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2、变故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晨和卢薇薇双目对视，二人似乎都已经猜到下一个人选将会是谁。

    瞥了眼一脸紧张的许华，顾晨也是提醒着说：“希望你跟我们交代的东西，没有撒谎的成分在里面。”

    “怎么会呢？”感觉自己委屈极了，许华也是叫苦道：“但凡你们不相信我，也可以去问问我这些同事。”

    “对了，再不行，你看看附近的监控也知道，我们从早忙到晚，几乎吃住都在这里面，出去买包烟什么的，都得从大门出去。”

    “而且这里到处是监控，我又没车，出门都得靠两条腿，而且为了省钱，假期时间短，我都不回桂花巷，都是留在这里，跟同事们打牌消遣。”

    “好了。”感觉许华所说的这些情况，似乎也不太像是撒谎的样子，顾晨也是提醒着说：

    “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会找你们领导核实的，另外，你知不知道，徐欣桐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跟人闹过矛盾？”

    “这……”

    被顾晨这么一问，许华顿时又陷入迷茫。

    卢薇薇则是提醒说：“就是跟她有过矛盾的人，你仔细想想。”

    “不好意思。”许华摇摇脑袋，也是一脸无奈：“我跟那个姑娘，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也就平时大家在院子里晾衣服，偶尔碰见，会聚在一起聊聊天什么的。”

    “再说了，我这有一天没一天的回桂花巷，跟她碰面的机会也少，不过你们倒是可以去问问那个流浪歌手，他叫高明阳，这家伙跟徐欣桐倒是关系很好，而且两人还住隔壁。”

    “高明阳我们知道。”见许华也开始提及高明阳，顾晨短暂沉默两秒，又问：

    “这个高明阳跟徐欣桐之间，倒是是不是恋人关系？”

    “呃，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再仔细想想。”感觉不问出个究竟，自己这趟也是白来。

    卢薇薇有点不罢休的意思。

    而且现在自己跟顾晨利用排除法，已经通过知晓工具的排查，排除了摆夜市两夫妻的嫌疑，如果再排除掉装修工许华的嫌疑，那就只剩下高明阳。

    毕竟，高明阳也知道工具藏匿在哪。

    而且，高明阳每天回家，都要路过道路整修路段，他也最应该清楚，可以利用早晚高峰的分流小道，抄近道返回桂花巷。

    所以将这一切综合起来，其实高明阳才是最大的嫌疑人。

    面对顾晨和卢薇薇的逼问，许华犹豫半天，这才不太情愿的回复道：“你们如果让我说，那我就说吧。”

    “这也只是我自己个人的理解，如果你们觉得不对，那也别介意。”

    “你说就是了。”拿着笔录本的顾晨，也是继续催促。

    许华长叹一声，将香烟掏出，随后递给顾晨。

    被顾晨婉拒后，自己将烟嘴吊在嘴角，掏出火机给自己点上。

    吞云吐雾之间，这才道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徐欣桐这个妹子，长得还是挺水灵的，身材也特别好，又年轻又漂亮，要不是我已经结婚，或许我也会考虑追求一下的。”

    “但是在我看来，我们大院里，高明阳似乎对这个徐欣桐也很感兴趣，而且他的几首好听的原创歌曲，就是以徐欣桐为原型创作的，这点我们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所以呢？”听着许华的讲述，顾晨也在一旁，认真的做起笔录。

    “所以？所以我觉得吧，他们两个，虽然不是情侣，但胜似情侣，而且听说，两人还曾经睡在一间屋子，后来被大家知道，他们还说什么都没干，只是聊天到很晚。”

    冷哼了一声，许华反问顾晨和卢薇薇：“就这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又是年轻气盛，你说不干点啥，谁信呢？”

    “也就他们自己认为，他们这么一说，我们就真的相信，我跟那两夫妻其实也是怕他俩尴尬。”

    “毕竟大家都同住一个院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们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他们真的发生过什么对吗？”由于已经收到市局技术科高川枫那边发来的短信提示，证明徐欣桐的确有怀孕的迹象。

    因此顾晨现在可以断定，徐欣桐之前肯定跟某个男人有过肌肤之亲。

    如果正如许华所说的那样，那这个男人，很显然就是高明阳。

    见顾晨还有些不信，许华直接冷哼道：“他们两个人关系太好了，虽然高明阳和徐欣桐之间，都没有公开表白过。”

    “但是每次我们大院聚餐，我跟那两夫妻都发现，他们彼此之间看对方的眼神都不对。”

    “你要说这两人要是没什么，那谁信呢？”

    “所以他们两人之间是情侣关系对吗？”卢薇薇确认的问道。

    但许华却是摇摇脑袋：“可这话有说回来，两人似乎又保持着某些距离，徐欣桐这个姑娘呢，我看得出，她喜欢高明阳的才华。”

    “而高明阳呢，也喜欢这个徐欣桐的青春，两个人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属于比较般配的一对。”

    “而且高明阳在江南市音乐区里，混了也不是一两年了，愣是没有混出名头。”

