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7、裕兴公寓

    “歧视聋哑人？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吧？”人群中，一名见习警若有所思。

    “那是你没遇见。”顾晨看了他一眼，道：“但是如果在你身边安排一名聋哑人工作，你会肯定自己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吗？”

    “呃！”见习警呆了一下，忽然尴尬着脸，弱弱的说道：“这个……还真不敢保证。”

    “就是呀，就算我们不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他们自己也会由种自卑感，而这工作起来，肯定会有些影响的。”又一名老同志发表着看法。

    很快，整个办公室里都在讨论这些问题。

    顾晨也是压了压手，淡淡说道：“这种工作歧视是无形的，所以并不是我们之间的聋哑人数量少，而是他们将自己的圈子封闭起来，外人根本很难接触到他们。”

    “而对于工作岗位来说，那也就更加难以胜任了，就算有些岗位是属于爱心岗位，那也是苦差事，聋哑人在工作中找不到认同感。”

    “但是‘无声面馆’面馆不一样，整个面馆的工作人员都是聋哑人，他们在这里会有一种群体倾向，也就是归属感。”

    “在‘无声面馆’工作，可以算得上体面，我们可以帮助无声面馆老板娘，帮忙找宿舍，把江南市的这些聋哑人都接过来，可是其他城市怎么办？”

    顾晨把话说道这里时，不少人已经基本知道了顾晨的意思。

    合着顾晨的目标，是要将无声面馆的模式，不断推向周边，乃至全国啊？

    一名警察关心的境界能达到这样的程度，这让不少人都刮目相看。

    几名小女警不由凑到一起，低声的嘀咕起来。

    “没想到顾晨的想法还真不错呢。”

    “能有这种情怀的人，内心一定很正能量吧？”

    “呵呵，就喜欢这种正能量的人。”

    “顾晨连聋哑人数量都统计出来了，看来人家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啊。”

    “是啊，都已经想到人家前面了。”

    ……

    王警官瞥了众人一眼，赶紧问顾晨道：“那顾师弟的意思，是想帮忙将这种模式推广出去？”

    “没错。”顾晨点点头，也是非常肯定的道：“我跟老板娘私下聊过，盈利是无声面馆开下去的前提，但首先就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客流。”

    “店里的员工都是经过专门培训，他们每个人都掌握着各种技能，包括厨师技能，所以口味方面不用担心。”

    “现在的问题是，光靠老板娘一人之力，想要将这种店面一家一家的开下去，似乎挺费时间的。”

    “那你的意思呢？”王警官问。

    “我的意思是，这种模式可以推广，要让其他城市的个体老板，都来参与这种模式。”

    “你可以出资开店，无声面馆的招牌你拿去，但是店里的员工，都必须要招募当地的聋哑人。”

    “我们应该要加大宣传，让这种无声面馆的模式，不仅在江南市有些名气，最好是推广到其他省事，让全国各地都能生根发芽。”

    “这样一来，许多从特殊学校出来的聋哑人，都可以选择在无声面馆来上班，可以解决他们的工作问题。”

    “说的很好啊。”也不知什么时候，门外传来了赵国志的声音。

    大家扭头一瞧，赵国志已经双手负背，走到了顾晨的身边。

    “赵局。”顾晨抬头挺胸，给他敬了一个注目礼。

    赵国志点点头，淡淡说道：“大家别小看了这家无声面馆，小小店铺，可以为7名听障人士提供工作舞台，使他们可以用辛勤劳动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也让他们用温暖的笑容和热情的招手赢得了顾客的尊重。”

    “像这样的面馆，我喜欢咱们江南市到处都有，而且不仅是江南市，我喜欢江北市也有，全国各地都有，让这些听障人士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赵局说的太好了。”赵国志话音刚落，王警官立马鼓掌。

    很快，整间办公室都是一阵热烈掌声。

    赵国志压压手，示意大家不用这样，于是淡笑着说道：“你们也不用拍我的彩虹屁了，是顾晨有这想法，这叫格局。”

    “你们现在能把鼓掌的热情，都用在想办法，帮助无声面馆推广上来，那就更实在了。”

    “赵局，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说？”人群堆里，传来何俊超的声音。

    赵国志瞥了他一眼，直接道：“你说。”

    “是这样的。”何俊超挤出了人群，赶紧站到了C位上：“我有个朋友，从小玩到大的哥们，他现在在江南市，开了一家网红孵化公司，专门孵化一些中小网红，包括直播卖货之类的，搞得好不错。”

    “而且他手下的签约网红也不少，粉丝都是来自全国各地，我想要不然让他帮帮忙，推广一下这样的公益活动。”

    “让全国各地有意向开这种店面的老板，都过来江南市考察，让无声面馆的老板娘对他们进行各种培训，随后返回自己的城市来操作，你看如何？”

    “网红？”赵国志抬头思索了几秒，这才又问：“他手里具体有多少签约网红？”

