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七百五十二章 黑魔之剑

    空间魔法。

    作为布拉卡达流传出来，最广为人知的魔法之一，空间魔法极大幅度改善了人们的生活。

    哪怕相距数座城镇，甚至有河流与山川的阻隔，在空间魔法的帮助下，人们能瞬间跨域极度遥远的距离，距离不再是人们沟通交流的阻碍。更不用说还有异次元之门这样的魔法，世界上的任何地点，甚至是不同的位面，都曾有过法师们的足迹。

    能够自如享受空间魔法便利的，除了那些名声显赫的贵族外，便只有那些专精此道的法师。哪怕是自由职业商会中的大型商队，如果能有一名只学了点空间魔法皮毛的法师加入，整个商队的地位也会因那名法师的存在而变得显赫。

    跨过淡金色的异次元之门，埃里克回到了曾经的法师帝国，那片他所熟悉的雪域。

    布拉卡达的寒风，给了埃里克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并未施展任何防寒魔法，任由适应了埃里温暖的苍老身躯经受冷风吹打。埃里克怀念那种身躯本能的寒颤，在这片雪域中，他度过了漫长的年岁，追随他的法师弟子曾遍布布拉卡达，但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破坏了。

    这片雪域真正的主人，已经不再是起源于法师之神的马格努斯一脉，而换成了另外的一位存在，一位野心勃勃、恶贯满盈的亡灵法师，他的亡灵吞没了这片大地，他的神器击溃了法师的荣耀。

    列王们为他的罪恶行径欢呼喝彩，他所举办的庆典，成为了邪恶之徒的盛会，没有人会在意远去的法师，现在的处境究竟如何。

    “罗德……”

    埃里克念着那位亡灵法师的名称，眼中也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的情绪太过投入，以至于他差点没有注意，有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

    那人脚步轻盈，松软的雪地上，并未有半个脚印留下，尽管那人的动作已经无比轻柔，但仍旧拦不住属于埃里克的探查。传奇法师的感知能力，让埃里克不惧来自任何方向上的偷袭，那人的身形，也被埃里克第一时间觉察到。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见到那人后，埃里克发出深深一叹。

    “我当然会来见你，我的老师，而且我还带来了你最需要的东西。”那人缓缓说道。

    两人的打扮十分相似，埃里克披着朴素的灰袍，而那人则披着并不显眼的蓝黑色法袍，法袍表面并无半点装饰，属于放到人群中，绝对照不出来的那一种。

    与埃里克不同的是，那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死亡能量，哪怕是迪雅的巫妖来了，在那股纯粹的死亡能量面前，也必须得甘拜下风。

    尽管在打扮上，披着蓝黑色法袍的男子并不显眼，但任何人只要看过了他的面容，都不可能将其忽略，甚至是想要将其放到一旁不去理会都做不到，原因无他，那人的面庞实在太过吓人。

    单看那人的左脸，就算是埃里的精灵，也得感叹眼前男子的耐看，男子并没有英俊到冒犯他人的地步，反而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类型，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他人好感。

    然而眼前的这些感受，全都被男子的右脸破坏了。男子的右脸，已经不能用人类的脸庞来形容了，那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肉，有的只是半张骷髅似的面庞，那黝黑空洞的眼窝，仿佛是吞噬灵魂的黑暗深渊，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在其中彻底沉沦。

    就连埃里克，猝不及防下看到了这样的面庞，心底也不由得一惊：“你的脸怎么了？我上次见到你时，你还不是这个模样……”

    也怨不得埃里克多想，上一次他见到这名男子，还是罗德只身踏入龙巢，向龙王摩莉尔提出联姻的时候，那时的埃里克，为了破坏这场联姻，秘密给了眼前的男子几张特殊魔法卷轴。只可惜事与愿违，那两位邪恶霸主最终达成联姻，并将以不可阻挡之势，威胁主位面的所有生物。

    眼前的这名男子，曾是埃里克引以为傲的学徒，然而他却选择探寻禁忌，背弃了布拉卡达，从法术学院叛逃，最后成为了一位亡灵法师。埃里克为了清理门户，一路追踪他的踪迹，最后来到了亡灵法师的老巢迪雅，并与其展开了一场大战，最后却便宜了另外一人，为整个世界带来了未知的隐患。

    男子名为山德鲁。埃里克上一次见到山德鲁时，他的右脸出现了少许黑斑，没想到一段时间后，他右脸的所有血肉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彻头彻尾的骷髅面容，现在的他看上去异常骇人，就连埃里克，也有些不忍直视。

    “那是亡灵仪式的效果吗？是无尽长夜仪式？还是别的什么仪式？”望着这幅模样的山德鲁，埃里克忍不住朝他询问起来。通过传奇法师的见识来看，山德鲁身上的状态，显然与亡灵仪式脱不了干系，难道是他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而举行了那些禁忌仪式？

    埃里克不敢苟同这样的做法，这么做已经违背了魔法的初衷，尽管他多次试着将眼前的男子引向正道，但始终都事与愿违。看着模样骇人的山德鲁，埃里克也只能发出深深一叹。

    “仪式？这可不是仪式所能带来的功效。”面对昔日的恩师，山德鲁并没有隐瞒什么，他左侧的嘴角勾起自信的微笑，也带动了那剥去血肉，只剩骷髅的右脸，令他看上去惊悚可怖，“这是一个宝物的功效，宝物名为‘黑魔剑’，老师听说过这件宝物吗？”

    “黑魔剑？”