    “但是自从认识徐欣桐之后，创作就跟井喷一样，一首接着一首原创歌曲，只不过他背后没有经济公司，缺少必要的宣发资本，所以才一直混得不温不火，只能在酒吧驻唱。”

    “但是这个徐欣桐呢？之前听说是想在江南市好好发展，以后准备在这边定居，所以工作起来也非常努力。”

    想了想，许华又道：“哦对了，有次我私下跟徐欣桐聊天的时候，我发现，她家里条件好像挺困难的，不然也不会跟我们住在桂花巷老屋。”

    “而且那段时间，听说她妈生病住院，家里的负担很重，而且她还要供弟弟读书。”

    “那段时间，她的精神状态好像不是一般的差，总是心不在焉。”

    “毕竟，家里的沉重负担，在一点一点消耗她奋斗的激情。”

    “这奋斗的激情没了，人生也就失去了目标，所以那段时间，我也安慰了她很多。”

    “看她开始省吃俭用的过日子，我甚至还把工地上发给我们过节的油米面送给她。”

    “那这段时间，徐欣桐的情况高明阳知不知道？”顾晨也是抓住要点，继续追问。

    许华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徐欣桐不让我们告诉他，说高明阳自己的事情已经够头疼的了。”

    “毕竟那段时间，高明阳的几首在平台上发表的原创歌曲，被人抄袭，他硬杠人家有经济公司背景的歌手，结果也是可想而知。”

    “那名歌手利用背后的经济公司，雇佣大量水军给他洗白，还恶意攻击高明阳。”

    “这导致高明阳那段时间，这个人都郁郁寡欢，每天都是以酒消愁。”

    右手背拍在左掌上，许华也是一脸无奈：“就这种情况，你们说，把徐欣桐家中的事情告诉他，对他高明阳来说，岂不是增加烦恼？”

    幽幽的叹口气，许华也是惋惜道：“所以那段时间，我们大院里的人，都没有告诉高明阳，关于徐欣桐家里的一切。”

    “徐欣桐家中变故，是发生在什么时候？”顾晨问。

    许华回想了几秒，直接回道：“三个月前吧。”

    “三个月前？”顾晨联想到高川枫发给自己的检测报告显示，徐欣桐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有11周的样子。

    现在又听许华解释，徐欣桐家中变故发生在三个月前。

    这在时间上，已经非常接近。

    想到这里，顾晨又问：“所以那段时间，高明阳其实一直在忙碌自己的维权事宜，就没怎么关注徐欣桐对吗？”

    “对呀，那段时间，高明阳一直在跟那名歌手，和那名歌手背后的经济团队硬杠。”

    “最后那名歌手都快被高明阳烦死了，甚至都私下请人跟高明阳和解，但高明阳这人的性格，你也知道，他怎么会放弃自己的东西？”

    “所以双方在网上闹了很久，最终高明阳还是顶住压力，维权成功，平台也将那名抄袭歌手的作品下架。”

    “但是这件事情之后，那名歌手就一直在雇佣水军，抹黑高明阳，给个制造各种黑料，这导致高明阳在随后的日子里，过得并不好。”

    “以至于现在依旧没出什么新作品，主要还是受到这些水军的影响，毕竟人家背后有经济团队，你揭穿人家，人家会给你好过？”

    “也是，最讨厌那些水军了。”听闻许华的说辞，卢薇薇也对高明阳的遭遇表示同情。

    这就跟许多网络作家和网络音乐人遭到网络暴力一样，你挡住人家的财路，人家就雇佣水军来抹黑你的作品。

    利用钞能力和大撒币模式，各种碾压。

    像高明阳这种原创歌手，背后没点经济公司的支持，压根很难跟这些水军抗衡。

    就连维权也容易被平台包庇。

    因此高明阳的郁闷，顾晨和卢薇薇可以理解。

    但是对于徐欣桐家中的变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顾晨似乎又有了其他想法。

    瞥了眼抽烟的许华，顾晨收回笔录本，也是提醒着说道：“希望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们回去之后也会去做核查。”

    “那现在没什么事，我能不能回去工作？我工友还等着我呢。”见警方似乎已经放弃了对自己的猜测，许华也是赶紧问道。

    顾晨右手一挥：“你走吧。”

    “唉。”闻言顾晨说辞，许华立马笑脸盈盈，也是对着顾晨和卢薇薇鞠上一躬，道了一声谢，这才火急火燎的赶回工地。

    看着许华离开的背影，卢薇薇凑到顾晨的身边，也是好奇问道：“顾师弟，你觉得这个高明阳会是凶手吗？”

    “说不准。”顾晨摇摇脑袋，却又道：“但是这里面跟徐欣桐家中的变故，或许有直接联系。”

    “家中变故？你是说，徐欣桐母亲重病？”

    “对。”顾晨默默点头，也是叹息着说：“原本徐欣桐在江南市打拼，压力已经很大。”

    “除了用自己微薄的工资，支付这里的衣食住行，还要供养弟弟上学，压力可想而知。”

