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变化的世界（上）

    “控制者=san，这里是海桐市集体恶性化事件的调查报告。”“辛苦了震惊大将=san，请保重身体。”“控制者=san，筑紫岛分部长汇报，近期有多名外来无常法使提出交流……”“态度友善重点，告诉他们想要技术交流请按照官方文书走流程。”“可是我们没有官方文书。”

    深埋在文件堆中的控制者，以资深者特有的从容气度捧起茶杯：“所以就由新刃=san你来起草一份，今日5点前完成。”

    Aieeeee？！汇报状况的品红色装束忍者，险些发出失态的惨叫。他以条件反射行礼：“了解！在下以最快速度完成！”

    品红色装束忍者强忍着忍者·胃痛走开了，控制者抿了一口茶，语气悠长：“入行三个月了，这家伙还是newbie啊……”

    “我说山田，调来一年的你也不算老资历吧。”一旁的自害抽空打趣。

    “经验比工龄更重要吧，我最近已经逐渐感受不到胃痛了。”

    “确认不是身为一般人的部分在麻木僵死吗。”

    “实际不好笑的笑话，好可怕。”控制者抬手接住一枚纸手里剑，在拆开后哑然一笑，“又是招聘任务，积极性真高啊……”

    忍者们的笔尖在纸上跃动，签字批注的沙沙声一刻不停。经验丰富的资深者们以常人三倍的手速将文件叠为纸手里剑，手指一转便将其投掷给窗外待命的通信忍者，并在同时接住新的公文。手里剑如纸鹤般穿梭在空中，为和室增添了一份零岛特有的玄奥氛围。

    实际上，这已经是大大简化后的工作流程。在苇原之乱之前，上层的重要公文需要忍者们亲自端坐于茶室中，以贵族般优雅的姿态持毛笔批注，并将其制作为卷轴奉与首领过目才能下达。而在醉眼掌管忍军后，繁杂无用的流程大部分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在工作中磨炼技艺的新式办法。

    纸手里剑投掷失误的忍者便是基本功稀松的三下，而被纸手里剑伤到的忍者则是连纸都无法抵御的三下。日常坐卧均是修行，实际职场如战场！

    “踊跃报名参加忍军的newbie们看到这场面会怎么想呢……”控制者说起风凉话。

    “会悄悄失禁吧，怒哈哈哈！”

    巨大忍者的笑声让桌子微微震动起来，坐于办公室最上位的粉碎抬起拳头，砸向办公桌右上角的特大·红色·按钮。办公室的大门自动打开，然后，看啊。众人桌上堆叠如山的文书纷飞而起，自动折叠为白色的飞弹！如骤雨般飞向门外的通信忍者！

    想必拥有忍者动态视力的各位已经看出了真相，这正是以千锤百炼的空手道完成的，独属于忍军首领的高效文件发送方式。南无三，何等的空手道！通信忍者们迅速集中到门外，以人墙·阵型将文件拦截！

    “咕哇-！”“阿巴-！”接住纸飞弹的忍者们发出惨叫。“接住了-！”品红色装束的忍者新刃用小刀夹住纸飞弹。

    “新刃=san，用无常法偷懒可不好啊。”控制者斜了他一眼，“下班后增加一小时抗击打练习，我和你一起做。”

    “aieeee？！了解了，实际抱歉！”

    新刃这次没能忍住到嘴边的惊呼，办公室大门关上之后，老资历的忍者们发出大笑。粉碎从冰箱中拿出大瓶能量饮料，给部下们一人一瓶：“休息十分钟。”

    “好耶。”“感谢~”

    控制者摘下面甲，恢复成年轻的上班族山田。他使劲灌了口冰饮料，抖了抖手中的文件：“说真的，我们需要这么多的新人吗？有新鲜血液补充是好事，但成员良莠不齐也会成为难题啊。而且……”

    山田欲言又止，放下文件。纸面上记载着苇原城本年度的招新计划，报名人数远远超出了最大预估名额，让老忍者们深感头痛。不过，这也是变化的大局势下的必然发展。

    距离寂晖司与平等王的大战结束已过了三个月，那场空前绝后的战斗给世界带来了绝大的影响，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里侧社会的完全暴露。现在人人皆知世上存在无常法与恒常法，巨龙现象的源头是永恒王者，而无常法使们一直在世界的里侧活跃守护平安。仪祭厅、秘银支柱、武会军锋等结社不得不从后台转到台前，以官方专家的身份引导舆论并做出应对。

