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2、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院落中，一名扎着马尾辫，留着小胡须的高瘦男子，提着两袋礼品走了进来。

    见众人都在客厅，也便自来熟的叫道：“卢爷爷，您不是喜欢吃鸡吗？我给您带来了。”

    “小梁子，我刚才只是随便一说喜欢吃鸡，你怎么还这么客气呢？”老爷子呵呵的笑着，感觉这年轻人有点意思。

    叫梁子的年轻人淡笑着说：“这卢爷爷喜欢吃鸡，做晚辈的听见之后当然得放在心上，正好我开车路过一家烤鸡店，所以就买了些过来。”

    “害，真是让你破费了，快过来坐吧。”老太太也是面露欣喜，接过男子手中的礼品。

    梁子当即向后一缩：“这怎么能让您提呢，您说放哪？我给您放去。”

    “害，就放桌上吧。”感觉这小梁子太过热情，老太太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老爷子发话道：“梁子，东西放桌上，过来坐。”

    “唉！”叫梁子的马尾辫男子，这才找到与卢薇薇对面的位置先坐下。

    屁股刚一挨凳子，梁子立马指着卢薇薇好奇道：“你……你该不会是卢薇薇吧？”

    “你是……梁子？”卢薇薇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有些不确定道。

    梁子一拍大腿，笑孜孜道：“对呀，我就是梁子，你同学梁子啊，你不记得我啦？”

    “噗！”闻言梁子说辞，卢薇薇直接噗笑着说道：“你怎么成这番模样了？连马尾辫和小胡须都留上了，你这什么情况啊你？”

    “嘿嘿，这不是工作需要嘛。”梁子挠挠后脑，也是淡笑着说道：“我现在自己开了一家传媒公司，跟很多影视项目的大导演都有合作，一来二去也变得有些文艺了。”

    “噗！”听到梁子这么一说，卢薇薇再次噗笑起来：“你？文艺？”

    上下打量着现在的梁子，卢薇薇摇了摇脑袋：“真看不出来啊，你还开传媒公司？我记得那时候你成绩可是全班垫底啊，你还老是跟我过不去，当年没少挨我打吧？”

    “唉唉唉，薇薇，说话客气些。”老太太感觉孙女这是在戳人家的黑历史，赶紧提醒着说。

    梁子倒是挠挠后脑，有些不介意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漂亮，说话口气还真是一点没变。”

    “变了还是我卢薇薇吗？”说道这，卢薇薇赶紧与顾晨和王警官介绍说：“这是我同学梁子，他爷爷家跟我爷爷家住的很近，小时候是同学，平时调皮捣蛋的，没想到现在竟然都开上传媒公司了。”

    “那挺不错。”顾晨看着面前的梁子，微微点头：“你好，我叫顾晨，我是卢薇薇的同事。”

    “你好，我是梁子。”梁子上下打量着顾晨，心中却是暗自生气。

    心说自己今天在路上遇见老爷子，得知卢薇薇要回来，还特地回家换了身名牌，喷了些香水，再买了些礼品过来。

    名义上是看望老爷子，其实是想见见多年未见的卢薇薇。

    可现在看着顾晨，梁子也说不上为什么，敌意忽然之间就产生了。

    这小子真帅。

    这是梁子内心的第一感受。

    尽管穿着简单，连个像样的名牌logo都没有，但这小子的气势和精气神，哪怕只是在那一坐，就是妥妥的主角属性。

    梁子再看看自己，衬衫上印满了名牌logo，光皮鞋穿的都是好几万一双。

    可尽管是这样一身名牌，可在穿衣朴素的顾晨面前，似乎却显得毫无气质，甚至有点土鳖的意思。

    顾晨的清爽阳光，和自己靠满身名牌和文艺发型修饰的外表相比较，梁子知道，自己跟顾晨之间的差距不是一两点。

    “你可要叫老王，我也是卢薇薇的同事。”