    埃里克摇了摇头，这世上的宝物何其多？尽管他学识渊博，但光听一个名字，也无法知道那件宝物的真正功效。

    即便如此，多年研读古老典籍所带来的丰厚知识，也让埃里克神情一怔，他虽然没听说过黑魔剑这件宝物，但他听说过与之十分相近的一个名字。

    “在埃拉西亚人的古老典籍中，我记得我曾看到过一个特殊的称呼，我想想……那个称呼好像是‘黑魔剑主’，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仔细思索一番，靠着传奇法师的智慧，埃里克也想起了那本典籍中所记录的信息，随即问道。

    山德鲁点了点头，他的这番举动，也确认了埃里克此时的猜想：“当然有关系。握住黑魔剑的人，将成为受到诅咒的黑魔剑主。一直以来，我都把黑魔剑当做神器部件在使用，而忽略了它本身所蕴藏的力量，它才应该是组合神器的核心才对。”

    光凭山德鲁这么说，埃里克对于那把充满诅咒的魔剑，也只能有着一个大致的印象：“是它导致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山德鲁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准确的说，是我自己选择了这番诅咒。”

    埃里克叹了一声，似乎对他的这番说法有所不满：“当然是你自己选择的，所有的事情，包括你要研究亡灵魔法，难道不都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吗？你这么说，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

    男子摇了摇头，他知道埃里克一定是误会了他想要传达的真正含义，他口中的选择，可不只是埃里克所想的那么简单：

    “‘黑魔剑’，是一件属于英雄的宝物，只有英雄，才能发挥出那把魔剑的真正力量。普通人就算拿到了黑魔剑，也只能稍稍借用魔剑中的力量，随着使用程度的加深，那些人的身躯将逐步溃烂，长出饱含毒血的脓疮，半个身躯都会彻底坏死，最终只能在痛苦中度过余生，而英雄却不必如此，当英雄紧握黑魔剑时，非但不会有半点诅咒，反而能发挥它的真正力量。”

    听着山德鲁不紧不慢的话语，就连一旁的埃里克，在这一刻也不由得感慨起属于黑魔剑的神奇，正如男子话语中所提到的那样，那是一件属于英雄的宝物，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发挥出黑魔剑所蕴藏的力量。

    就在这时，埃里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向着男子道：

    “你不就是英雄吗？那你为什么还会受到黑魔剑的诅咒，变成现在的模样？难道是你为了断绝诅咒，主动用那些亡灵仪式，将自己的右侧身躯都化作亡灵形态？这实在是太过愚蠢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又或是任何一种魔法，值得你放弃属于人类的身躯，以及人类的心灵。”

    埃里克并不认同男子的做法，就像他从来都不会认同那些亡灵法师一样，在他看来，这种做法简直愚蠢至极。只有毫无智慧的人，才会为了那些力量，放弃曾经美好的一切。

    山德鲁笑了笑，他自黑魔剑中，观测到历代黑魔剑主的记忆，他们为了掩饰那受到诅咒的身躯，有的黑魔剑主脸缠黑布，有的以头发遮面，但山德鲁并不需要这么做，坦荡地将骷髅般的面容展现出来。

    “老师，你错了。黑魔剑上的诅咒，并不会过度侵蚀我的身躯，是我主动变成现在这样，现在的我，是最完美的黑魔剑主，黑魔剑所蕴藏的所有力量，还有历代黑魔剑主的灵魂，都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助我一臂之力。”

    仿佛是想到之后的美好情形，山德鲁又一次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仍旧令人畏惧，埃里克也已经习惯了。

    埃里克曾一度为这名弟子的选择而痛心，山德鲁的身上，有着埃里克永远都无法企及的绝对天赋，他的魔法研究比任何布拉卡达的法师都要深入。

    在山德鲁身上，埃里克投入了从未有过的期待，他期待有一天，山德鲁在布拉卡达中的地位能够超过自己，达到仅次于法师之神的地步，对于所有布拉卡达法师而言，那都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只可惜，命运似乎和埃里克开了一个玩笑，他最引以为傲的学徒，最终却堕入黑暗，成为了亡灵法师的一员，埃里克只能看着他，在成为亡灵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到了现在，已经彻底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听说那个罗德，他能够控制所有学过招魂术的存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埃里克缓缓说道，“埃里的还童泉，具有遗忘记忆的功效，在智慧树的帮助下，甚至能让人定向忘却痛苦的回忆。如果你想要忘记招魂术，回到法术学院，现在还有机会。”

    埃里克的话语发自内心，哪怕山德鲁曾用埃里克的名号，哄骗大陆上的成名英雄，为他自己收集来了亡灵神器部件，但埃里克仍旧愿意原谅他，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听着他的提议，山德鲁也只是笑了笑：“老师，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让我现在去埃里，去和那些逃难的法师为伴？别开玩笑了，我不可能放弃现在的一切。”

    埃里克叹了一声，他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布拉卡达早就不像从前那么强盛，法师的身份，再也不是一份值得称赞的事情，甚至还会因为法师的身份，在埃里中受到某些不怀好意者的嘲笑，现在的法师帝国，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除了……

    而在一旁，山德鲁也深吸口气：“事情还没有结束，我现在仍能靠着一些戏法，避免圣言对我生效。在罗德真正奴役这世上所有亡灵法师之前，我还不会有危险。幸运的是，时间是站在我这边的。”

    山德鲁的话语意有所指，可惜的是，埃里克似乎并没有听出其中的端倪，只是追问道：“我想知道，你是否按照我说的那样，将那件宝物带到了这里。”

    “当然。”山德鲁点了点头，一个蕴藏无穷气元素，仿佛能搅动风暴的独特灵球，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这是杰德特最后所能做的，他从摩莉尔的宝库中，将这颗灵球偷了出来。他也曾是你所信赖的弟子，哪怕过去了这么久，他也很感激你曾经的教导，希望你能原谅他的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