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老祖撬墙角

    苏放在六岁的时候也是个凡人，是一个小小牧童。

    那天，他坐在牛背上，和着牛的牟牟声吹笛子，就像画里一样，悠扬的笛声漫山谷。

    不过很快他便拿起笛子张牙舞爪的驱赶细蚊，mdmd的骂着。

    然后便在半山口子遇到了一身酒气扑鼻难闻的老道。

    不过并没有发生那种仙人看出小孩的天资卓绝，便臭皮赖脸的要收对方做徒弟的那种寻常故事。

    酒剑仙要牛，那条兢兢业业的老黄牛，理由是兴致来了想学学老-子骑青牛，并提议用酒葫芦换。

    苏放不知道那看起来破破烂烂酒葫芦能装一条江，于是拒绝了。

    不给就抢。

    老道长你眼瞎啊，这是尼玛黄牛，不是青牛。

    都一样。

    学什么老子骑青牛？你不用抢，我骑给你看。

    酒剑仙醉醺醺的，一时半会儿竟然没反应过来，但理解了此话的个别含义之后，瞪圆了眼睛，竟然朝这小牧童抽出了宝剑。

    刷，剑光将牧童的小脸照得煞白。

    你这老道强换不成还要杀人抢牛？小孩气得跳脚。

    老-子，呸，老道用此绝世好剑与你交换！不信你个小娃娃不识货！这里还有本剑诀！你个小娃娃要是有整明白的一天，天上地下深海龙宫哪里去不得？嘶，我也不信，到时候再说，老——道去也。

    老道轻盈踩上乘黄牛，那本半死不活的黄牛居然来了精神，小心翼翼的抬起牛蹄，第一次抬起笨重的牛头看向天上，然后直愣愣的登天而去。

    山里的小精怪都看傻了，这头傻老牛还有这机缘?

    留下出神的小牧童抱着要有他高的宝剑。

    俺的娘勒，那老鼻子老道骑走了俺的牛！龟儿地主不得打死俺呀。

    后来地主并没有打死他，因为山上的匪爷将地主家抄了个底朝天，地主一家和佣工被五花大绑于角落。

    苏放爹娘也均被擒。

    山中苦修十日的六岁苏放赶来，背负一宝剑。

    正当匪众嗤笑，苏放动了。

    眼前一闪，匪首目绽。

    十步飞剑，取其项上人头。

    人头落，匪众俱惊悚，夺路而逃。

    地主当场要收苏放其做傻儿子，苏放摇头拒绝，并称:你做我儿子差不多。

    地主傻眼之际。

    门外竟有一老牛嘶啼，精神抖擞，牛首朝天，数步便迈入府中，后遂被人称为神牛。

    有天外仙音:小儿聪颖，十日悟我剑道，老道酒池剑林大罗金仙酒剑仙是也，随我去罢。

    这神牛来到苏放身边，颇为亲昵，苏放摸摸牛首，便知将去。

    只是回首看爹娘，爹娘眼中皆惊恐。

    “大道无情。”

    苏放回想起秘籍开篇，看着爹娘眼中那一丝陌生，便懂起这句话的含义。

    乘上神牛，身有金光，牛足步步生辉，径直登天而去。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

    县志载：榆林苏氏子放，时值六岁，得仙人授术，斩杀匪首，剿匪巢后登天去。无量功德上仙，百姓立庙以拜为童剑仙。

    德公曰：“幼小成圣，救苦救难，四地皆有现，百姓拜以为祖，当称仙侠。”

    ——

    童剑仙，苏放，扬名听风界，后随师入仙界，偶遇昭阳公主，一见倾心。

    但君有情，伊人无意。

    终是请动师尊酒剑仙，本以为提亲，却收到昭阳公主订婚之消息。

    情急之下于神尊寿宴当众反对昭阳婚事，苏放出场以为将有一场争执恶战，但接下来的情形，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神尊准女婿游吹云，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苏放埋头大哭。

    口中甚至厚颜无耻的认定对方做老祖！

    “老祖啊！老祖！我居然见着您了。”游吹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尽数在苏放肩上抹干净。

    “您不知道，，咱家没了，咱家没了——呜呜呜——咱家没了啊老祖。”

    苏放梗着脖子，双手举在空中，初时被吓，此刻着急道：“你谁阿？我见过你吗？你难道是酒池剑林的小弟子？”

    酒剑仙也懵了，疑惑道：“小子你谁？难道是我家晚辈？”

    游吹云看了他一眼，便直勾勾的走上前要抱抱，被酒剑仙拿剑抵住胸口，不得上前。

    “太上老祖！哇啊啊啊，太上老祖，太上老祖报仇啊，给孩子们报仇啊。”

