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袭来的恶意
类别:
网游竞技
作者:
王子2326字数:3992更新时间:24/01/26 01:36:32
「来来,子敬,喝杯茶先啦。」
「好香的茶,多谢莫兄了。」
当公孙策赶到莫垣凯家中时,他第一眼看到的景象是两个大高个在小桌前对着喝茶。
灰发少年松了口气,搬了张凳子坐下:「你搞什么啊会长?大老远跑过来喝茶?」
迟子敬笑呵呵地说道:「茶是到处都有的喝,何必出门?我此次前来,便是真正有着正事要谈。」
莫垣凯惊讶地说:「少见啊,子敬你这摸鱼老居然说要办正事?什么天大的事情把你都惊动了?」
会长顶着摸鱼老的名头却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道:「倒也不能说是大事情,具体来说嘛……」
他挺起腰板,换了副口气,像个超市推销员般开口:「莫先生,公孙先生,我们互助会里有些不长眼色的小家伙想找两位麻烦。我实在懒得管这事了,具体计划我偷出来送你们一份,两位壮士想打就打,尽量别杀,只求不要记恨我们这小组织呀。」
公孙策刚在沙发上坐下,伸向茶杯的手闻言僵在了空中。他瞪着神色澹然的会长:「啊?」
「就是说,有些二五仔想对二位动手。」会长耐心地解释道,「我托人将计划书偷了一份,你看就在这里,二位想如何解决就……」
会长悄悄收了声,公孙策的面色极为难看,眼神像是要将他活撕了一般凶悍。
「***说什么?对大哥动手?」
迟子敬默默捂住耳朵,灰发少年的怒吼声如惊雷炸响。
「要脸不要了?!让他们都给我滚过来!
」
莫垣凯拉住暴怒的小弟,皱眉说道:「阿策,冷静点。」
「我冷静个屁!死之翼都没动手,一帮混吃等死的玩意还打算开这个头?迟子敬你还有脸过来!」公孙策怒目圆睁,「什么叫做你懒得管?那是你的部下!」
会长一脸苦相,心说我就知道你要发疯。他灌了口茶,无奈地说道:「你也知晓我的性格,我就是不愿参与这些麻烦的事情啊。再说我们互助会哪有什么部下领导,不都是一帮抱团取暖的学生?」
公孙策气得站将起来,还没等他动手,迟子敬直接将双手举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貌。
「我知晓你心中有怨气。自然,你与莫兄这些年为都市治安挺身而出,许多人都受你们恩惠,当得起一句英雄称号。可是,战或不战从来就不以身份或道义为决定要素。」迟子敬摆着投降的架势说,「莫兄曾经天下无敌,如今却实力大减,这便是一个极有诱惑力的理由了。这理由对于相当一部分人,就足以令他们倾巢而出……」
他收回双手,向着两人端起茶杯,敬道:「许多人不记得你过去做了什么,只知你现在变弱了。这便是一件麻烦、糟糕却又令人无可奈何的事情呀。」
迟子敬将茶水喝干,从椅子上起身,竟就这样准备走了。
公孙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迟子敬,少用你那套怕麻烦的废话来湖弄人!」
「我没有湖弄你啊,公孙策。」
迟子敬转过头来,话语中少了那份玩世不恭,却多了一分认真的味道。
「我是不能够参与这些事情的,可我也是真的厌恶它们。为何我有了力量,就一定要参与这许多纠葛了?公孙策,我便也询问你一句,为何你不接过你大哥的担子去?」
公孙策简直要气炸肺了:「我要是做得到——」
会长干脆地打断了他:「你看,你就不愿意去尝试,不愿意去做。而我也是一样的不愿意……那你又如何能命令得了我了?若要强迫我做事,你就务必要用你的超能力将我打翻在地,让我连声求饶,不得不依
你的意愿去做事。否则,你就干涉不了我的行动啊。」
公孙策怔怔地看着他,手不自觉松开了。
莫垣凯苦笑着站起:「多谢你了,子敬。阿策他脾气太爆,别见怪。」
迟子敬抖了抖肩膀,也不见怒色,笑着说道:「怎么会的?大家各有难处,便相互体谅吧。待此间事了,我再来找你喝茶。」
会长悠然离开了。公孙策坐回沙发上,面色铁青。
「大哥,把那计划书给我。」
莫垣凯扫了几眼,将计划书折起,塞进裤兜。
「小打小闹,没人在意的。」他平澹地说,「我自己应付都可以,你安心休养就好。」
「别开玩笑!」公孙策怒吼道,「我要让他们——」
「你要让他们吃苦头,是,但是之后怎么办?」莫垣凯摇头,「都说好退休了,你还要上台吗?再去搞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公孙策哑然了,胸中激荡的一腔热血一点点冷了下来,像是冰块卡在胸腔里。莫垣凯俊朗的侧脸从未显得如此颓废,他听出了挫败的味道,这是以往的大哥绝不会有的感情。
「你现在生活都不错啊,认识了新朋友,等着下周开学,平平澹澹都很开心。一脚踏进浑水里又何必?」
莫垣凯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天花板叹气。
「以后谁做话事人,治安怎样,我都不想再管。我想干涉,又觉得没理由,也没动力。一看到这些糟心事情,更觉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我好累啊,阿策。刚上大学觉得自己跟个老年人一样,整天就想着退休很好,不想上工。」
公孙策积着一股子郁气,觉得如鲠在喉。
大哥你是超级英雄啊,你永远正义永远坚强,你是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最牛逼的人啊。***怎么能倒,你怎么能够颓废?你先放弃了我怎么办?!
