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融合

    “这里是摩尼亚赫号，我是曼斯教授，已经收到‘蛇’的信号。汇报你现在的情况，叶胜。”

    “没事了……”

    叶胜张大了嘴巴，震撼地见证那宏伟的神话生物被一道比它渺小数十倍的身影强行打翻，坠落进高墙环绕的角斗场内。

    “嗯？”

    “啊不不不……有事！有重要情况汇报！我和亚纪目前在龙王的‘藏宝室’内，正统李吟星小姐失踪下落不明，路明非专员在一座青铜角斗场内被两头次代种龙类围攻，我不知道S级还能支撑多久，请求支援！”

    叶胜反应过来，赶忙让“蛇”带着自己新的回复信号返回摩尼亚赫号，他的话音刚落，从角斗场中传出的惊天咆哮声差点没把他和亚纪两人震得当场昏阙过去。

    通过血脉深层那冥冥的无形感应，叶胜两人能感觉到那头次代种龙类的咆哮中带着一种剧烈到无与伦比的痛苦。

    或许现在不知能支撑多久的不是S级……应该是那两头龙侍才对。

    “嗖！”

    路明非浑身浴血，次代种的血液对其他生物来说就是剧毒，沾染了龙血的生物在基因层面会发生不可逆的侵蚀损伤和变异，但“八岐”状态下的他近乎拥有无尽的再生和自愈能力。

    因剧痛而疯狂的龙侍参孙挥动着它那条唯一还能活动长满剧毒棘刺的锋锐尾巴洞穿了路明非的身躯，可随即便被他一剑劈断，嵌在身体的那部分也迅速被再生的肌肉组织强行挤了出来。

    另一头龙侍睚珥愤怒地嘶吼，它如同人一般直立起了宏伟的身躯，体表燃烧的火焰变得更加旺盛与炽烈，君焰的元素领域于它那两只不算太粗壮的前肢中聚集，演变成两柄火焰长矛！

    君焰.涤罪火矛。

    火焰长矛被掷出，在空气中留下两道炽烈的闪光，此时路明非也已经从重创濒死的异形参孙尾椎处拔出染血的净月朝睚珥掷去！

    “嗖！”

    净月率先击中异形的胸膛，锋锐的剑刃破开了睚珥厚重坚实的护心鳞深入体内，与此同时路明非的身影也急速向异形飞奔而去，闪躲掉这两柄火矛以他的速度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然而那两柄的火矛却像是装有追踪器一般，以一个完全不合运动常理的转弯重新扑向了路明非！

    它追踪的是路明非身体的热量，就像是红外制导的导弹依靠红外感光器追踪飞机位置一样，“八岐”状态下的他体温不比一个火炉低——

    两柄火矛先后在路明非后背炸开，第一柄破开了他外表那层紧密咬合的苍白鳞甲，第二柄炸开的火焰疯狂地撕咬着他的身体试图从内部将路明非击溃……

    但“八歧”权能的强大是碾压性的，火焰毁坏的速度甚至没能跟上身体再生的速度，路明非冷漠地无视了那伴随每次伤害而来的剧痛，异形还没能拔出胸膛处的净月，他就已经抢先一步握住了剑柄！

    随后一道狰狞的伤口出现了，喷涌的龙血夹杂着碎裂的鳞片喷涌，已经能隔着那道伤口看见异形体内那暗金色的骨骼与长有鳞片保护的各种内脏，其中最显眼的是那颗足有脸盆大小在剧烈跳动着的暗金色心脏！

    剧痛让龙侍几乎无法维持君焰的领域，其体表那如同烧红钢铁般颜色的鳞片在急速冷却。

    路明非没有给异形再次诵唱新的言灵的时间，在目睹其心脏位置后，刚刚破开异形胸膛的净月又被他掷出，准确无误地穿透了那颗在急剧跳动的龙心。

    龙侍的咆哮声震撼了整座白帝城，睚珥疯狂地翻滚着同时又狼狈地与路明非拉开了距离，哪怕第一颗心脏受重创不至于立即死亡但也让它的状态半废，无法再继续诵唱言灵。

    “这个时候正好。”

    “皇帝”看着落败的睚珥和濒死的参孙，轻声开口。

    他脸上那些紫色的妖异纹路此刻好像活过来了在游动变幻，汇聚于他的额头上成为了第三只燃烧着火焰的瞳眸；

    他的手掌骨头噼啪作响，飞速地扭曲成禽爪的模样，一双漆黑如乌鸦一般的羽翼自他身后伸展开来。

    “接下来这个或许能让你大吃一惊，耶梦加得殿下。一个全新的经过‘进化’的言灵体系……”

