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亡国之君

    “吱呀——”

    门被推开。

    留着八字胡的费仲笑呵呵的探头：

    “美人~”

    坐在桌旁的白药与他对视。

    费仲：“……”

    “快进去啊费大人，看呆了不成？”身材矮小的尤浑从一旁钻了进来，笑眯眯道：

    “美人~”

    那身白袍映在他的瞳孔内。

    尤浑脸色刷白，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失声道：

    “大祝！”

    费仲二话不说，连滚带爬地跪在白药身前，重重磕头道：

    “叩见大祝！”

    尤浑被吓得双腿无力，扑通一声跪在门槛上，双目已失去神采。

    “叩……叩见大祝……”

    白药表情平淡，轻道：

    “美人？可是在说我？”

    费仲止不住地磕头，内心的恐惧令他声音都颤抖起来：

    “臣万死不敢说出如此忤逆之言！”

    尤浑也像条狗般爬了过来，牙齿打颤道：

    “臣也不敢！”

    白药瞥了他们一眼，只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问道：

    “你们的意思是，我耳朵聋了？”

    费仲只觉得死到临头，开始疯狂扇自己巴掌，惊慌不已：

    “臣死罪！臣死罪！”

    尤浑更狠，用拳头往自己的嘴上砸。

    一时间两人满嘴是血，企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博取白药的同情。

    但白药怎可能会放过他们呢？

    他回朝歌，就是为了杀掉这两个奸臣。

    他默不作声，静等孔宣通知自己的两个儿子来。

    白药目前和帝辛合作得还不错，既然是杀他的宠臣，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就不大张旗鼓地杀了。

    听着两人的哭嚎，白药的心思已经不在当下。

    等帝辛死了，下一代商王选谁好呢？

    没等多久，外界响起马蹄声。

    姬发和苏全忠一個挤一个的冲了进来，躬身行礼道：

    “大祝！”

    在公众场合，两人还是得叫尊称的。

    白药起身，从费仲和尤浑的身边走过，头也不回道：

    “带回祖庙，再派人去请大王。”

    …

    正午时分。

    祖庙。

    帝辛老远便看到了尤浑在给白药不停磕头，而费仲只是俯首不起。

    费仲已经知道今天是死定了。

    在门口下了王撵，他独自走来，看都没看两人，便对白药问道：

    “大祝，发生什么事了？”

    白药不紧不慢道：

    “出言侮辱先祖。”

    帝辛一听，眉目含怒，死死盯着地上的二人，甚至没问缘由。

    “那便斩了！”

    尤浑忙哭喊道：

    “大王明鉴啊！我们哪敢称大祝为美人？”

    费仲一听，缓缓直起身子，僵硬着脖子转头，茫然地盯着尤浑。

    明明可以死得轻松点，你为什么要承认呢？

    我怎么会和这种傻子共事这么多年？

    他叹了口气，再次俯首。

    尤浑被死亡的恐惧冲昏了头脑，甚至抱住帝辛的腿哀求道：

    “大王……看在臣为您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

    “美人？！”

    帝辛被这两个字震得大脑空白。

    一个负责护卫的枭骑听到尤浑的话，同样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来撕碎尤浑。

    先祖在上，这是何等的亵渎啊……

    “千……千刀……”

    帝辛指着两人，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这种事六百年来都没出现过一次！

    要是让史官知道了，他的一切政绩都将成为虚无，后世人只会认为，他的臣子，居然敢出言侮辱大祝！

    “千刀万剐！全族剥皮抽骨！”

    帝辛终于吼了出来，差点没站稳。

    白药的耳朵有点麻，轻道：

    “大王，杀这两人便可，事情闹大了不好。”

    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枭骑，道：

    “枭骑也不会说出去的。”

    帝辛闻言，呼吸逐渐平稳，眼中不免流露出感动：

    “大祝……”

    白药在帮他，谁都知道费仲尤浑是他的宠臣。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他会受到全体王族的质疑。

    甚至一些虔诚到已经魔怔的王族，会认为是他指使费仲尤浑干的。

    “他们不配当祭品。”白药向帝辛笑了笑，转身对枭骑说道：

    “拖下去剁成碎肉喂狗，通告朝歌，就说我推演出他们密谋造反。”

    “是！”

    枭骑拱手上前，一手一个提起费仲尤浑，眼中的杀意恨不得将两人挫骨扬灰。

    白药不想浪费时间献祭他们，又得不到国运点。

    他看着枭骑的背影说道：

    “大王，我赶回朝歌，是因为推演出他们会把一个妖怪献给你。”

    帝辛本松了口气，认为自己躲过了一场危机，听到妖怪两个字，微微皱眉道：

    “妖怪？”

    白药点头道：

    “一个可以魅惑人心的女妖。”

    帝辛沉思片刻，问道：

    “大祝，究竟是谁在针对我大商，你不在朝歌，是在忙什么吗？”

    白药磨搓着大袖里的白玉龟壳，心想是该把事情告诉帝辛了，从推演的画面来看，他还是有点抵挡不住诱惑的，得让他时刻警惕起来，便说道：

    “针对大商的，是仙神，他们想要诱导你败坏国运，从而让大商覆灭。”

    他盯着帝辛，一字一句道：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时，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帝辛面色凝重，开始回忆。

    没多久，他的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

    他当时正准备在女娲宫提淫诗，返老还童的大祝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抢过了他的笔，喝道：

    “大王！伱想做亡国之君不成？！”

    帝辛恍然大悟，瞳孔微缩道：

    “孤……难道真的会成为亡国之君？”

    白药面色沉静，道：

    “按照既定的未来，你在妖怪的魅惑下，大肆屠戮忠臣，逼反了无数良将，最终自焚而死，祖庙被人砸毁，大商覆灭。”

    这句话在帝辛脑海中不断回荡，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恐怖的画面，就像他真的会做出这些事一样。

    他忽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抓住白药的衣袖，双目含泪，断断续续道：

    “孤……孤不是那样的人，大祝……你相信孤，孤怎能让敌人惊扰先祖的安眠，孤……”

    的确是帝辛长辈的白药按住他的手，安慰道：

    “大王别怕，有我在，未来可以改变，大商不会覆灭，你会成为千古明君，流芳万世。”

    祖庙的事当然是他加进去的，不加听起来不严重。

    片刻后，白药邀请帝辛来到流云殿。

    给他写了一篇殷商版的出师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