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沧海桑田

    “理想就是理想，执拗的人可以为了理想坚持无数岁月，尤其是对于不死者来说。”

    那么她的做法会有多么彻底呢？

    面对似乎只差一线的之隔的理想国，在那一线之中却是万丈深渊，并非光明坦途。也许从最开始这条搭建的道路就已经错误了，又或者是在成功的半途通往了错误的彼岸，对于不死者来说——

    我喃喃自语道：“你觉得，是修正更简单，还是干脆从无到有建立一个更新的更简单？”

    凯尔拉丝指了指自己，有些惊讶地问道：“啊？你问我吗？”

    “这也不是什么思考哲学的时候。”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当今之计，还是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才行，所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认现在瑞贝丝的状态——主要是对于我们的，他们不死人自己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凯尔拉丝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当面跑过去问问？如果她执意要打烂我们的头，那么就是有问题了，如果她打算跟我们谈一谈，那八成没准备对我们做太过分的事情。”

    “如果是准备谈谈之后再打烂我们的头呢？”

    凯尔拉丝愣了一下，然后鄙夷地看着我吐了吐舌头说道：“你别搁这儿排列组合了，看最后结果不就完事了，我们又不是站着给她打。”

    我看向了折射出异样光彩的天幕，叹了口气。

    “麻烦啊······”

    穿越了相对安全的外围后，越往靠近瑞贝丝的位置走，地方就越是开阔，甚至于周围瑞贝丝那一边的卫兵在达到了某一个界限后都不会再靠近了。

    而空气之中的魔力浓度，更是高得离谱，甚至在废墟之上已经出现了深色的簇状水晶，其纯度达到了可以用肉眼辨别的地步。

    即便是魔法师，对于这种感觉也并不是那么舒服的，就像是人也并非生存在氧气浓度过高的环境之中一样，对于现在还未跨入传奇领域的我，单单这种高浓度魔力的环境就可以让我感到有些呼吸困难，更别说就在眼前、压迫感越来越严重的传奇之力了。

    但是既然可以走到这个地方，那么就已经意味着我们的猜想印证了一半——她想要和我们谈谈。

    从刚才开始，袭向瑞贝丝然而打歪朝着我们冲来的魔法就已经在若有若无的力量干扰下偏离的正轨打在一旁的地面上。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幸运，可是在更多的幸运到来的时候，这种幸运只能被解释为……

    某人刻意的安排。

    我抬起头，看向了在半空之中、没有任何移动，只是静静看向远方的城市的瑞贝丝。

    现在的她仍旧穿着最开始见到我们时候的衣服，只是脸上那种激昂以及恬淡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近似于悲天悯人一般的平静。

    但……明明是平静，为何会感到悲哀呢？

    这种疑问，化作了某种确定的想法。

    “你主修的魔法，是心灵魔法吧？”

    瑞贝丝停止远眺，低下头看着我们，然后点了点头。

    她落到地面上，和我们保持了一段不近的距离，只是远远地站定，看着我们。

    “……没错。”

    我说道：“如果是心灵魔法的话，面对这种场面不是很简单的嘛？尤其是一位传奇魔法师。”

    她略微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开口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更何况到现在为止，也并没有达到可以让我用心灵魔法的程度。”

    “那你是打算，重建这一切嘛？”

    “或许。”瑞贝丝马上回答了我。

    虽然是模棱两可的词汇，但是那其中的意思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你想建立的国度，并非空想，但是你的做法太过于急躁了。”

    瑞贝丝有些意外地看向了我说道：“我不明白……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不死者，我从来不缺乏时间这种东西。”

    “我是说，你对那些从外面来的不死人所做的事情。”我谨慎地说道，“你的行为太过于急躁了，你认为这里的环境，这里造就的和平与宁静的景象，可以以时间的形式逐渐浸染来到这里的人，让所有人自发去维护这里，但是这个时间所进行的过程却太过于短暂了，短暂到没有人可以从这样的生活中认识到你的理想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时间它……不会改变的。

    时间只是让人，麻木了。

    “这座城市是没有生机的城市。”

    也许用来形容不死人并不是什么正确的用词，但我所见到的宁静与和平之下，充满了凝重不动的泥沼，在其中的人寸步难行，而更多人的却已经放弃而挣扎，沉沦于其中。

    这就是没有思想只有理想的坏处啊。

    “你想要建立一个不死者的理想国，可是现在，它失败了。”

    瑞贝丝似乎有所触动，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它失败了……但是，失败并非没有因果的。”

    她温柔地笑了起来。

    “每一次的失败，都只是在正确的道路上迈出了一步，你明白吗？”

    瑞贝丝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说道：“我并非急躁，只不过是因为我有的是时间，因此我接受我的失败，任何发展的线路都可以为了最后的结果提供样本——包括现在的这一次。”

    “……那是多长时间。”我略微皱眉。

    然而明明只是我自语一般的提问，瑞贝丝却像是早就知道我心中所想一般回答道：“那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你知道吗？这里曾经是海中的一片小岛，我带领着一群人来到了这里，建立我们的国度。”

    她伸出手，指着远处的峰峦说道：“但是现在，这里是大山，曾经在我的记忆之中有个词很适合形容——沧海桑田，对吧？计时是个麻烦的事情，而且即便是不死者，记忆的容量也都是有限的，所以到底是多长时间，我已经忘记了，也许需要回去翻翻我的日记才能知道。”

    瑞贝丝这个时候却忽然来到了我的面前，眼中略微带了一些迷惘地看着我。

    “但是……我不明白，我已经在错误的路上走了太久了，我在梦中见过你，所以我看见你的时候决定找你谈谈，可你远比我想象的要普通，所以……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