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如此幻境，真假莫辨

    保持约三丈身高的常思过从洞窟口跳落到下方的通道，他鼻青脸肿环视一圈，所有嘈杂喧嚣顿止，他冷哼了一声，都是一些欺软怕硬的货。

    拖着疲惫的身子，常思过慢慢往前方走。

    他手上见骨的伤口早已经愈合，那颗残牙有毒，奈何不到他，但是蜈蚣怪刚才喷出的毒雾，令他很是忌惮，不想浪费法力与之多耗，趁机撤退了事。

    他磨砺的是拳意精纯，不是为了不择手段厮杀，故而不用迟悲刀。

    回自己洞窟在岩液池里泡了两天，顺便推演与蜈蚣怪动手的经过，与高手过招的经验，每一次都很宝贵，他得花些时间思索总结，磨刀不误砍柴工。

    好些天过去，常思过再次出现在囚笼聚集的区域，两边的声响很快销声匿迹。

    面对一个能够从八阶阴魂蜈蚣洞窟出来的家伙，他们必须有所收敛。

    当然有些高手则是毫不在乎，不惹事，不怕事，不掺和。

    常思过再次从头走一遍，观察两边洞窟内关押着的各色囚犯，做着比较。

    他这次选择了一个看着像是七阶后期的鬼魂，盘踞在洞窟内呈蛟龙形，鳞片漆黑，体型庞大，几乎占据整个十多丈大的洞窟，闭眸安静修炼。

    隔着一层薄薄结界，不易分辨对方真实修为。

    常思过刚刚钻过洞窟门口的珊栏光幕，才走了一步。

    蛟龙猛地昂首睁开眼眸，对着胆敢冒犯的人类一口狠狠咬去，洞窟内龙威冰寒，瞬间挤压，小山一样作用到常思过身上，令得常思过抬起的左脚一滞。

    左右两边，翻涌气息中蹿出两道手臂粗的黑色长索，诡异灵活，唰一下便拦截了常思过两边的去向，朝他捆来。

    面对如此处心积虑的攻击，常思过左脚往地面一踏，身影弹起朝前挥拳。

    全身骨骼发出密集炸响，道道旋风如刃，击破龙威上身。

    他选择硬碰硬攻击，凭拳问心，一往无前。

    “锵”，拳头与尖锐利齿碰撞，发出金属之音，刚猛劲力打得体型庞大数倍的蛟龙一个后仰，受石山树体内空间禁制，此地许多法术手段使用要大打折扣，能够施展的除了拳脚，便是各种本命神通，规则之力。

    两道黑索呼啸着朝落地的常思过狠狠抽打。

    蛟龙则顺势往后一个翻滚，在扩大许多的洞窟内变作一个壮硕中年男子，额头隆起，龙目威严，嘴角两条须子无风自动。

    常思过左手往后一甩一拨，寒气如潜流涌动，把两道虚幻黑索推往两个方向。

    阴柔规则善守，阳刚规则善攻，两相结合使得常思过如虎添翼。

    一步跨出，他在五十余丈大小的空间用出缩地成寸的神通，眨眼间，身影同时出现数次，几乎不分先后，此地实在太小了，就像数个常思过撞向一脸警惕的壮硕男子。

    男子手中突然出现一柄数尺长弯月状利刃，自左上方绕半弧形一割。

    利刃击碎从前方侧面扑来的两个身影，往后撞上砸来的拳头。

    “吱嗤”，锐器刮过硬物的声音，男子借力横退，再看时，常思过右手拳头出现一道白印，蛟龙男子暗自心惊，他手中武器乃神通所化的龙牙，居然连对手皮肤都没切破。

    “吃我一拳！”

    常思过通过两次试探，心中有底，有恃无恐挥拳砸去。

    十数道黑索从各方向袭来，常思过一闪自空隙穿过，数道身影湮灭在黑索攻击下，他的拳头已经打上了变作人形的蛟龙，密集的交手碰撞，和闷吼龙吟声，响彻整个洞窟。

    蛟龙男子一身的本事用不出来五成。

    对方速度太快，不管是龙息鬼炎，还是震魂龙吟，无济于事。

    他被逼迫着手脚并用，用鬼躯硬抗了约盏茶时间，生生的被打爆成漫天残魂。

    常思过随手从身上扯下变得模糊的黑索，扔在地上，掏出一只幽姬炼制的收魂玉壶，挥手间，把所有残魂鬼力收集起来，封禁在玉壶中收进宝库，稍一整理凌乱的衣袍，施施然走出洞窟。