    皇帝侧过头来，却发现李吟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跟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青铜小屋内那个一人多高的黄铜罐。

    “不愧是耶梦加得，总能先其他人一步察觉到异样。”

    皇帝只是笑了笑，没有其他的情绪。

    他闭上双眸，口中诵唱起低沉繁奥的龙文音节——好似有成千上万个人在低声吟诵着古老的知识。

    一个无形的领域在两头垂死的龙侍间展开并迅速将它们裹在其中，角斗场地面上升腾起亵渎的紫蓝色火焰。

    路明非心有所感，燃烧着圣焰的黄金瞳立即锁定了角斗场上方近百米处那个在诵唱的身影。

    混沌的气息……异端！但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那只万变魔君！

    净月还插在异形的心脏上没有拔出，那个异端似乎就是抓准这个时机发起了袭击。

    但短时间内路明非恐怕没法拔出净月了，在未知亵渎领域的影响下，地上升腾起的紫蓝色火焰像是两只大手般将重创的参孙和睚珥抓到了一起，随即火焰变得更加炽烈旺盛把两头异形彻底吞没。

    异端是想将净月连同异形一同摧毁么？还是说又要借机召唤一个亚空间的实体降临？

    路明非皱紧眉头，不敢大意——一旦牵扯到混沌，那无论什么事的严重性都要上升数十个等级。

    颜色变幻的火球巨球中传出了异形疯狂痛苦的吼叫声，回荡在白帝城内久久不能消散，当火焰散去时，名为睚珥和参孙的垂死龙侍以新生的另类姿态出现在路明非的眼前。

    它们……居然融合在了一起！

    如今呈现在眼前的一头双头巨龙，它们体表的鳞片变成了紫黑之色犹如一件狰狞尖锐的金属重甲，诡异变幻的花纹与符号在其表面游动；

    消散的紫蓝色火焰缭绕在那两对生出黑羽的宽大膜翼表面，两只巨大头颅上的龙角喷涌着炽烈的不洁之火，四只燃烧着紫焰的瞳眸死死地盯着路明非，带着极端的怨毒。

    亵渎的力量把这两头异形完全转变成了异端造物，诡异、震撼、丑陋、狰狞……种种元素交杂在一起，显现出一种怪异的美感。

    与此同时，路明非也察觉到有不洁亵渎的力量正试图入侵自己的身体——“八岐”状态下的他肉体跟一头初代种级别的异形无太大区别，而龙类异形对混沌的抗性甚至为负。

    他心里默诵着帝皇的圣言，以对帝皇的忠诚信仰与体内的信仰之力抵抗亵渎力量的侵袭。

    现在的状况不可能解除“八岐”，他需要力量将这头混沌化的异形咬死在这里。

    异形的两只龙首发出震天的咆哮声，四翼扇动起汹涌的狂风，元素与空间已经彻底被扰乱，角斗场内居然降下了一道道紫色的粗壮雷霆。

    它伸出双爪抓住了其中的两道，被污染的君焰领域瞬间将其覆盖并成型为两把巨型剑刃，它腾空而起，而后挥动两柄雷火剑刃朝路明非俯冲而下！

    ……

    太平洋的另一端，阳光灿烂的正午，卡塞尔学院里钟声震耳欲聋。

    当楚子航赶到位于学院图书馆二楼的控制室时，里面已经聚集了将近三十人，穿着冬季学院校服的学生与穿着不一的教授们形成鲜明的两部分。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血统等阶至少为A的精英学员，除了楚子航外的这些学员都被狮心会和学生会两个社团瓜分，恺撒带领着他的学生会与兰斯洛特的狮心会分坐在左右两侧。

    只不过他失去了以往贵公子模样的沉稳与冷静，神色有些焦急与不安。

    学员们向楚子航这位A级精英点头致意表示礼貌，而对他身后扯着罗纳德.唐赶来的芬格尔……也点头表示友好，看在S级的份上。

    毕竟这次是突发性紧急事务，只有A级以上的学员才能来此集合。

    老唐还有些懵圈，他当时还在睡午觉，然后就被芬格尔火急火燎地叫醒往外拖，嘴里还嚷嚷着“不好啦，团长在龙王墓里被两头龙围攻啦，再不抓紧想办法团长就要被两头龙抓去当星怒啦……”一路拖着来到这里。

    “学生十七人，龙文教授团二十八人。人都到齐了，那就直入正题。”

    一脸严肃的曼施坦因教授扫视一眼众人，随后拍起手掌，高处顶墙的柚木书架两侧移开，露出了足有一百英寸的巨型屏幕。

    巨大的三维模拟图像出现在屏幕上，边角上有标尺，许多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一座完全由青铜铸造的小型城市！