    自知自己是空气人属性的王警官，所以主动出击，告知梁子自己是谁。

    梁子顿时目光一怔，这才从内心与顾晨的比较中缓过神来。

    “哦哦，老外你好，欢迎来京城。”梁子敷衍的假笑。

    见卢薇薇此刻一直趴在顾晨身边小声调侃，梁子有些小嫉妒，忙道：“对了卢薇薇，听卢爷爷说，你一直在江南市上班，没考虑回京城吗？”

    “啊？”卢薇薇闻言，也是淡笑着说道：“回京城？感觉暂时没这打算吧，我爸妈在江南市买了房子，感觉生活的挺惬意的，京城房价这么高，买不起买不起。”

    “呵呵。”闻言卢薇薇说辞，梁子搓了搓鼻头，这才扯开嗓门大声道：“是啊，这年头房价高啊，有几个人能靠自己的本事，在京城买到房的，我也就前几年运气好，在四环附近买了套小居室，一直都还没装修呢。”

    “哟？你在四环买房了？”闻言梁子说辞，老太太也是不由一愣：“我说梁子，这几年你赚了不少啊？都没听你说过。”

    “害，那有什么。”梁子摆摆手，也是不值一提的道：“我高中没毕业就去闯社会了，比起薇薇来说，我工作时间长。”

    “别看我当初不愿读书，可我那些哥们人脉广啊，随便一个人拉我一把，买套房还不是小意思嘛？对吧卢薇薇？”

    “啊？”感觉干嘛要提自己，卢薇薇只能配合的笑笑：“那你挺厉害。”

    梁子内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于是又将目光投向顾晨，问顾晨：“对了顾晨，你家是江南市的吧？”

    “对。”顾晨微微点头，乖巧的坐在那儿。

    “那你家有几套房啊？”梁子问。

    “三套吧？”顾晨说。

    梁子一听，刚才得意的笑容渐渐消失，于是又问：“怎么还要加个‘吧’？难道你不确定你家有几套房？”

    顾晨摇头：“因为家里还购买了一些店面做投资，至于几家店面不是很清楚，没怎么去关注，所以感觉应该不能计算进去吧？”

    “噗！”

    听闻顾晨的说辞，喝茶的梁子差点没气到吐血。

    心说看你这人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装哔装的如此云淡风轻。

    于是梁子又道：“江南市的房价应该不高吧？你家那几套房子应该不是市中心吧？”

    顾晨点头：“有一套是爸妈的家属区，在高新区购物中心隔壁，应该不算市区吧？另外两套是市中心的学区房，店面投资应该也在那里。”

    老太太闻言，也是相当满意道：“那顾晨家条件应该挺不错啊。”

    还不等顾晨发话，卢薇薇赶紧嗯道：“对呀，顾晨家在江南市来说，应该还算可以的，也就千万家产的样子吧。”

    “那可能还不够买这套屋子呢。”梁子有些酸溜溜道。

    老爷子似乎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似乎空气中充满着满满的醋味，和无形的攀比。

    心说这梁子平时住的近，也没见他来家里坐过。

    今天自己一提孙女薇薇回来了，这家伙立马提着礼品，屁颠屁颠的找上门。

    老爷子就猜到这梁子今天来这的目的。

    梁子毕竟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那点臭毛病自然清楚。

    可再看顾晨，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见面还不足一小时，可老爷子却有点喜欢上顾晨。

    英俊的外貌，简单朴素的衣服，为人礼貌，不爱张扬。

    再加上孙女似乎对他有着特别的好感，老爷子也能看出几分门道。

    再看看梁子，满身名牌，各种炫耀，似乎无形之中把顾晨当做了情敌。

    “何必呢？”老爷子心中暗喜，感觉今天是有一处好戏看的。

    于是赶紧提议道：“梁子，今天薇薇回家，你也正好过来，要不就留在家里一起吃个便饭？”

    “啊？”梁子等这一句很久了。

    闻言老爷子说辞，当即假装犹豫道：“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吃个晚饭。”老太太倒是个爽快人，直截了当的说。