    整个社会的大方向何去何从，恐怕是皇帝、总统等人才有资格探讨的问题，而对于山田这种中下层忍者而言，新成员的加入则是眼前的难题。得知世上存在可被修行的超自然力量后，又有几个人敢说心中毫无兴趣呢？单是这份对“特殊”的憧憬，就足以让人们鼓足干劲朝着习得无常法的方向努力。

    “我想起来当年有段时间青少年犯罪高发。”自害怀念地说，“差不多三五年前吧，社会上流行‘特殊之人才能成为超能力者’的论调。所以很多学习压力大的家伙四处搞事，抢劫啊，裸奔啊，或是在大街上发布荒唐言论啊，期望自己被什么人看上后觉醒超能力从此一步登天。”

    山田吃了一惊：“开玩笑吧？不害怕被送到苍穹之都吧？”

    “小孩子哪里会考虑那么多，都想要超能力了还会在乎这些吗？”自害笑。

    “最后的解决方法是？”

    “其他辖区的不知道，苇原城的家伙们让老大进行了一次统一说教，彻底解决。”

    山田转头看向四米高的巨大忍者，后者正将砸扁后的塑料瓶捏成纸一样薄的方块。

    “效果想必十分显著吧……”

    “自以为是的小孩，需要吃一些苦头！”粉碎的声音隆隆作响，“山田，继续。刚才想说什么？”

    山田反射性挺直腰板：“是的！在下实际担心成员素质的问题。无常法普及后，天赋之间的差距会让人与人的力量差距增大。过快得到力量的newbie们，容易将自己视作与他人不同的存在……”

    “也就是纯净。”粉碎说。

    “……是？”

    粉碎点着塑料片：“伱担心的是，像纯净派系一样的垃圾会再度出现。”

    山田用力点头。粉碎捏起塑料片，在两人面前用力捏紧，捏紧，直到它变得比纸还薄。

    “垃圾是不会消失的！”粉碎粗声粗气地说，“看，再怎么警惕，再怎么用力，自以为是的垃圾还是会存在。即使你将他们赶尽杀绝……”

    他轻轻一搓，让塑料片在劫炎中燃尽。再之后他拿起新的塑料瓶，摆在桌上，一拳砸扁。

    “新的垃圾还是会出来。”粉碎总结，“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有不断砸下去。”

    “实际感谢，在下已经完全理解了。”山田玩命点头，“只不过，实际有些苦恼于防微杜渐的问题……”

    “数次大战后退役与伤亡许多，一定要有新人。”粉碎竖起手指，“要多招！然后初始的五年，只学空手道！”

    山田和自害闻言一愣，随即陷入深思。

    “啊……这样吗！”山田第一个反应过来，“用空手道作为甄别良才的机制啊！”

    “用空手道的修行锤炼心智，在取得师长的认可后，再以成熟的心态接触无常法吗？”自害拍手，“是个好点子啊老大！能沉下心来磨炼空手道，执行任务的newbie，其心性总会有基本的保障。而在这过程中表现不佳的家伙……”

    “就统统赶出去。”粉碎说，“之后再做细分，也要有只修行空手道的忍者。把修行的严苛程度如实公告，修行过程公开透明，这样还敢来的家伙就可以招了！”

    山田与自害同时鼓掌，起身向老大送上代表钦佩心的大福。粉碎安然受之，一口吃了两个。两位忍者在回座位上时偷偷用眼神交流。

    （粉碎=san的效率实际很高啊……怪不得醉眼大人安心让他全权代理。）

    （老大他看问题一向直击重点的，不擅长细枝末节但在大方向上看的很清楚呢。）

    （我早就想说了，他实际是天才吧？）

    （业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啦，这句也写到新人手册里。）

    老忍者醉眼近期带着心腹去王国开展友好交流行动，以资深忍者的身份指引他们重建忠诚可靠的密探部队，因此零岛这边的工作就暂时交给了粉碎。相应的，王国也派了专员前来指导交流，主要负责协助幕后组织走向台前的事宜。这方面他们经验丰富，毕竟全天下只有王国的骑士团是从始至终都在大众视野中活跃的。

    想到这里，山田心中一动：“我们是否可以请骑士提供专业建议？在大众舆论方面，他们应该比我们更富有经验吧。”

