手动箭头的指向方位，不由跨进门槛，走进院子再瞧，这才惊讶的发现，所谓的饭店，不过是一家拉面馆。

    而招牌也很有特色，卢薇薇直接念出声道：“无声面馆？什么鬼？难道吃面不准做声吗？”

    “食不言寝不语，这不是老祖宗的老话吗？”袁莎莎也不可置信的走进去，这才有些疑惑道：“这院子感觉挺幽静的，不过里边好像挺热闹。”

    “搞什么鬼？请我老王过来吃面，竟然也敢把这夸得天花乱坠，看来我是上当了。”

    看着现场的环境，王警官又一次深深的感受到来自朋友的伤害。

    尤其是中午的时候，自己为了晚上这顿饭，甚至都没吃多少。

    现在想想简直是太傻了……

    “可是……为什么叫‘无声面馆’？”

    也是在大家不明所以的时候，顾晨走上前，左右观察后发现，这家面馆可谓是商圈角落中的角落。

    这要不是刻意走进去，可能大家都以为这就是个普通院子，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几位，是汪德文先生叫来的客人吧？”也是见大家站在院子待了很久，一名穿着红色工作服的中年女子，这才主动走出店面过来询问。

    顾晨看向王警官，王警官赶紧走上前说道：“没错，是王德文叫我们过来的。”

    “哦哦，汪先生真是人脉广啊，好多人都是他叫来的，那你们也别站这里，里边请啊。”

    穿着印有“无声面馆”logo工作服的中年女子，这在主动让出一条通道来。

    “好的。”王警官不知道汪德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进去看看再说。

    大姐跨进了老建筑门槛，这才发现，外边虽然老旧了些，可里边的装修倒是挺典雅。

    给人一种清爽干净的感触……

    里边的顾客有很多，但是顾晨却发现，在这边负责招待顾客的工作人员，基本靠手语在交流。

    这让顾晨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在江南市启音接触的那帮聋哑儿童，于是赶紧拍了拍中年女子的肩膀问：“大姐，你们这里叫无声面馆，是不是因为工作人员都是聋哑人？”

    “呃！难道老汪没跟你们说？”中年女子有些诧异。

    顾晨摇头：“并没有。”

    “哦哦，那可能是老汪忘记了。”中年女子笑笑：“这里是我跟我姐妹一起开的，里边的工作人员都是残疾人，我们希望能在这里给他们提供一份体面的工作，所以就叫无声面馆。”

    说话之间，中年女子已经将大家带到了一处包间里。

    卢薇薇看着周围的工作人员，小声问女子：“大姐，你们这里的工作人员有多少个啊？”

    “八个，加上我跟我姐妹，一共八个人。”女子说。

    “那您……”卢薇薇上下打量着女子的样貌和身材。

    中年女子笑呵呵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没问题，我妹妹是聋哑人，还有其他六个人都是聋哑人。”

    “那您开面馆，招呼这些顾客岂不是挺费劲？”袁莎莎先前就想说来着，直到大家都走进包间，她这才将刚才的疑问道出：“如果顾客有需求，跟店员交流起来感觉挺麻烦，协调不会出问题吗？”

    “不会的，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中年女子笑了笑，这才又解释说道：“再说了，需要跟顾客对话，我就可以充当他们之间的沟通桥梁。”

    “来这里吃饭的，都是靠口碑顾客推荐的，咱这里的师傅，做出来的面，可是味道极好，都是跟我们老家一个味道。”

    “我知道了。”也是听完中年女子的说辞后，王警官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说呢，这老汪平时一个铁公鸡，一毛不拔的，今天竟然破天荒请我吃饭。”

    “感觉他这是来给你们无声面馆做宣传啊？那你们应该开了很久才对啊？不然怎么能配合的如此默契？”

    “是啊。”顾晨也是点点头，带着好奇的语气问：“大姐，您这里可都是熟练工。”

