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旅途记事一一九：和谐之声韵，存于天地间【下】

    “哗！！！！”

    现场除了唐加逊，其余所有观众都站了起来。

    老师们鼓掌！

    孩子们鼓掌加欢呼！

    后勤工作人员也在这种气氛下毫不吝啬地送上了他们的热情！

    台下欢闹的像是一场节日庆典，台下师生七人先后从钢琴前起身，他们彼此相望着，目光中有喜悦，有不可思议，有兴奋，还有一点点不知所措。

    小北像是还没有从音乐中走出来，听着直冲面门的掌声，恍然间陷入半刻迷离。

    “来吧孩子们。”

    李安笑着拉起小北的手，小北回过神，紧跟着老师身后向舞台前方走去，“老师。”

    “老师！”大师姐季洋此刻的表情像是彻底玩嗨了似的，一只手已经插在了腰上，丝毫不顾及她们此刻还站在舞台上！

    “老师！”王小虎也在第一时间向舞台前方靠拢，表情中的小小得意像是想得到一句奖励！

    “老师！”紧随其后的是嬉皮笑脸的刘丰瑞，老师说得没错，就是玩！

    “老师！”马可如释重负地跟在刘丰瑞身后，万幸万幸，什么错都没出！

    孩子们就像是必须叫一声老师才能将此刻内心的冲动按下去。

    “老师。”

    最后提起裙子走到舞台前方的是小车，刚才没有人注意到，小车抚琴起身时有点没站稳，所以她赶来迟了片刻。

    高度集中的演奏和心间的波澜让小小少女在登台时忘却了例假第一天带来的身体不适，而结束演奏后，久坐猛然起身又将她一下拉回了现实，下腹的坠胀感让她第一次感到当女生实在有点麻烦。

    季洋上前一步将小车揽到身边，这时小车才注意到，台下的小伙伴们都站起来了。

    见到这一幕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安松开小北的手，小北快速窜到了小车身边。

    两个女生笑，刘丰瑞也笑，笑得眼镜不停地从鼻梁上往下滑。

    王小虎也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马可也笑，边笑边挠后脑勺。

    季洋大师姐也笑，边笑边转过头看向弟弟妹妹们。

    孩子们笑，李安也笑。

    李安笑着走到最右边马可的一侧，轻轻拉起了马可的左手。

    马可会意，又拉起刘丰瑞的左手，刘丰瑞又拉起身旁王小虎的左手。

    王小虎左手愣了一下，右手下意识向左侧一伸，拉住了车琳的左手。

    小车感到左手被拉起，自然地伸出右手拉住了一旁小北的左手。

    小北最后拉起季洋姐姐的手。

    师生七人面对着观众席彼此拉起手，或脸上挂着汗水，或面带笑容，或带着点害羞，或呲牙咧嘴，明媚灯光照射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快乐。

    “哗！！！”

    下一秒，宛如连成一条线的师生七人向前一步，迎着掌声鞠下了谢幕的一躬。

    “哗！！！！！！”

    台下唐加逊加快了画笔，终于在掌声落下前在节目单上将师生七人站在舞台上的轮廓描摹完毕。

    孩子们以为就要下场了，可就在这时，他们的老师上前一步，侧身面向观众，向他们的大师姐伸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孩子们秒懂，老师这是要向台下单独为季洋姐姐要掌声，连忙松开手向后退去。

    季洋哪里不懂老师的意思，微笑着大大方方提起裙角向前两步。

    李安让出舞台中心，将舞台C位让给季洋，后退着鼓起掌。

    台下五孩儿立马跟着鼓起掌。

    “哗！！！！！！！！！”

    “季洋姐姐！！！！！！”

    “洋洋姐姐！！！！！！”

    在掌声和呼唤声中，季洋代表自己，代表着弟弟妹妹们，更代表着老师，抚胸弯腰，深情地鞠下了最后一躬。

    “哗！！！！！！！！！”

