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另一种选择

    虽然王三刀拥有九州第一强者的金字招牌，然而他修炼的功法甚至连玄阶都不是，而是最为垃圾的金刀门黄阶下品功法《金刀诀》！

    《金刀诀》据说乃是金刀门开派祖师几千年前传下来的功法，只是光看李青阳往前数十代的金刀门祖师，都没人能修炼到炼气后期，就能看出这《金刀诀》究竟有多垃圾了。

    在正常情况下，王三刀根本修炼不到金丹境界。

    然而三位飞升仙人点化灵族的时候，似乎赋予了他们某种类似杨路同款修炼外挂的能力，让他们不用闭关打坐就能不断提升自己的修为境界，这就导致开化灵族的功法虽然垃圾得不能更垃圾，但靠着长年累月开挂，王三刀的修真境界愣是给硬生生磨到了金丹大圆满。

    更离谱的是，因为王三刀的武学修为远强于修真修为，这就导致普通修真者畏之如虎的各类大小天劫，对他来税就像是挠痒痒，这让他不需要积累功德就能一路突破到底。

    尽管如此，开化灵族的修炼外挂依然存在极限，根据王三刀自己的说法，由于他所修功法的品质实在太差，他这辈子应该是没有成就元婴的机会了。

    更重要的是，灵族武学并不能提升灵族的预期寿命，因此王三刀如今依然只有金丹大圆满修士的寿元，要不是他的真实年龄比明烛还要小一些，今年只有五百三十余岁，这位灵族老祖可能早就寿元耗尽而亡了。

    按照正常寿命推算，王三刀应该还剩七八十年寿元，只能说比明烛稍微好一点，但对于修真者来说已经算是行将就木了。

    而超级垃圾的功法搭配金丹大圆满的修为，也导致王三刀的神识强度别说跟林剑行比，甚至连金丹初期的姜化安可能都有所不如，属于彻彻底底的神识残废。

    在九州修真界，向来只有高神识修士突袭低神识修士的道理。

    如果偷袭者的神识比被偷袭者相差太多，哪怕有顶级隐匿功法掩护，调动法力的时候也会露出破绽，很容易就把突袭搞成强攻，而如果偷袭者的神识更强，则完全可以用神识在对方的感应范围之外远程锁定被偷袭者，达到先手制敌的效果。

    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含光剑派的镇派杀招【云外天光】了，当年顾剑鸣大长老在海崖商会总部表演的这记超级杀招，在施法时完全不需要用神识锁定敌人，而是可以改用视觉锁定，从而实现远超自己神识锁定极限的超远距离狙杀。

    只是这记杀招无论明烛还是王三刀都不会。

    正因如此，明烛和王三刀在林剑行的主场偷袭对方，几乎有九成以上概率被对方先手发现，剩下的一成则是林剑行脑子抽了，根本没有警惕之心，然而随着无量剑派总部进入戒严，这种概率甚至连最后一成都没法保证了。

    只要给了林剑行的反应机会，让他通过掌门令牌催动起大森罗万象剑阵，哪怕明烛和王三刀联手也只能勉强自保，要是时间拖得久了，等到裘龙波和任天元赶来支援，甚至其它无量剑派金丹期修士结成阵法围攻上来，他们两人也只有落荒而逃的结果。

    其实就算没有突如其来的戒严令，按照王子维原本的计划，他也不打算直接杀上无量金顶。

    他是打算趁着林剑行离开无量剑派，脱离大森罗万象剑阵的机会，让王三刀和明烛老祖对林剑行进行伏击，就算伏击不成，也能将无量剑派元婴所有的老祖调虎离山，而王子维则可以趁机在在无量剑派内部煽动灵奴工场暴乱。

    虽然王子维的战斗力很不够看，但这些灵奴工场的灵奴实力却不容小觑，很多灵奴甚至拥有匹敌金丹的实力，只不过被特制的脚镣给控制住了实力，这才会被无量剑派的炼气期修士随意拿捏，只要王子维帮他们摆脱脚链的束缚，而无量剑派又没有元婴修士坐镇，猝不及防之下，无量剑派还真拦不住几千名灵族的集体暴动！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王子维这边还没有布置好灵奴工场的工作，无量剑派总部就进入了戒严状态，这样一来，王子维只能被迫调整了计划。

    他本来以为杨路跑过来联络自己，应该是准备让灵奴工场这边先行发动暴乱，把林剑行吸引过来，然后让王三刀和明烛两人擒贼先擒王，直接拿下林剑行，只不过听杨路的语气，他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于是王子维继续问道：“当初云天化行长应该也提醒过你，莫云岚这个人不简单，他不愿意当无量剑派掌门，很可能就是故意让林剑行做到这个位置上，给他当替死鬼……”

    杨路呵呵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他的想法。身为无量剑派度支堂长老，莫云岚虽然也会因为灵石金融危机被扣除大量功德，但只要他没有当场走火入魔，事后再把林剑行弄出来的烂摊子收拾好，搞不好还能把自己损失的功德找补回来，这算盘打得可是相当精明！李行长曾经说过，入世派修士虽然办事能力比出世派强，但坏就坏在各个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话说得简直一点都没错，你我二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莫长老更是非常非常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啊！”

    “既然你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了，又何如才能说服他加入我们的计划？”

    杨路眉头一挑道：“难道伱觉得莫云岚的选择就没问题吗？”

    王子维摊了摊手道：“我可是莽荒域灵族，按照你们九州人的老说法，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天外之魔，想让我跟你们这帮九州土著共情实在太难。所以我反倒认为，莫云岚的选择很明智，既然你们的修真界已经烂透了，那还不如推倒重来算了！”