    梁子揉了揉眉心，这才勉强答应道：“那行吧，既然爷爷奶奶这么热心，加上我也很久没见到薇薇了，那今晚我就厚着脸皮在着吃顿饭。”

    “害，什么厚不厚脸皮的，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买这么多东西，都什么呀？待会儿让刘婶一起做了当晚餐。”

    见老太太准备拎去厨房，梁子当即站起身，将袋子里的鸡拿出：“卢爷爷不是喜欢吃鸡吗？所以我今天特地去卢爷爷最爱吃的那家店，买来孝敬他老人家。”

    “可京城最出名的不是烤鸭吗？”王警官也是若有所思，心说今晚不知道能不能有口福。

    老太太笑孜孜道：“有，烤鸭也有，只是老头子爱吃鸡。”

    闻言老太太说辞，梁子顿时自来熟的淡笑道：“京城好吃的可不止是烤鸭。”

    “这卢爷爷当年可是走过南闯过北的，戎马一生，什么口味没吃过？可唯独对鸡肉情有独钟。”

    “没错。”顾晨也是微微点头，淡笑着说：“鸡肉毕竟是大家经常吃的一种食物，这个世界上有不吃猪肉的民族，也有不吃牛羊肉的地区，但好像还没有不吃鸡肉的说法。”

    “对。”老爷子似乎非常喜欢顾晨，顾晨说话，他免不了要接上一句：“相比西方大多喜欢吃鸡胸肉而言，我们国人吃鸡的本领可以堪称是世界第一。”

    “而且你们知道吗？我们国人吃鸡的历史非常悠久，在上古神话中，传说女娲娘娘在第一天就创造了鸡，而直到第七天才创造了人。”

    “所以在那个时候，鸡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对人类说一句，来了老弟？”王警官也是在一旁小声嘀咕。

    卢薇薇闻言，感觉拍了他一下。

    老爷子也注意到这些小动作，继续不由分说道：“当然，这鸡在嚣张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被人类端上了餐桌。”

    “在古代，人们是不敢吃牛肉的，而猪肉他们又瞧不上，于是鸡肉就成了最受欢迎的肉类之一。”

    梁子淡笑着接话道：“卢爷爷说的对，而且在很多武侠作品中，那些江湖人士的点餐标配往往就是来壶好酒，再来只烧鸡。”

    “侠客爱吃鸡，文人墨客也同样迷恋鸡。”顾晨也道：“曾经孟浩然在朋友家吃了一顿鸡，当即忍不住就发了条朋友圈，所以就有了‘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的说法。”

    “顾晨，挺不错啊，你连这个都知道？”感觉这才是文化人啊，说起食物都能提到诗句。

    顾晨默默点头，也是淡然说道：“主要是因为我们单位的食堂师傅，是个菜谱达人，他平时喜欢研究这些，我们一来二去的就知道了。”

    “不过说道爱吃鸡，自然不能不提粤省了，网上不是有句话说，没有任何一只鸡能活着离开粤省吗？”

    “对，这个我完全赞同。”老爷子闻言，也是饶有兴致的接话道：“当年我跟部队从北打到南，到了粤省才深有感触。”

    “这粤省人爱吃鸡，那可是出了名的，在粤省，鸡肉是一场宴席的底线。”

    扳起手指，老爷子甚至比划起来：“这不管是盐鸡也好，白斩鸡也罢，甚至就连粤省人说话都是三句不离鸡。”

    “比如在粤语中，得到好处叫捞鸡，陷入困境叫落汤鸡，手忙脚乱叫滕鸡，成熟老练叫老鸡，缺席偷懒叫偷鸡等等。”

    “对。”感觉老爷子对厨艺颇有了解，顾晨也是非常惊讶，于是凭借着自己在图书馆了解的知识，也是配合着说道：

    “除了粤省之外，全国各地对于吃鸡也有着各自不同的认知。”

    “就比如川省的口水鸡，苏省的叫花鸡，疆区的大盘鸡，琼岛的椰子鸡，滇省的汽锅鸡，湘南的东安子鸡，鲁省的扒鸡，辽省的熏鸡等等。”