    “另外，我觉得还要从徐欣桐的工作环境来调查，毕竟徐欣桐所在的这家公司，规模很大。”

    “而且跟她成为同事的人，各个都是高学历，她一个高中辍学进入公司的人，难免会遭人鄙视，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对自己很关心，并且在各方面都很照顾自己的男人出现，你觉得呢？”

    顾晨看向卢薇薇方向。

    卢薇薇则是双手抱胸，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徐欣桐肯定会很感动。”

    “至少这些压力，徐欣桐为了不让高明阳增加烦恼，肯定不会跟他说的。”

    “再说了，高明阳这种歌手，收入也太不稳定了，即便徐欣桐需要足够多的钱，高明阳也不一定能拿得出来，所以……”

    想了想，卢薇薇顿时恍然大悟，也是目瞪口呆的看向顾晨：“所以，肖志成或许就是那个能给她分摊压力的人？”

    “而且肖志成这家伙很有钱啊，几乎是天天出入娱乐场所，出手应该也相当阔绰。”

    “再加上，徐欣桐当初就是肖志成力排众议，将她招募进来，又是他的领导。”

    “想必出于感恩，徐欣桐对于肖志成，应该是无话不谈，而肖志成也应该很乐意帮助她才对。”

    “但是对于肖志成这个人来说，你认为他会白白帮助徐欣桐吗？”顾晨也是提出自己的质疑。

    卢薇薇表情一呆，也是在顾晨面前来回走动。

    片刻之后，卢薇薇扭头回道：“如果按照我们目前对肖志成的了解来看，这个家伙，似乎想法很多啊。”

    “如果他出手帮助徐欣桐，帮助她母亲度过难关，给予手术费用的支持，那条件会不会是徐欣桐答应跟他在一起？”

    想了想，卢薇薇也是有些迟疑道：“可是肖志成已经结婚了，难道……难道肖志成想让徐欣桐成为她的情人？”

    “很有可能。”顾晨走到卢薇薇身边，道出自己的看法：

    “这个肖志成，如果在三个月前，出手帮助徐欣桐，那么肯定有一定条件。”

    “而卢师姐你想想看，高川枫给我的尸检报告，上面显示，徐欣桐有怀孕11周的症状，而她家中遭遇重大变故的时间，又恰好在3个月前。”

    “这前前后后的时间一对比，似乎也很巧合。”

    “对呀。”卢薇薇双手捂脸，也是恍然大悟：“3个月前，徐欣桐家中遭遇重大变故，之后她就怀孕了，难道这个孩子的父亲，真是肖志成？”

    想到这里，卢薇薇突然又是表情一呆，猛的看向顾晨道：“而且，听刚才许华说，徐欣桐跟高明阳之间，其实不是情侣却剩似情侣。”

    “那会不会是高明阳发现徐欣桐的事情后，突然跟她翻脸，随后因爱生恨，脑子一热，就把徐欣桐给杀了？”

    “有可能。”顾晨微微点头，也赞成这种说法。

    于是卢薇薇又道：“毕竟，徐欣桐是高明阳的白月光啊，高明阳的创作动力和源泉，都来自于徐欣桐。”

    “可现在徐欣桐突然跟了公司领导，并且还怀了对方的孩子，这种打击，无疑对高明阳来说是致命的。”

    “而高明阳那个人，你我都在昨晚见识到了，他发起狂来，竟然把自己最相爱的吉他给砸了。”

    “就这种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很难说他不会这么干。”

    听闻卢薇薇说辞，顾晨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高明阳是凶手的可能性也会很大。”

    “而如果他真是凶手，那么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很有可能是在演戏。”

    抬起脑袋，顾晨看向卢薇薇道：“他可能在演戏给我们看，那把吉他，或许也是为了洗脱他的罪名，他才狠下心来，当着我们的面，将那把他最心爱的吉他给砸了。”

    “对。”卢薇薇也上前一步，同意着说：“吉他对于一名歌手来说， 那是何其重要？”

    “而且高明阳那把吉他我也看过，感觉很贵的样子，就是要砸，那也得掂量一下。”

    “可昨天晚上我们也看到了，这个高明阳，直接疯了，抡起吉他就砸，完全没有半点犹豫。”

    拍拍自己高耸的胸脯，卢薇薇也是一阵后怕道：“就昨天他那个样子，还真的挺吓人的。”

    “现在有思路了。”顾晨打上一记响指，也是不由分说道：“至少我们目前可以根据DNA技术，调查徐欣桐肚子里的孩子，是否跟肖志成有关。”

    “如果孩子真是肖志成的，那我们把他请到警局来喝茶，让他自己把情况说清楚，顺便把他带到市局技术科检测。”

    “好主意。”卢薇薇点头同意，也是长舒一口重气道：“所以现在丁亮和黄尊龙，还一直在盯着肖志成吗？”

    “在。”顾晨微微点头，直接将手机掏出，道：“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丁亮和黄尊龙，让他们把肖志成带回芙蓉分局，我们在芙蓉分局跟他们汇合，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