    “怒……好点子。”粉碎点头，“你去找拉凯尔，请他下午来茶室喝茶。”

    “了解。”

    山田起身告退，从窗中跃出，靠重力操控平稳地下落。一层层楼层中的景象在他眼前掠过，其中有newbie忍者们在前辈的督促下苦练，有神道的巫女与神祝和巨联合商讨合作事宜，他还看到了几位动画业界的专业人士，那应当是为了之前商议好的“多媒体宣传”计划前来取材……

    山田悄悄摸出手机拍照，发送给了某位灰发友人。不到十秒钟，在他抵达目标楼层时回复就来了。

    To：山田君

    【好强！这什么国家队大制作？！】

    To：公孙先生

    【实际是忍军近期筹拍的宣传片《新忍者龙斗传》。不过有点担心宣传需求压过故事性拍成烂片，有兴趣过目剧本吗？】

    To：山田君

    【交，给，我，吧。】

    这样一来动画工作就妥了！我先审一次再又拉凯尔先生审一次，最后还有公孙先生那种资深阿宅把关，这片不会烂到哪去的！

    山田微微放宽心情，无声地走进15楼的特殊电梯，一路直达地底，来到占卜电子阵的核心。

    曾经的钢铁森林如今大变了一番模样，复杂曲折的钢缆线在巫女们的协力下重布得井井有条，阵法核心不再是重重密闭的钢铁密室，而换成了少女风格十足的工作室。粉色的床铺上摆着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办公桌旁是随手就可拿到的点心、饮料与随时供餐的智能便当桌。时雨灵寺坐在一张看上去就舒服至极的沙发式办公椅上，头上的扫描仪如今换成了电子墨镜。

    “山田先生，我有点困扰的说。”小女孩向他招招手，“办公室环境实际太温和了，担心效率下降的说。”

    “灵寺小姐，女士本就该享受舒适温馨的生活。”一道活力四射的声音接话，“每一位骑士都会告诉您协调工作与生活的必要性，而我则要强调这是您应得到的基本待遇。”

    骑士拉凯尔在敲门后走入房间，手中拎着一套轻飘飘的王国式少女长裙。他精神十足地说：“我正在协助设计女性忍军的工作服，你们觉得这个方向如何？”

    灵寺眨了眨眼：“零姐姐会很喜欢的说。”

    “哦，那看来我需要更改一下思路。”拉凯尔略感沮丧，“山田先生有何贵干？”

    “粉碎=san邀请您下午一同品茶……”

    山田三言两语说完来意，骑士拉凯尔回以闪亮的微笑：“当然可以，我很乐意！”

    山田有点招架不住了：“拉凯尔先生……恕我冒昧，你们王国骑士都这么……擅长社交吗？”

    拉凯尔拍拍他的肩膀，眼中带着深切的同情：“当你不得不走向台前迎接大众的目光时，这就成为了必要的工作素质。我们有一项培训叫做‘骑士式微笑’，专门学习友善开朗的笑容。”

    “祸津神啊……”山田呻吟。

    “此外还有定时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专为宣传而选出的形象大使，等等等等。”拉凯尔说，“做好准备吧山田先生，走到阳光下就意味着双倍的工作啊！”

    “我开始怀念当年的忍军了。”山田两眼无神。

    “而我觉得现在总比当年好。”拉凯尔鼓励地说，“总该做些变化不是吗？在我看来你们以前的做派更像杀手组织，而你们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护国战士了。”

    山田闻言一愣，良久后点了点头。

    他道了声谢，走出办公室，临走前他看到时雨灵寺正用手机聊天。这孩子总算也没那么死板了，这让山田感到开心。重归地上时他钻出窗户，被阳光照得眯起眼睛。

    今日是个大好天气，三月的微风吹拂着忍者的头巾，阳光下的苇原城欣欣向荣，在拥挤而安静的人潮中，可隐约看到忍者们的身影。他们经受着旁人好奇的目光，被胆大的孩子们包围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一部分年轻忍者会硬着头皮解答，有些老资历的中年人们实在受不了这般氛围，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跃上楼顶，跳跃而去。

    “对大家都是个挑战啊。”山田自言自语，“就先从设置忍者巡逻队开始吧。”

    他沿着大楼表面飞起，以轻快了些许的心情重投公务之中。

    （答谢盟主的番外篇，答应写两个视角但是写多了，于是明天或后天再更个下。也可能更晚，随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