可他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他没法对尽了自己的所有力量,衰弱得变成普通人的好友说一句漂亮话。他才上高中大哥也才上大学,谁都不算大人,谁也没有什么劳什子的义务。
「我……」
公孙策想说我去解决事件,可他随即发现一旦自己把事闹大,敌人们只会变本加厉地盯上已孱弱的大哥。
他其实一直都改变不了什么。
「……你想怎么解决。」
「我去校长避难咯。」莫垣凯语气轻松,「好歹是大教育家,就算他要倒台,都没人会去袭击他家。」
公孙策干涩地说:「那我……」
「你回家休息就好。我原本以为是要波及到你,所以这次先叫你过来,一看没太大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大哥笑了两声,「快回吧,别在意。」
「……再见。」
公孙策机械地走出屋子,感觉自己说不出的难受。
时间快要入夜,天空已经泛黑,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下了,天色未曾晴朗,依然阴沉。
像是暴雨将至的前兆。
·
公孙策讨厌雨天,他坐车回了自己家。
隔壁的大小姐今天下午就出门去了。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她都过来一个多周了,早该习惯这地方了。
公孙策站在门前,恍忽地掏出钥匙,对了几次才把门打开。一封信从门缝中掉落,掉在他的脚底。信封上印着双头鹰的纹章,一看就知道寄信者来自合众。
公孙策隐约猜到是谁了。他进了屋,在书桌旁坐下,撕碎信封,拿出信纸。
不出所料是奥鲁斯的信,这混账还装腔作势地写了开头的问候文段,看着就让他恶心。他快速扫过了前面的问候语,只看最
重要的部分。
「……就像你亲身体会过的一样,本市的治安在苍穹英雄活跃的这几年间有了质的提高。我们不必担心走夜路时被歹徒袭击,也少有大规模的帮派乱斗。英雄的存在对本市的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件可喜之事,我们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秩序,也不想再回到从前那混乱的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自从两位启程前往莫顿王国,一度稳定的环境就又产生了不理想的波动。而在苍穹英雄从莫顿归来后,各类荒谬的流言四起,本市的整体环境开始朝着极为不安定的方向恶化。我可以肯定地说,再过一个月左右,当留言得到证实,被一度压抑的恶意将以前所未有的气焰反噬,我们的城市会陷入疯狂。
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不想看到这地狱般的景象,哪怕是一度敌对的你我。我决心在事态真正不可收拾前站出来进行处理,保证最基本的秩序稳定。既然苍穹英雄打算走下舞台,就必然要有一个人接过他的职责。
我将在今夜八点,于棘刺区的圣查格特大教堂举行一场会谈。我邀请了所有最高危险度的超能力者与所有民间势力的首领参与,目的只有一个:选出一位真正能令大家信服的强者,接过英雄的职责。
毫不避讳地说,我希望自己能够当选,因为我相信自己的能力。为了尽快站上更高处,制定令大众安全的秩序,我会不惜一切手段。如果恶意的浪潮庞大到难以直接抑制,我不介意将你作为吸引敌意的对象,让你成为这过程中必须要有的牺牲品。
我同样开诚布公地说,我不希望现在的你来,因为你的身份注定了那些反对秩序建立的人会站在你的身后,将你与无辜的莫垣凯当做一面阻止新领袖上台的大旗。
我了解你的性格,公孙策。你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清楚的认识,你感情用事,行事冲动,你知道自己无法成为我或约翰·加西亚一样的领导者,也成不了第二个苍穹英雄。你的存在向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你只会令一切走向破灭的结局,这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实。
如果你真对自己的力量与智慧抱有自信,我欢迎你用尽一切手段与我竞争。倘若并不,那我希望你能用冷静的头脑做出清醒的决定。去做新时代的基石,而不是拦在浪潮之前。
所有人都需要新的秩序。
别让苍穹英雄过往的努力成为一场泡影。」
公孙策攥紧了信纸,激荡的情绪转化为狂暴的力量,将来信撕碎,磨灭成尘。一瞬过去,房中再无信纸,只有一捧随风而去的烟尘。
去******东西。你以为你拿捏住我了?你大错特错了。少拿大哥当挡箭牌,别以为人人都吃你那套卑鄙的伎俩!
公孙策怒气冲冲地站起,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怒火中烧的自己。他愤满地喊道:「我——」
可那咆孝声才到一半,就持续不下去了。镜子里的灰发少年茫然地回望着他,眼神中空洞一片,看不出一丝劲力,满是疲劳与悲伤。
「我……」
公孙策努力张了张嘴,逼迫着自己说出哪怕一句振奋人心的话语。可他怎样也说不出来。他的肩膀一下子垮下去了,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那副伪装出来的姿态无论如何也持续不了了。过往的一幕幕在公孙策的脑中浮现,最后定格在飞空船上的暴走的那一瞬间。
最后,仅有一句干瘪而苍白的丧气话回荡在屋中。
「……我做不到。」
他见过那么多的人,受了那么多的帮助,可到头来他还是当年那个懦弱的少年,除了歇斯底里的嚎叫外什么也做不到。
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走出过那个囚牢,那条小巷。
「呵,呵呵……」
公孙策有气无力地笑着。这回他骗不了自
己。他无计可施。就像奥鲁斯说得一样,这城市里最优秀的人轮不到他来做,他从来就没有那份存在的价值。
他的存在只会让一切变得糟糕。
视野中又泛起雾气了,往事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公孙策拖着身体倒在床上。床头的手机响起来了,但是他的双耳已经听不见声音了。
什么都不想做。
什么都不想说。
什么都不想看。
可往事仍然袭来,回忆阴魂不散。他没有出声,独自在屋中躺着,仅仅是以空洞的双眼注视着天花板。
像具已经死去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