    “这个……”何俊超犹豫了一下，赶紧又道：“上次吃饭的时候，他说有五六十个，我估计也是在吹牛，最多可能三四十个吧，大V十个左右，粉丝挺多的，有几个是千万粉丝级别。”

    “那行，这事就交给你们三组了，你联系联系。”赵国志说着便要往外走，可来到门口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赶紧回过头道：

    “对了，今天市残联打来电话，是专门过来跟我表示感谢的。”

    “市残联？”王警官一愣。

    赵国志淡淡道：“就是你那个朋友汪德文，是他让残联主席，专门打电话给我表示感谢，说是上次那个案子，多亏你们协助，要不然，无声面馆的声誉肯定是要受影响的。”

    点点头，赵国志又笑着说道：“干得不错，大家再接再厉吧。”

    “是！”所有人大声应道。

    而就在赵国志准备收回目光时，却发现自己送给顾晨的中老年奶粉铁皮罐，竟然高高的放立在王警官桌上。

    顿时眉头一皱，心里暗自寻思：“难道是顾晨吃完了？要不要再给他送一桶过来？”

    赵国志离开了，卢薇薇立马凑到何俊超身边，拍拍他肩膀道：“我说何俊超，不错嘛，都学会主动请缨了？”

    “那是当然的。”何俊超忽然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说话音调忽然提升了不少。

    多少年来，自己在三组都是空气般的存在着。

    如果说老王是三组的咸鱼，那可能自己就是咸鱼中的战斗机。

    何俊超其实没多少理想抱负，就想着在三组跟着老王，舒舒服服的干到退休。

    毕竟天塌下来，有老王顶着。

    一直咸鱼一直爽，还有卢薇薇这种美女同事在身边，小日子虽然累了些，但也值得。

    直到三组来了一个叫顾晨的工作狂魔后，自己忽然感觉有种无形的危机。

    整个三组，不仅在工作量上翻几番，甚至每个人都被要求跟上顾晨的节奏。

    先前的咸鱼状态，尚且能自由自在，凭借着一点入警的资质，何俊超还算是混的如鱼得水。

    可是自从有了顾晨之后，何俊超对于“蝼蚁”的定义，忽然有了新的认识。

    就如王警官常常比作自己是蝼蚁，虽然微不足道，大象踩不死，但总归是没啥指向。

    可自从抱上顾晨这条大腿后，老王同志竟然会说出“生如蝼蚁应立鸿鹄之志，命薄如纸应有不屈之心”的狗屁言论来。

    显然老王已经开始蜕变了，而自己还是那只蝼蚁，还是一个小透明的存在着。

    尤其是在卢薇薇的眼中，地位不断的下降。

    就比如身边有个一直鼓励你，一直肯定你的人，真的太重要了。

    在何俊超看来，那看似没有用，甚至有些夸张的赞美，在每一次跌到时都能救命。

    他以前就缺少这样的鼓励，现在更缺，不过今天能够得到赵国志和卢薇薇的双从肯定，整个人也是爽得不要不要的。

    心说C位对话就是爽，一直C位一直爽。

    生活本来就沉闷，但跑起来就会有风的。

    “何师兄。”也是见何俊超长时间仰天傻笑，顾晨忍不住打断他思路。

    “啊？”何俊超这才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于是他左右看看，却发现卢薇薇早已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有顾晨站在面前。

    “什么事？”何俊超问。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王大虎吧？”顾晨说。

    何俊超点点头：“没错就是他，你不是也见过吗？”

    “嗯嗯，王师兄让我告诉你，关于对接无声面馆的工作，让我和卢师姐，下班之后协助你。”

    何俊超一听，整个人都快乐坏了，赶紧又问：“你说什么？你跟卢薇薇协助我？”

    “对。”顾晨点头。

    “哈哈。”何俊超不由干笑两声，心说这人要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啊？

    刚才还在想自己曾经是三组的小透明，可现在转眼间，顾晨和卢薇薇这种三组的王牌，竟然都给自己打辅助。

    想想都很爽不是吗？

    “何师兄？”也是见何俊超今天表情过于古怪，顾晨还是赶紧提醒他：“王师兄让你打个电话先联系一下，下班后过去跟他对接一下，问问他那边有什么要求没有。”

    “要求？”何俊超一愣。

    “是啊。”顾晨也是随便抽出一张座椅，坐到何俊超对面说：“就比如费用之类的，这个肯定要跟他说清楚，咱们这个属于公益推广，可拿不出几十万一条广告费用。”

    “我知道，这个我可以跟他说。”想想之后，何俊超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抿上一口水问道：“顾晨，你有什么方案吗？”

    “就把无声面馆作为打卡地就好，让这些网红表现的随意些，介绍这家面馆的特色，其他的拍摄方面，可以跟王大虎还有无声面馆老板娘沟通，我们需要的是跟王大虎沟通细节。”

