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漩涡、三叉戟、城堡

    戴维·琼斯顺着破旧得吱嘎作响的木梯，来到了飞翔荷兰人号的顶层。

    这里不像范德·戴肯伫立的泡泡内，顶层到处都充斥着冰冷黑暗的海水。

    不远处的海贼旗帜像是死了一般耷拉下来，裹在旗杆上。

    明珠蒙尘。戴维·琼斯心想。

    范德·戴肯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他将飞翔荷兰人号当成了家族传承下来的摆件，又不知珍惜。

    他让一头巨型鱼人牵拉着，却不知道这艘船最想要的便是在波涛汹涌间酣畅淋漓的航行，哪怕最后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戴维·琼斯走到了圆形的木制船舵面前，伸手剥掉黏糊糊的苔藓，将它左右转了转，还能转动。

    他的心脏与这艘船仿佛在互相呼应着，很快便知道这艘船想要什么了。

    飞翔荷兰人号等待最后一次的启航，已经等了太久了。

    戴维·琼斯要满足这个世界的飞翔荷兰人号。

    “小八。你回到恐怖幽灵号上去。”

    “啊？哦……是，船长。”

    小八的好处就在这里，他虽然心中有好奇的地方，但是戴维·琼斯一旦下令，他就会不折不扣地执行，不会拖泥带水。

    他纵身一跃，就钻到了海水之中。

    小八在海水中来去自如，六只手加上两条腿，就像是水母一样游动着，但是速度要快得多。

    他很快便游回到恐怖幽灵号的幽绿光幕之内，湿哒哒地上船。

    船员们都问他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答不上来，只说船长让他回来。

    无法，船员们只能继续看向船长那边。

    戴维·琼斯转动船舵，发出喀喀喀的声响。

    这艘沉寂数百年之久的飞翔荷兰人号仿佛忽然焕发了生机，在沉重的海水中就像是顺风扬帆起航一般动弹起来。

    轰——

    海洋女神的力量托举着飞翔荷兰人号，穿过了扬起的粉尘，又绕过怪石嶙峋的海底山脉，航行到了数百米开外才停住。

    恐怖幽灵号上的船员们惊愕不已，那样的一艘破船，戴维·琼斯船长竟然能令它动起来。

    但是转念一想，恐怖幽灵号也相当破烂，不也被船长身上的神秘力量调动着启航，一直行驶到现在吗？

    如今船长让飞翔荷兰人号动起来，又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呢？

    另一边。

    戴维·琼斯随心所欲地转动着船舵，飞翔荷兰人号也随心所欲地在海底航行起来。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掀起了漩涡。

    漩涡越来越大，将周边的碎石粉尘，还有一些鱼虾都卷了进来。

    飞翔荷兰人号就这么随着漩涡横行霸道，然后先是海贼旗被刮走，接着是船桅咔嚓一声断裂，之后是船头、船尾折断，最后彻底解体。

    嘭——

    船体碎片随着漩涡扩散开去。

    它们有一部分径直来到了恐怖幽灵号船边，像是攻城木一样狠狠地扎入到漆黑破烂的船身！

    恐怖幽灵号随之晃动起来，甲板上的众人也差点保持不住平衡。

    随着船身左右插满了碎片，波尔琪俏脸煞白，头顶毛绒绒的啦啦队帽都快要掉下来，她连忙扶住，尖叫出声。

    “飞翔荷兰人号的残片在破坏恐怖幽灵号！”

    克洛扶着眼镜，抬头看了一眼恐怖幽灵号周身的幽绿光幕。

    全都完好无损。

    这是庇护他们的重要护罩，只要它没有破碎，他们就还能在海底顺畅地呼吸。

    在清楚这一点后，他完全没有波尔琪那么慌张。

    他又走到船舷边，低头往下看，良久后，说道：“残片不是在攻击恐怖幽灵号，它是在融入这艘船。”

    众人都凑了过来，一同往下看。

    那些船体碎片扎入船身，却没有破坏船体结构，而是一点一点地糅合进入恐怖幽灵号内，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你们看船头！”

    眼尖的洋娃娃米琪塔指着前方，柠檬片一样的耳环也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船员们纷纷看去，只见恐怖幽灵号的船头忽然延伸出去一大块。