    王子维还不知道，杨路其实也是个天外之魔，甚至杨路在九州修真界的生活时间还不到王子维的二十分之一，然而不同于杨路早已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修真者对灵族的残酷压迫，让王子维如今仍然对九州土著抱有极大的敌意。

    听到王子维的言论，杨路摇摇头道：“任何改革都要付出代价的，推倒重来更是其中代价最大的选择，如果只是死些人倒还好，可如果整个社会发生大混乱，导致修真界的部分传承永久性断绝，就像是第二次天道危机那样，那就会使得整个九州文明发生大倒退。”

    “所以呢？”

    杨路深吸一口气道：“所以推倒重来并不能解决问题！哪怕退一万步讲，莫云岚推倒重来的计划真的成功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相同的危机还会再次爆发，到那个时候，难道还要让第二个莫云岚站出来，再把整个修真界推到重来一遍吗？这种一次次爆发危机，然后又一次次推倒重来的循环，最后只会让修真界的文明逐渐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王子维神色不变，冷冷道：“万劫不复又如何？九州文明这种自带原罪的文明，走向覆灭未必就是什么坏事，如果未来有一天，古代流传下来的修真传承全部断绝，所有九州居民全都变成不通修行的凡人，那九州文明说不定还能迎来浴火重生！”

    不得不说，王子维能长期担任灵石储备银行行长助理职务，并且跟随在李青阳身边学习多年，光是这份眼界和见识，就远非普通修真者可比，被他这么一怼，哪怕杨路向来以能言善辩著称，也颇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

    因为王子维说得还真有道理！

    如果你问普通九州土著，没有修真者的凡人文明是什么样子，他们大概率根本想象不出来，就算能想象得出来，也多半是参照离岛地区作为模板。

    只是在九州修真界的语境下，离岛向来都是“文明之耻”的代名词。

    在天道的软约束下，九州修真界文明已经发展出了现代社会的雏形，虽然修真者和凡人依然拥有不可逾越的阶级鸿沟，并且天赋人权之类的概念也没有被发明出来，但至少已经不会经常出现毫无底线的杀戮，社会能够维持较为稳定的形态

    反观离岛的凡人社会，似乎仍然处于地球的黑暗时代。

    离岛领主们没有天道约束，就像是古代地球中世纪的诸侯般来回攻伐不休，血腥的杀戮和政变时有发生，甚至就连最基本的社会秩序，都需要在外部势力干预下才能达成平衡，尽管九州修真界并不算什么文明社会，但离岛的文明水平显然比修真界还要更烂。

    因此在普通修真者看来，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修真法术，整个社会的终极形态，恐怕就是个特大号的离岛，这绝对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然而杨路却不同。

    因为杨路出身的地球，还真就是一个没有修真者的世界。

    尽管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地球文明也像是个弱肉强食的丛林竞技场，并不比离岛文明高明到哪里去，但整个地球文明的进步速度，还有社会伦理道德的迭代速度，都要远远超过九州修真文明，尤其是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地球文明的文明水平已经毫无疑问地全方位超过了如今的九州世界，也证伪了“没有修真者的世界只会变得更烂”的假说。

    只是杨路也没想到，王子维一个没有地球生活经验的人，居然也能想到这一层！

    看到杨路半晌不语，王子维轻笑道：“怎么？难道杨顾问已经被我说服了？”

    杨路苦笑着摇摇头道：“就算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每个文明都是独一无二的，既然九州文明本身就是依托于修真法术存在，并且已经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们当然应该尽己所能改变它，而不是寄希望于赌博式的推倒重来……”

    “没想到杨顾问居然会如此悲天悯人！”

    听到对方暗示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杨路再次摇摇头道：“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辩论的，而且就算你说服了我也没有用，最关键的还是莫云岚是怎么想的。莫云岚跟你不一样，他不是灵族，他选择把无量剑派的最高权力交给林剑行，然后自己故意躲在后边摆烂，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已，而我有飞升仙人的遗产在手，完全能给莫云岚提供更好的选择！”

    王子维颇有些不以为然道：“三位飞升仙人虽然法力无边，但我并不认为他们有能力解决所谓的第四次灵石金融危机。如果他们真有这个能力，就算不亲自出马祓除这个隐患，也应该把解决问题的方法告诉李青阳行长，然而他们并没有选择这么做。李青阳行长生前也曾经不止一次提起过，可能正是因为飞升仙人直到最后也没有相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他们才会把这件事情拖延下来，寄希望于所谓的‘后人的智慧’。”

    说罢，王子维就把目光投向了明烛。

    如果说如今的九州修真界还有谁最了解飞升仙人的真实想法，明烛这位飞升仙人曾经的御用白手套，肯定位列其中之一。

    然而明烛却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而是罕见地皱起了眉头：“说实话，我不是很确定……”

    看到杨路和王子维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明烛缓缓开口道：“你们有一点说的没错，陆洋确实曾经提到过第四次灵石金融危机的问题，并且明确指出，这是未来不可避免会出现的灾难，而且他也确实没有为此做什么准备……”

    听明烛说到这里，王子维当即递给了杨路一个不出所料的表情，然而明烛却突然话锋一转道：“但你要说飞升仙人没有能力解决问题，我也不是很相信！我感觉他对此事的态度，其实更像是，怎么说呢……”

    似乎是想不出来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明烛在王子维和杨路的注视下斟酌了半天语言，总算找到了一个自以为贴切的词汇：

    “……应该说是漠不关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