    这一鞠，算是彻底为四号钢琴教室的七重奏画上了圆满句号。

    李安最后看了一眼台下，又看了眼舞台，露出了慈祥笑容，孩子们的下一站就从这一刻又要开始了。

    好啊，好啊。

    掌声并未送下完成演奏的师生七人，和上台时一样，师生七人帮助工作人员一同再次将返场用不到的钢琴推至舞台后方。

    “李老师，留几架琴？”工作人员小何问。

    李安想也没想，“一架就行，”尽管X老板刚才有叮嘱他留两架。

    说着两人一同将眼前王小虎和刘丰瑞用的琴再次推到舞台的后方。

    休息室入口，望着这一幕，X老板摇着头笑了笑，心说李安也有不按套路出牌的时候。

    一架就一架，还能难住我们师生二人不成？

    就在这时，“老师，我有点紧张。”

    X老板一愣，他印象里小星已经多少年没有在登台前说过紧张了。

    接着又转念一想，他好像也很久很久没有在后台入口送过小星上台了。

    “安心。”轻轻拍了唐小星的肩膀，X老板笑说：“一会儿你想怎么弹就怎么弹，剩下的交给我。”

    想怎么弹就怎么弹么

    唐小星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心底开心之余，又有些从未体会过的迷茫，这是老师第一次对她说。

    台上师生七人从舞台右侧下了场，黄楚贤几个老师要给师生七人让座位，被李安婉拒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掌声。

    “哗！！！！”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来到了舞台。

    X老板、唐小星师生二人在掌声中款款出现在舞台上。

    二人的出场再次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唐小星走到钢琴坐到了钢琴右边，跟在他身后的X老板坐在了钢琴边。

    师生二人坐下，待到现场安静下来，片刻后，唐小星抬起手，按下了一枚轻盈的音符。

    -

    当雪花的旋律再次响起在每个孩子的耳边，不知谁唱出了一小声，接着一声又一声，一声又一声，像是一片又一片雪花从天而降，没一会的工夫，歌声连成一片，整个教堂大厅便飘起了漫天大雪一般。

    “千万雪花”

    “竞相开放”

    “万千你我”

    “汇聚成一个家”

    晶莹剔透的琴声，纯净无瑕的童声，在这一刻融为一体，天真、明净、清澈，如诗、如鲜花、如天使般纯洁，如自然万物般和谐。

    在女儿的琴声里，在孩子们的歌声里，唐加逊回忆着师生七人在舞台上的一颦一笑，手中的铅笔依旧在动着。

    作为一名画家，唐加逊清楚一幅好的画作，需要和谐的构图，和谐的色彩，和谐的动静，和谐的线描。

    在聆听师生七重奏的过程中，他从一开始纯粹作为一名听众的角色，逐渐变成了一名参与者。

    当师生七人在某一刻一齐奏响的那一刹那，他的灵感忽然被激发，忍不住掏出了铅笔。

    那是一种令他无法言喻的震撼，宏伟壮观，充满动感，精湛的透视变奏，戏剧性的构图，起伏波动，无限的空间体现，加以理想光的对比，师生七人的合奏在那一刻，他眼前如同闪现出一幅统一和谐的巴洛克绘画。

    和画作一样，音乐也是因为将不同的声音组合在一起时称为音乐，在他看来音乐和绘画在于和谐之美的追求上没有区别。

    变化是至高无上的法则，艺术的和谐观体现了否定之否定的规律，一首音乐包含了和谐的对比，通过和谐到不和谐再到和谐的演进发展，使曲调在变化中达到完整统一。

    巴洛克主义崇尚和谐与完美，美得极致亦即和谐得极致。

    和谐之美当属人类的终极追求目标。

    四季是和谐的，春华秋实，寒冬酷暑，没有了四季，时空将失之平衡。

    生命也是和谐的，运动与静止，理性与情感，真是缥缈，对立统一。

    自然之中的大和谐包含着数不清的不和谐，人与自然在互动中寻求着天地间的和谐。

    和谐与躁动浑然天成，却给了艺术家创造的灵感，回望时间长河里，人类何尝不是在和谐与颓废中，缔造着一篇又一篇历史的新章。

    唐加逊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一笔一笔地依旧画着。

    “千万雪花”

    “竞相开放”

    “万千你我”

    “汇聚成一个家”

