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真相与本质

    面对墨菲斯托的所谓“邀请”，罗伊的第一反应就是警惕。

    虽然墨菲斯托并不是诸如谎言之王彼列或者欺诈者基尔加丹这样的家伙，但如果真的认为憎恨之王不会说谎，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像墨菲斯托这样的老“魔鬼”，十句话里面有没有一句是真的都说不好。

    所以罗伊根本就不打算接他的话题，道：“我要去哪个世界自有我的打算，这一点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他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然而墨菲斯托却一点都不着恼，依旧笑呵呵的一副和蔼模样，道：“年轻人……作为新晋的魔王，我称呼你一句年轻人不为过吧？毕竟我也就只有资格老一点可以夸耀了。”

    “哪里！您岂止是资格老那么简单？”罗伊也笑眯眯地虚与委蛇道：“憎恨之王墨菲斯托之名，光是说出来都能够令深渊世界抖一阵，您太谦虚了。”

    墨菲斯托摆摆手，重新坐回他的座位上，文明杖杵在身前，缓缓地开口道：“欧西里斯，你是新晋成长起来的恶魔，所以对于深渊世界的一些情况可能不太知道，大概在数万年之前，我们这些魔王们，大部分都还一直呆在深渊世界当中，在那段时期，我们彼此之间互相征伐，争夺地盘，说来也好笑，那时候深渊世界的战争，基本就是我们这帮魔王在打来打去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剩下恶魔领主们在打。”

    “哦？”罗伊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没办法啊……”墨菲斯托叹气道：“因为在那个中古时期，深渊之门虽然也连接着万界，但那个时候的世界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多，甚至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在那个时候一旦去往别的世界，基本都会遇上天使，双方一见面就干个你死我活的，想避都避不了的，虽说永恒之战就是这样，但时间打得太久了，也同样会厌倦的，不止我们恶魔，天使一方也同样是这样，所以久而久之，双方都彼此形成了一些默契，那就是魔王们和大天使长们，都轻易不去往这些永恒战场上，只是任由麾下的恶魔和天使们自己战斗而已。”

    “那……为何后面默契被打破了？”罗伊问道。

    之所以会这样问，是罗伊也清楚，现在深渊底层世界当中，很难见到魔王们的身影，这自然是魔王们去往其他世界了。

    “是因为，物种大爆发！”墨菲斯托说出了一个令罗伊有些意外的词语，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墨菲斯托微笑着解释道：“准确点来说，是自从人类开始诞生之后，这种默契就被打破了。”

    “是吗？”罗伊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墨菲斯托笑着道：“就是你想象的那样，人类的灵魂对于恶魔和天使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所以当人类这种智慧物种诞生之后，默契便被打破了！但……这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其他原因？”罗伊望着他。

    墨菲斯托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他伸手捋了捋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道：“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发现，自从人类开始诞生之后，不管是深渊之门还是天国之门，能够连通的世界数量一下子变得多起来了，就仿佛……就仿佛这些世界是伴随着人类诞生而诞生的一样，特别是随着人类智力的不断发展，一些更多的智慧种族也开始逐渐出现，万界的数量也随之与日俱增，尤其是近一两千年来，这种增长速度达到了最高峰，连我们这些古老者，都说不清楚现在到底有多少个世界存在了。”

    墨菲斯托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一句令罗伊十分惊奇的话语，他道：“在好奇之下，我们也尝试过研究人类这种群体，然后我们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伴随着人类想象力的增长，会导致额外的平行世界出现！”

    “……”罗伊一脸愕然地望着墨菲斯托，怎么都没有想到，墨菲斯托竟然得出了这样一个惊人的结论。

    当他之前在去往其他世界，发现了令他熟悉的人物和世界观的时候，罗伊就一度怀疑这所谓的万界，根本就是一个个人类想象中的世界，只不过这些世界更加的真实化和具体化而已，他本以为或许只有自己知道这个事情，但没想到墨菲斯托这样的老怪物们，似乎早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这的确打了罗伊一个措手不及。

    “很惊奇吧？但看你的表情，你似乎已经发现了一些真相了，是吗？”墨菲斯托笑盈盈地望着罗伊，道：“那么，你当时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呢？是不是有种‘我们会不会都是活在某本书里面’这样类似的想法呢？”