    “行吧。”何俊超掏出手机，笑孜孜道：“我给大虎打个电话过去，咱们这些做警察的，还真是够费心。”

    可就在此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忽然响起。

    顾晨直接站起身，接通来电道：“这里是芙蓉分局刑侦三组，请问……”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不好了。”电话中，忽然传来一名年轻女子的叫唤。

    顾晨皱皱眉，淡淡说道：“你先别急，有话慢慢说。”

    “警察同志，我室友她……她被人勒死了，我害怕，我好害怕。”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顾晨赶紧拿出电话机旁的纸和笔，又问：“你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我在裕兴公寓。”

    “我问的是具体地址，几栋几号？”顾晨又问。

    “哦哦，是裕兴公寓，B栋1101号房。”女子声音颤抖的厉害，顾晨明显能从电话中，感受到女子深深的恐惧。

    “你先别急，我问你，附近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顾晨努力用轻柔的语调，帮助对方缓解压力。

    女子语带哭腔道：“没……没有，我现在在门口，房间里没有别人，我害怕，我不敢进去。”

    “这样……”顾晨直接帮女子提供方案道：“如果周围没有可疑人员的话，你待在那里先别走，通知附近的保安或邻里，让他们陪着你。”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请保护好现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知道吗？”

    “我……我知道，可是。”女子在战战兢兢的接通电话的同时，带着恳请的语气问顾晨道：“可是警察同志，你能不能不要挂断电话？”

    “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怀疑周围有鬼。”

    “别胡说。”顾晨用肯定的语气打断道：“你待在这里别走，我们马上出警，电话我暂时不挂，如果你害怕的话，我让我同事先陪你说说话好吗？”

    电话那头短暂的停顿了几秒，女子这才结结巴巴道：“可……可以的，但……但是，麻烦你们，快……快点过来好吗？”

    “可以。”顾晨说完之后，没有挂断电话，而是将座机电话放在一侧，随后对着袁莎莎道：“小袁。”

    “顾师兄。”袁莎莎抬头看了顾晨一眼，见他在向自己招手，于是立马小跑过来：“怎么了？”

    “有个报案人需要安慰，你帮我稳定她的情绪，让她保护好现场，我现在立马过去看看。”

    “哦哦，可以的。”袁莎莎也是从顾晨的表情中，感受到对方的恐惧。

    于是在顾晨离开后，袁莎莎立马又拿起电话说道：“喂，你还在吗？”

    “王师兄。”另一边，顾晨已经来到王警官面前。

    “什么情况？”王警官刚才听到了顾晨的对话，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裕兴公寓发生命案，需要赶紧过去处理一下，报案人还在现场。”

    顾晨说话同时，也开始取下单警装备。

    王警官点头道：“我知道了，让何俊超联系附近的治安队，咱们现在出发。”

    “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了。”卢薇薇穿好装备，并随手将王警官的单警装备丢给他。

    何俊超站起身，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就已经小跑出门，消失在了走道中。

    “呵呵！”何俊超不由干笑两声，无奈道：“看来这辅助又没打成啊，我特么又是一个人？”

    ……

    ……

    另一边，顾晨开车一路狂奔，终于在警笛开道下，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

    楼下已经停着两辆警用摩托。

    “看来治安队已经先到一步了。”顾晨将车稳稳停好后，直接开打车门，一路小跑着进入公寓。

    随后是卢薇薇，王警官。

    当三人赶到事发地点时，几名辅警正蹲在一名年轻女子的面前，各种安慰。

    顾晨上前一步，赶紧问道：“这里什么情况？”

    “顾晨？”也是见到三组的顾晨率先感到，几名辅警顿时感觉心里踏实。

    其中一名高瘦的辅警，立马跟顾晨介绍起现场情况。

    “我们也是接到老王的通知，刚刚赶到，里面有一具尸体，女，年龄22岁，是一名网络主播。”

    “你们来之前，没有人进出过现场吧？”顾晨走到门口出，又问。

    辅警摇头：“没有。”

    “你应该是刚才跟我通话的那位警察同志吧？”也就在顾晨话音刚落时，那名蹲坐在墙角的女子，这才扶着墙面，有些腿软的站起身，在一名辅警的搀扶下，走到顾晨的面前。

    顾晨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女子，年龄也大概在20岁上下。

    此刻也是脸色苍白，似乎是被吓得不清。

    “没错，刚才跟你通话的是我。”顾晨说。

    女子忽然哇的一下就哭了，直接上前抱住顾晨：“我害怕，我室友今天早上还好好的，结果现在就没了。”

    “你先别激动。”也是见女子勒住顾晨的脖子太紧，卢薇薇使劲将她扳开。

    “你这里到底什么情况？咱不急，慢慢说好吗？”顾晨也是努力挣脱。

    女子忽然抬头，惊恐万分道：“是鬼，一定有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