    这头蛟龙鬼修胆气不够，缺乏搏命气魄，空有一两万年前的境界经验，失败是迟早的事情，让他没甚成就感。

    在他身后，空荡荡的洞窟缓缓复原以前大小，门口的珊栏结界悄然不见。

    待得常思过走远消失在灰蒙蒙雾气中，通道两边的石窟陡然热闹，讨论着蛟龙鬼物的悲催下场，好些以前的大能心有戚戚，兔死狐悲，朝无处不在的石山树发出质问。

    通道峭壁上空，没有任何回应。

    片刻之后，各种声音慢慢沉寂。

    谁都不是蠢物，闹腾得厉害的可能很快就会招来那个人类的上门拜访。

    常思过回到住处，没有下池子浸泡，只打坐个多时辰，便放出幽姬，再拿出那个收魂玉壶，在禁制空间内放出他这次的战利品。

    看着破碎残魂，有丝丝规则之力精华混合其中，幽姬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这不是单纯的七阶鬼物魂力，有部分碎片是属于八阶独有。

    常思过伸手在空中一拨，挑出约三成魂力，道：“这些对我没甚用处，幽姬你加快吸收，剩余的二十多年里，能提升多少，尽量提升，待出去之后再闭关稳固修为。”

    幽姬没有客气，道一声谢，取出一只宝物把老爷给她的破碎残魂收了。

    常思过张口一吸，管它什么规则、还是八阶碎片，统统纳入体内，再吞服一颗蛟龙精血珠子，运转功法，磨盘一样研磨残魂和规则之力，浑身拳意流转，以杀伐之道加速破碎残魂和规则之力的效率。

    幽姬感受到老爷身上隐忍恐怖气息，她赶紧走出老爷的封禁小空间，单独在角落坐下，布置了几层阵法，再才吞噬一小片残魂，利用空间内如山的魂塔辅助消磨难得遇上的大补物品。

    二十余日转眼过去。

    常思过张口吐出一股难以消化的浊气，飘然起身，走出禁制小空间，没有惊醒角落的幽姬，出了洞窟直奔那片囚笼区域。

    他吞噬了大半残魂，不管是修为还是魂力，皆增长了一截。

    尝到甜头的他不敢耽误太多时间，他抓紧寻找新的猎物，通道两边因为他的到来，枯寂如死，似乎就连各处洞窟门口的结界光幕都停缓了。

    常思过仔细挑选一番，他选中一头阴魂黑狼，看上去是八阶初期修为，懒洋洋盘卧洞窟内，背对着洞口呼呼大睡，常思过放弃了另外一个人类形态的八阶初期幽魂。

    对于人类转修的幽魂，他始终从心底认同对方的人类身份，他下不了口，吞噬妖物的残魂则没这方面顾忌。

    走进乱糟糟的洞窟，那头黑狼毫无察觉。

    常思过眼眸微微一凝，仔细打量片刻，随即一步跨出，残影连成一片。

    “嘭”，一拳狠狠砸在巨大黑狼脖颈要害，力道落到实处。

    “咔嚓”，骨碎声，狼嚎声，同时响起。

    地面弹起的黑狼化作无数黑芒，射向迅速扩大的洞窟各处。

    常思过没做停留，飞身在空中掠出无数身影，拳头挥舞，一拳接一拳追打其中一团不甚起眼的黑芒，打得失去先机又遭受重创的黑狼无处逃遁，被七八拳打落地面化作一个黑脸汉子。

    常思过更不打话，得势不饶人，双拳如滂沱大雨。

    二三十下后，打得黑脸汉子没有一次像样的反击，憋屈至死。

    常思过收拳站起身，一个八阶的魂修如此缺乏警惕，他都摸进洞窟来了，还没有任何反应，死得一点都不冤。

    拿出收魂玉壶，掐诀把洞窟内散开的各种魂力、残魂、规则之力全部收集起来。

    稍停脚思索片刻，转身往外走去，待吸收了这头八阶阴魂的能量，他修为和灵魂力应该能够进步不少。

    这头黑狼再怎么倒霉，也是货真价实的八阶，前世甚至是九阶大妖，若是能够从中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残碎片，就够他受用。