    看着老爷子满脸欣喜，顾晨又问：“相信卢爷爷听说过小鸡炖蘑菇吧？”

    “那是当然的，当年我们部队就在东北，哪有不知道的？”

    “那您应该听说过，在东北更是流传着姑爷领进门，小鸡吓断魂的说法吧？”顾晨又道。

    老爷子哈哈的笑道：“你连这个也知道啊？这个我倒是听东北的战友说起过。”

    见两人在这聊鸡聊的如此开心，老太太也是欣喜的笑道：“这老头子，跟人家聊什么不好？聊鸡肉这么开心？”

    随后老太太瞥了眼身边的梁子。

    只见梁子面如死灰，似乎根本插不进话题。

    此刻梁子才感受到，什么叫没文化真可怕。

    老爷子不管跟顾晨聊什么，这家伙似乎都能聊出很深奥的道理。

    此刻自己侃爷属性似乎发挥不出，压根有点插不进话题，只能呆呆的看着老爷子跟顾晨聊的火热。

    ……

    ……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

    刘婶在厨房做好一桌美味，卢薇薇和老太太在帮忙。

    而老爷子则是带着大家在书房参观，不时将自己的军功章拿出，向众人介绍一番。

    感觉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这时候，刘婶对着书房叫到：“老爷子，开饭了。”

    “哦哦，那好，我们先吃饭。”老爷子也讲的口干舌燥。

    感觉自己再年轻个二十岁，自己依旧可以当着千军万马搞动员。

    可现在毕竟一把老骨头，得认。

    按照礼仪，老爷子坐在上桌，旁边是客人。

    但顾晨礼貌性的坐在下桌，梁子则是坐在老爷子身边，顺便指着旁边的空位道：“薇薇，你坐这。”

    “我不，我跟顾晨坐一起。”卢薇薇将刘婶推到面前，道：“刘婶，你坐着。”

    “我就不上桌了吧？”

    “没事，你就坐着吧。”将刘婶安排在梁子身边，卢薇薇喜滋滋的坐到顾晨身边。

    老爷子看破不说破，咳咳两声道：“大家都别拘谨，吃菜吧。”

    见老爷子动筷，大家顿时开动起来。

    卢薇薇立马夹了一直大鸡腿，放到爷爷的碗里：“爷爷，这是你最爱吃的鸡腿。”

    “嗯，还是孙女孝顺。”老爷子很满意，感觉孙女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喜欢。

    随后卢薇薇又将一条小黄鱼夹给奶奶，说道：“奶奶，这是你最爱吃的小黄鱼。”

    “好，好。”老太太笑眯眯，感觉有孙女的晚宴，颇有一种温馨的气氛。

    就在梁子准备对剩下一只鸡腿下手时，卢薇薇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夹到了顾晨碗里：“顾师弟，这支鸡腿你吃，我记得你跟我爷爷一样，喜欢吃鸡腿。”

    “谢谢卢师姐。”顾晨低头感谢。

    就感觉今天的气氛怪怪的。

    平时大家在食堂各吃各的，有时候卢薇薇会到顾晨盘里夹菜吃，自己偶然也会夹着卢薇薇盘里的菜肴。

    但大家见怪不怪。

    可现在吃饭地点在卢薇薇的爷爷家，卢薇薇再做这个夹菜动作时，顾晨多少有些拘谨。

    而且八仙桌上，大家座位均衡，可唯独只有卢薇薇一直紧挨着自己。

    现场画面太美，梁子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

    原本梁子是来看望卢薇薇的，想着能跟卢薇薇吃顿饭，向她炫耀一下自己这些年的辉煌成就。

    可没想过，卢薇薇竟然会带男同事回家。

    虽然说是带男同事回家吃饭，但梁子也不傻，当然看得出来，姓王的只是卢薇薇的掩护，而顾晨才是卢薇薇的最终目的。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梁子心里暗暗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