    这一次，罗伊直接点了点头，他的确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不止是你，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也同样产生过类似的想法！”墨菲斯托叹了口气道：“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不管对天使还是对恶魔都是如此，一度曾让我们差点发疯，于是我们打破了默契，开始拼命地去往其他能去的世界，想要探寻真相。”

    “结果呢？”罗伊紧张地追问道。

    “结果？”墨菲斯托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戏谑的表情，道：“结果是……我们都是错的！”

    “哈！？”这话把罗伊整不会了。

    “万界的增长和出现，的确和人类的想象力有关！”墨菲斯托好笑地望着罗伊扭曲的表情，解释道：“但也并非如同我们所猜想的那样，我们是活在某个二维世界之下，事实上应该这么说，人类的想象力的确是万界的起源，但这些世界一旦出现之后，却反过来会映射人类的想象力的！”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得有点懵？什么叫做反过来映射人类的想象力？”罗伊赶紧开口追问道。

    墨菲斯托往座椅后面靠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道：“打个比方，假如某个人类，他产生了一种想象，设想出了一个离奇的故事片段，并且这个想象的故事片段，被他反复地琢磨，甚至拿出来与其他人分享，让更多的人知晓和熟悉，那么这种集群意识就有可能会影响到虚空意志，使得虚空之中诞生出一个和这个故事片段相关联的世界来，但这样一个新诞生的世界，它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会以源头点，也就是故事片段作为基准开始自行演化，而这种演化，又会反过来产生扰动，使得知晓故事片段的人类，进一步地完善他的想象！但到了这个时候，人类的想象已经完全变成了虚构，真实演化的世界就在那里，但其实已经与人类的想象无关了……”

    “……还有这种说法！？”罗伊感觉自己更懵了，自己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完全没有明白。

    墨菲斯托停顿了一下，让罗伊缓了缓，然后才接着道：“不要小看这个结论，事实上为了弄明白这个真相，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才会因此而制造分身，以降低力量的代价，同时进入诸多世界进行查探，也因此导致拥有独立人格的分身不再愿意回归，因为分身们认为，他们也是真实存在的个体……嗯，有点扯远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观察过人类的活动，或者说有没有看过人类世界诞生的那些流传甚广的文艺作品，要知道，很多世界的存在都能够从他们的文艺作品中找到源头，但经过我们的研究后发现，这些世界并非一成不变的，人为的介入，可能会导致这些世界的演化走向另一个方向，而不会继续遵循文艺作品中的剧情发展！”

    听到这里，罗伊顿时明白过来了，的确，他之前就注意到过这一点了，比如范海辛世界，按说范海辛死了，加百利的灵魂碎片也被他给捡走了，这一点根本不符合他所知道的剧情，但问题是那个世界依然存在着，并没有因此而消亡什么的，英雄无敌世界也是差不多，因为他的出现，原本熟知的剧情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塞拉斯这个本该存在的黑暗弥赛亚，却依然还在深渊世界活得好好的……

    这应该就是墨菲斯托所说的，万界其实是真实存在并自我演化的原因吧……

    “世界是真实的，我们也是真实的！”墨菲斯托看出了罗伊所想，道：“这一点毋庸置疑，虽说感觉有些奇怪，但想来这应该是造物主的某种深意，只是我们无法理解而已，路西法米迦勒他们这些初代的恶魔和天使对于造物主崇拜颇深，所以一直想要找到造物主问个明白，但我却没有这种想法，我是个恶魔，我认为只要做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

    “这么想倒也没错！”罗伊点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我作为一个恶魔，我的角色该是什么样子？”墨菲斯托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毁灭世界？”罗伊歪着头望着他。

    “对，我是永在否定的精灵！一切事物只要它生成，理所当然就都要毁灭，所以还不如无所发生。人类和天使叫这做破坏、罪行，简单扼要地说就叫做‘恶’，但这就是我本质的属性。”墨菲斯托张开双手道：“这也是恶魔该有的本质！”

    “那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邀请我陪你一起毁灭世界？”罗伊有些好笑地问道：“恕我直言，这种事情，伟大的憎恨之王墨菲斯托不应该借用他人之手吧？”

    “这……”墨菲斯托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道：“因为我……遇到了一个难题，一个巨大的难题……这个难题，甚至于有点超出了我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