    走到洞窟边，常思过抬脚准备迈出的瞬间，他突地停步。

    豁然转身，对上身后二十余丈外一头站立的黑狼。

    常思过浑身汗毛倒竖，他从那双瞪圆的狼眼中看到了转瞬即逝的幽光。

    他知道碰到了戴土曾经提醒过他的几个高手中的一个，好厉害的幻境规则，他都不知什么时候着的道，只隐约在心底感觉似乎不对，太顺利，却又没想到这方面来。

    还是刚才无意中一瞥，没看到左右两边扩大的洞窟缩小。

    前次他打杀那头倒霉的蛟龙鬼魂，洞窟随着他的离开，在同时缩小来着，电光火石间，他心底一丝本能反应，让他察觉不对。

    黑狼气恼地仰头嚎叫一声，道：“老木头，你他娘的输不起是吧，暗中作弊，有么子意思嘛？”

    “放屁。是你自个本事不济被他看穿，干老子甚事？”

    空中响起石山树轻飘飘的斥骂声。

    黑狼想了想，回头看向常思过，目中有黑雾幽光旋转，见常思过身上有水一样的气流笼罩，摇头道：“小子，算你狠。有种你跨出去啊，我不拦你。”说话间，化作先前的黑脸汉子，一双狼眼非常独特，瞪视着常思过，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诮。

    常思过左手掐着清心诀，与摆了他一道的黑狼对视。

    他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刚才他要出去，于对方有什么好处吗？还是单纯的黑狼与石山树打赌获得其它方面利？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古怪。

    常思过突然动了，他选择对黑脸汉子发起攻击，站定在门口不动，右拳对着黑脸汉子轰去，一连串的叠影在瞬间完成，眨眼间便成了一个丈许大凝练的拳影。

    拳影所过之处，空气出现波纹般的扭曲，层层波动，牵一发扯动整个洞窟，形成一种无形的束缚状禁制。

    黑脸汉子一掌拍去，“啵”，把常思过积蓄力量发出的一记八叠拳劲，轻易拍碎在空中，禁制还未成型，溃散消失，汉子咧嘴笑道：“好小子，本事不大，胆子不小，难怪老土肯出手调教，成，我来试试成色。”

    一步便到了常思过面前三丈外，黑脸汉子挥拳对着如临大敌的常思过当胸打去。

    常思过身后便是洞窟结界光幕，他微微拧转身体，一拳对轰，即使九阶当前，他仍然保持“天大地大，老子拳头最大”的气魄。

    “轰”，常思过拳头皮开肉绽，伤处血肉模糊，他整个人像是被一座山撞中，浑身巨震，腾云驾雾般往后翻滚，从洞窟出口飞出，撞上对面百丈外的石壁，再重重掉落地面，又翻滚几圈，他口鼻飚血，半响都挣扎不起。

    只是一拳对轰，他便受伤不轻，那头黑狼好恐怖的实力。

    “也就那样，小子，做人别太嚣张。”

    洞窟内传出黑狼的讥讽声，两边石壁洞窟响起一阵嘈杂嗡嗡，却不敢太放肆出格。

    常思过调息半响，默不作声，爬起身，一瘸一拐往他住的洞窟方向走，形单影只，打不过便打不过，他倒是心态很正，在这里，戴土可以轻松摆平他，现在要加上一头扮猪吃虎的黑狼，待他在岩液池子里养好伤，再来此地另外寻一个家伙的晦气就是。

    练功第一，置气没必要。

    路过戴土住着的洞窟，隐约听得有连漪的哼唧声，很快又收敛。

    走回住着的洞窟，常思过瞥一眼角落的阵法，幽姬还没有出关，正待走进石窟中间的石液池子，常思过突然站定，闭上眼睛。

    他身上有清气流动，再睁开眼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在黑狼的洞窟内，与黑狼大眼瞪小眼，脚下没有挪动半分，背后就是缓缓波动的结界光幕。

    常思过微微皱眉，身上没有丁点伤势，刚才那么真实的经历，居然又是一场幻境，他心底有些发毛，太真实了！

    “醒狼，这次还是你输了，你有甚说的，服不服气？”

    空中传来石山树的笑声调侃。

    黑狼紧紧盯着对面的人类小子，他好奇问道：“说说，你怎么发现的？”对于自己的手段，醒狼可是很自信，怎么会一连两次让一个武夫给破掉？

    常思过指了指脑袋，没有说话。

    他在考虑，要不要就此退出去？如此幻境，真假莫辨，他头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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