    一开始就像是一柄利刃一般突出，但很快众人就发觉，它更像是恐怖幽灵号的一张咧开的血盆大口，甚至连上下颚、锯齿都活灵活现。

    整艘船的形象也随之发生巨变。

    恐怖幽灵号好似变成了一头凶恶无比的深海巨兽！

    海贼们正在惊叹的时候，克洛克达尔却不去注意恐怖幽灵号。

    他的双眼至始至终都停留在戴维·琼斯身上，一刻不离。

    他有预感，他将见证历史性的一幕，就像当年他看着罗杰如何被处刑一样。

    他看到了。

    戴维·琼斯在飞翔荷兰人号化作碎片分离之后，独自站在了那片漩涡的中央，拔出了从身躯中抽离出来的黑色权杖。

    他将权杖举起。

    戴维·琼斯的形貌飞速地变化着，先是双臂恢复成左手蟹钳，右手触手的模样，然后又变回了人手。

    他的脸上触须也陡然转变成了人类的胡子，蜡黄皮肤也恢复成人类的血色，让克洛克达尔得以短暂地窥探到戴维·琼斯的真容。

    然而，戴维·琼斯的相貌并未固定在其中任何一种，而是排列组合般不断更换着。

    时而人脸、蟹钳，时而人手、尖锐的独腿……不一而足。

    最重要的是，戴维·琼斯手中的黑色权杖也在不断变化。

    一会儿碎裂，一会儿重组，众多触手如同蟒蛇般缠绕着权杖柱身，最终如烈火锻造一般将它凝聚成了一柄三叉戟！

    这柄漆黑的三叉戟并不是平整的，戟尖从右到左依次变大稍许，整体看起来像是一轮残月，又像是狰狞的蟹钳。

    戴维·琼斯举起黑色三叉戟，又重重地落下，锤在了海底。

    三叉戟之中的琥珀色宝珠亮起光芒！

    顷刻间，从戴维·琼斯的脚底开始，海水纷纷逃离。

    漩涡消散，海水倒退，翻涌的波涛令恐怖幽灵号也几乎倾倒。

    库拉肯畏惧着，却又鼓足勇气，伸出触手，扶住了恐怖幽灵号船身。

    半晌之后，尘埃落定。

    深海中出现一处半圆弧状的无水之地，沙砾、珊瑚、石块都光秃秃地露了出来，恐怖幽灵号就搁浅在了这里。

    呼——

    恐怖幽灵号上的船员们在甲板上目瞪口呆。

    在刚才那场混乱之中，他们有的抓住了船舷，有的扒住了船桅，还有的抱住其他船员，这才稳住了身形。

    他们再一次看向船长。

    戴维·琼斯已恢复成刚离开恐怖幽灵号前的姿态，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他手中持有的那柄三叉戟。

    但这只是表象。

    与戴维·琼斯立下百年契约的克洛、亚尔丽塔、罗、佩罗娜、米琪塔纷纷感觉到了身体上的温热，好像是与戴维·琼斯、恐怖幽灵号都更紧密了一些。

    尤其是佩罗娜。

    她的躯壳里仿佛都在发出哀嚎，令她瑟瑟发抖，就在她疑惑这股恐惧来自于哪里时，才发觉那竟然是她的幽灵在惊惧。

    就好像下一刻，这些幽灵就会被迫离她而去，直接消散一样。

    就连早已臣服的库拉肯，也只敢匍匐在恐怖幽灵号的船边，不敢挪动半分。

    所有人都沉默着，海底一时间陷入死寂。

    克洛克达尔知道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因为戴维·琼斯还没有开口，他们在等来自戴维·琼斯的命令。

    戴维·琼斯灰蓝的双眼望了他们一眼，又看了那艘已改造得与他过去那艘船有些相似的恐怖幽灵号，却依旧没有说话，而是手持三叉戟，再次柱在了尘土中。

    轰隆隆的巨响传来。

    巨石岩块从土壤沙砾中拔地而起，多余的飞翔荷兰人号碎片飞射而来，珊瑚、贝壳、海藻，甚至是一些鱼骨，都混杂在了一起。

    砰砰砰！

    它们砸在一块，或是碎裂，或是重组，或是融合，或是镶嵌，或是堆叠……

    良久后，船员们才看出一丝究竟。

    在这片面积已比肩一座岛屿的无水之地中，戴维·琼斯正用三叉戟筑城！

    转顺眼，城堡已经有了雏形轮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