    酒剑仙目中一凝，双指点于游吹云眉间，指尖有罡风炸响。

    神尊呼道：“莫要伤人。”

    原来酒剑仙将神识落入游吹云识海，想要找寻蛛丝马迹。

    只是奇怪，这孩子居然是个凡人，凡人也就罢了，为何我却看不穿着小娃娃的心海？但是能感觉到——非常真挚的感情。

    苏放看到师尊的神情，罕见的露出凝重，师尊竟然也有所疑虑？难不成这家伙还真与我们有所渊源？

    “说了一堆故事，不过——”酒剑仙道：“不过倒是真情实意？这是什么？难道我遇上了骗通天的弟子？或是他本人来了？”

    骗通天，大能者，不知样貌性情，无一不骗，无人不骗，就连神尊，也上当过。

    “不是的，不是的。”

    游吹云心情激动，抹着眼泪道：“我真的很委屈，老祖，太上老祖，见到你们，我真的忍不住。”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场闹剧。

    可是对于游吹云来说，看到自家的老祖宗，岂有平静之理？

    吟啸宗没了，家没了，长辈兄弟姐妹几乎被屠戮殆尽。

    寄人篱下，被人嘲讽打压，没有尊严，卑微如土。

    绝望，压抑了十年的绝望，化作委屈愤恨。

    在看到老祖宗的瞬间，岂能忍住？

    这样淋漓尽致的大哭一场，是十九岁的游吹云非常需要的。

    烈火圣君其性情如名字一般，烈如火，怒道：“臭小子，演的什么戏？当众认老祖？就你也配做神尊的女婿？来与我打上一场！我也让你当众认我做老祖！”

    “闭嘴。”

    苏放呵斥的同时，飞剑一动，铛的一声，直接插在了烈火圣君的脚下，将后者逼退一步。

    “苏放！尔敢动手？”

    苏放却是不理会他，只是皱眉看向游吹云凶道：“不准哭！男子汉大丈夫像什么样子？站直！”

    游吹云腾的立直，只是眼泪还是不停的滴。

    “男人流血不流泪。”苏放道。

    游吹云彻底止住眼泪。

    苏放终于有一丝笑意，将手锤了一下他的胸膛：“不知道你小子什么身份，在搞什么鬼，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意与你表现如一。我苏放不认识你，不了解你，但我很感谢你，人之感情重泰山，所以我非常尊重你的感情。请你也同样尊重我们。”

    “嗯。”

    游吹云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用力点头。

    “好！所以，我要挑战你！”

    “啊？”

    “啊什么啊，我是来撬你墙角的！”

    苏放恨铁不成钢一般的表情。

    游吹云差点弄出个鼻涕泡儿。

    底下烈火圣君对苏放吼道：“不可能！要挑战也是我先来，凭什么轮到你！要不你与我先战一场！赢者先上！”

    青丘狐王冷着脸负手走出几步：“在下不才，也想领教领教各位神通。”

    巨力灵王等对此也有意向的人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站出来，要求加入决斗。

    神尊一副奸计得逞模样，笑眯眯道：“莫急莫急，孩子们慢慢打，时间还长着呢。”

    对于神尊这幅不符合身份的毫不掩饰的模样，众仙家自然早已了然于心。

    众人心知肚明，这场寿宴，估计是能管中窥豹，得见今后的世界，未来的世界，属于哪些强者。

    毕竟仙界最强的几个年轻强者，已经齐聚一堂。

    苏放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走到昭阳公主座前，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能请公主给我斟一杯取胜之酒吗？”

    苏放龙目凤颈，全然不见当年山中牧童粗犷样，举手投足无不是风度翩翩，不愧是打小显露的童剑仙，引得宫中的小侍女都脸面微红。

    但昭阳公主却不曾看他一眼，品尝着菜肴，反复的咀嚼，似乎想要找出一丝味道。

    “粗鲁无礼，胆子挺大。”她道。

    “在下向来如此。”

    “我不喜欢。”

    “那我便改，改到你喜欢。”

    昭阳这才轻笑一声。

    “你能改掉的话，就不叫苏放了。”

    苏放挠挠头：“公主如此了解我？”

    昭阳公主却说了一句让他听不懂的话：“看过一个人的一生，便也懂了。你若站在终点，自然会懂。”

    苏放没能接上话，是因为他竟然真的接过了昭阳公主的一杯酒，他没有继续说什么，接过来一饮而尽。

    “加油。”

    竟然是昭阳公主的声音。

    苏放脸红脖子粗的回头看一眼，接着似乎打满鸡血似的，雄赳赳的便踏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