    唐加逊身旁，宋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唱了起来。

    琴声回到主题，又一遍雪花落下。

    这一次，琴声变得更加自然，变得更加大胆。

    舞台上，唐小星沉浸在音乐中，嘴角带着盈盈笑意，仿佛它眼前的黑白世界从未如此明亮过。

    她本想在这一遍开始加入一个变奏，但她改变主意了，她忽然觉得这样弹就很好了。

    老师附以她的和声很温暖，很美好，她想继续这样弹。

    见唐小星没有变化，X老板笑着再度用他的和声将唐小星的主旋律轻抚。

    黑白方寸间，一大一小两双手一齐跳跃着，一齐摆动着，时而你左我右分离，时而你右我左相互交替，画面说不出的和谐。

    “雪花，雪花”

    “开在阳光下”

    “在故乡在远方”

    “都一样闪亮”

    靠着舞台左侧的观众席墙檐下，小北唱得认真投入。

    王小虎甚至自编自改唱起了二声部，唱得还不错哩。

    季洋大师姐唱着唱着停下，头一歪小声说：“老师您也唱啊。”

    李安笑着张开嘴跟上。

    “雪花，雪花。”

    “开在阳光下”

    “在故乡在远方”

    “都一样闪亮”

    当舞台上的师生二人在一段华丽的间奏过后，将key升高的主题再现一瞬，整个大厅的气氛升至今晚的顶点。

    “雪花，雪花。”

    “开在阳光下”

    “在故乡在远方”

    “都一样闪亮”

    有孩子落泪了，有大人眼角也湿润了。

    固然音乐过于感人，过于能够击中人心最柔软的地方，可此刻萦绕在大厅里的歌词，何尝不是这次夏令营的一角缩影和一种祝愿。

    来自五湖四海的孩子，因为钢琴走到一起，短短十天，有欢笑，有难过，有汗水，有泪水，在阳光下飘洒，在阳光下结痂。

    明天大家就要分离，结束这场短短的相遇，各自回到生活的轨迹。

    多么希望这音乐能一直这样响下去，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雪花，雪花”

    “开在阳光下”

    “在故乡在远方”

    “都一样闪亮”

    最后的最后，只能祝福每一位师生，在远方、在故乡，都能像雪花一样晶莹闪亮。

    “哗！！！！！！！！！”

    -

    闭幕式结束前，所有参加本次活动的师生一同上台合了影。

    集体合影之外，当然少不了各个小队的单独合影。

    十拿九稳小队也不能例外。

    小队合影完了，孩子们自发地寻找小伙伴单独合影。

    傅宇和王小虎合了影。

    苗恒瑞和小北合了影。

    刘丰瑞和马昊合了影。

    唐小星和小车合了影，和季洋姐姐、小北一起合了影。

    刘子谦、刘子涵、唐小星、卢瀚文四人和四号钢琴教室集体合了影。

    老师们也带着孩子和教授们合影。

    四号钢琴教室分别和马丁教授、杜梅教授、安娜教授合了影，季洋还单独和安娜教授合了一张。

    当然，四号钢琴教室单独的合影怎么少得了，李安陈璇二人站在中间，孩子们围在一周。

    “茄子！”

    “茄子！”

    就在各路师生们在舞台上说着离别前的祝福，唐小星鼓起勇气主动来到李安身边。

    “李老师，我能和您单独合一张吗。”

    “来来。”

    季洋接过唐小星的手机，为这对“师生”拍下了合影。

    “谢谢李老师。”

    李安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谢他什么，他只看到眼前飘起一行蓝色小字‘唐采韵的师生指数提升至89。’

    离别的祝福总是说不完，在X老板的结束语中，闭幕式在混杂着欢笑和淡淡伤感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但是X老板的最后一句，又再次将孩子们彻底点燃。

    “让我们明年夏天再见！”

    是啊！还有明年！还有后年！还有大后年！

    “明年再见！！！”

    孩子们嘹亮的声音响彻大厅，情真意切，此处再无需多言。

    -

    闭幕式结束了，大多数孩子们都可以回房间美美睡一觉，等待明天踏上返程。

    可四号钢琴教室的孩子们为了赶明天一早的飞机，今晚不能留在庄园继续休息。

    闭幕式结束第一时间，四号钢琴教室的孩子们便飞快地回酒店房间换衣服收拾行李。

    已经收拾好行的李安并没有换掉礼服，匆匆收拾了一下房间便离开了房间。

    临走前，他并没有忘记将窗台前的那束向日葵带走。

    -

    酒店门口，司机已经将送师生七人去吉格酒店的车停好，车子四周，各路师生正围在一起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