    “这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宫殿，龙王的太古遗迹，S级学员路明非和执行部的两名成员被锁死在下面，根据当时叶胜传回来的消息，路明非学员正在被两头次代种龙类围攻。”

    被两头次代种龙类围攻……学生和教授们听见这句话时都面面相觑。

    屠龙对他们这些在校人员来说相隔甚远，就算是加入执行部的过往狮心会会长接受过最危险的任务也只是追捕堕落的混血种，与纯血龙类的战争只存在于对未来的假想中。

    而S级如今正被两头次代种级别的龙类围攻……这听上去就像是刚出幼儿园的孩子正被史泰龙和施瓦辛格围殴一样令人生出一种荒谬感。

    只有恺撒和恸哭天使战团的三人没有这种感觉，他们都知道路明非拥有能跟真正龙族抗衡的实力。

    “因为这座宫殿发生的异变，原先进入的道路已经失效，救援力量被阻隔在外。这里有一张图片。”

    曼施坦因教授手一挥，一张全新的照片显现在大屏幕上，那是由一幅幅照片拼接而成的巨型青色穹顶，上面繁奥的龙文组成了一棵参天巨树的形状。

    “这是执行部成员在宫殿中拍照的龙文资料，根据猜测我们认为它其实是关于这座青铜城铸造的碑记。”

    “我希望你们能够集中精神去阅读它，冥想与它共鸣产生‘灵视’，尽快得到相关的资料。”

    “哈，教授不提起这个我都差点忘记还有这设定了。”芬格尔低声说。

    在他身边的炼金军士一脸迷惑，“灵视”又是什么东东？

    但已经没有更多时间给他们思考其他东西了，学生和教授们都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上数据线然后掏出自己的磁卡划过卡槽通过审核，随后那副青铜巨树的照片被传送到他们笔记本的屏幕上。

    芬格尔的磁卡权限不够，便拉着老唐挤到楚子航的电脑前一起看。

    整个人藏在书架阴影里的施耐德教授注视着他们，理论上楚子航和芬格尔是最有希望的人选。

    他们的血统等阶为A(不是那种考试和任务晋升下降的评级)，又是“君焰”和“青铜御座”两种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强大言灵，在血统上肯定要比其他学生与龙王诺顿更有渊源。

    至于第三个……施耐德扫了一眼那个仰头看着大屏幕一脸傻相发愣的年轻男人……不予评价。

    该怎么共鸣？该怎么冥想？

    老唐一脸疑惑，可见楚子航和芬格尔都是一脸认真死死盯着屏幕的样子又不好打扰他们，也只能盯着大屏幕上组成龙文的大树，打算一个龙文一个龙文的翻译出来——

    可这里的龙文至少有上万个字，等他翻译出来团长就算没被龙打死也要饿死在下面了。

    说来也惭愧，老唐不是那种能静下心来什么都不想的人，向帝皇祷告的时候也要看着路团长写的小本本一句一句地跟着默念。

    冥想就更别提了，一闭上眼睛他的思绪就飘了，比如今晚吃什么、怎么和炼金机械系那个美女有更进一步联系、星际争霸自己的人族要是遇上传说中的“江南狗王”又该如何应对……

    “见鬼，怎么翻过来了他妈的还是文言文？这龙王的‘文化造纸’居然这么高？”

    就在炼金军士专心翻译龙文时，他忽然发现屏幕上组成那棵参天巨树的密密麻麻的龙文好像活过来了一般。

    还没等他揉眼睛确认这是否幻觉，他就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那青色的龙文急剧扩大变幻，又迅速演变成那座青铜城市的模样。

    无数炼金知识的涌入脑海，老唐发现自己对于这座青铜城市的理解就像从一个二阶魔方都不会拧的弱智忽然一下子变成闭着眼睛拧十六阶魔方的高手，每一个角落都映入眼中，藏书室、藏宝录、养心殿、炼金工坊……

    很快，他的眼前就浮现出名为“血武场”的角斗场内的景象:

    浑身长满鳞片的路团长正在跟一头双头巨龙肉搏厮杀，状态似乎还处于下风。

    当目睹到那双头巨龙的模样时，老唐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恶寒与恐惧，浑身直冒鸡皮疙瘩，仿佛这是来源于灵魂深处的厌恶和恐惧。

    他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就要往控制室外跑。

    “等等，这个时候你要去哪？”芬格尔拉住了他低声问。

    “我得去把‘帝皇天鹰’组装完成……路团长现在很需要它！”老唐说完，挣脱芬格尔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控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