    “不是不是，我之前并不是在这里开店的，我来江南市也只有一个月时间……”

    “老王。”

    也就在中年女子跟众人解释时，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这才笑孜孜的走进来：“让你们久等了。”

    看着顾晨、卢薇薇还有袁莎莎，高大男子又是一愣：“哟，把你的人都带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把你们三组整个部门的人都搬过来呢，看来我真是高看你老王了。”

    “呵呵，看来你们老朋友之间有话说，那你们就先点餐，老汪，点好把单子拿给我，我让师傅给你们做。”

    “得嘞！你先忙你的。”

    跟中年女子短暂交流后，女子离开了包间。

    此时此刻，王警官才一把将高大男子拉到一边，忙问他：“我说老汪，这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会带我们来这里？”

    “因为这个。”汪德文将自己的左手伸出。

    这时会，顾晨才惊人的发现，汪德文的左手小拇指，直接比正常小拇指短了半截，整个人也是不由一惊：“王师兄，你……”

    “是不是觉得很稀奇？”汪德文看着顾晨好奇的目光，也是笑孜孜道：“没什么，救火的时候，被掉落下来的物体砸碎了左手小拇指的骨头，我现在是残疾人。”

    “那……那您还在上班？”听到这里，卢薇薇也是不可置信的问他。

    汪德文摆摆手：“这有什么？不就是断了跟手指嘛，我现在照样可以当消防员，那帮新兵蛋子能干的事情，我一样都能干，为什么你觉得我断根手指就不用工作了呢？”

    也是被汪德文反问，卢薇薇顿时哑口无言，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汪德文的妻子会抱怨他，说他是大笨蛋，穿上消防服就以为自己是超人。

    不过现在看来，汪德文确实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尤其是说话的底气还很自信。

    这点王警官就不如他。

    也是见大家过于好奇，汪德文在给大家倒水的同时，这才说明请客吃饭的缘由。

    “大家坐吧，今天把大家请到这里来，也主要是为了宣传‘无声面馆’。”

    “因为我现在不光是消防员，也是市残联的委员，有责任，有义务去帮助这家面馆。”

    “这家面馆说实在，并不是这两姐妹的第一家，但绝对是江南市的第一家。”

    “两姐妹开张10年只招聋哑人，如果只是从它门前经过，可能大家都觉得，它是家再普通不过的面馆。”

    “但只要走进去，你就会发现特殊之处，因为这里的服务员、厨师都是聋哑人。”

    顾晨也是点点头，道：“这个已经看出来了，店里是人来人往的，但是热闹仿佛与他们无关。”

    “但他们在这里又是如此闲适自在，没有所谓异样的眼光，只有家一般温暖的感觉。”

    “哈哈，小兄弟，你说的很对。”汪德文也是拍拍顾晨的肩膀，不由分说道：“我跟你们老王，也算是老朋友了，经常一起聚餐。”

    “在我看来，又好吃又便宜的店不安静，又安静又好吃的店不便宜，又便宜又安静的店不好吃。”

    “而这家店，似乎是凌驾于这些特点之外的地方，就比如这些年盲人按.摩遍地开花，给盲人就业带来不少机会。”

    “但是在这家无声面馆里，聋哑人同样能学到本领，这里所有的员工，几乎人人会做面，而且技术还比一般面馆师傅要强许多。”

    “我今天带你们过俩，一来照顾无声面馆生意，还老王之前请客吃饭的人情，二来也是希望大家吃过之后，多多推广，跟我们市残联一道，将无声面馆的招牌推广出去。”

    “将来我们还要在整个江南市，开更多这样的面馆，给更多聋哑人提供就业机会。”

    “那没问题啊。”王警官当即拍拍胸脯保证道：“别的不说，就光说人脉这方面，不是我老王吹牛皮，那你是要多少人我可以给你叫多少人过来。”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为爱而来？”卢薇薇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