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距离

    “……唔。”地狱大战次日清晨，贾提斯仍处于精神萎靡的状态，对着酒店餐厅挺不错的早餐提不起半分食欲。

    费顿可不管这么多，自顾自地享用完早餐，打算离开时才嘲讽道：“你到底行不行啊？不是自称砍出来尸山血海、什么大场面都见过、见神杀神逢魔屠魔的吗？”

    “从常识角度去想，‘尸山血海’是一种修辞手法，不是真的尸体堆成小山、鲜血形成海洋。”谈起这个话题，贾提斯又回想起恶魔血肉铺天盖地地往下掉的画面，食欲又归零了，

    费顿鄙夷道：“说到底还是杀得太少，我原以为以镰刀为主武器的你早已适应开肠破腹的画面，没想到还这么玻璃心。”

    “这不是玻璃心！我又不瞎，从第一批恶魔掉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它们还没死，根本不会往别的事情上攀扯。”贾提斯强行解释道，“听说过‘反射性幻觉’没有？某一感官受到现实刺激产生某种感觉体验时，另一感官随即出现幻觉，这是一种十分正常且难以避免的反应。”

    “噗呲~”费顿扭过头，捂着嘴笑道，“懂了，我真的懂了~”

    贾提斯恼羞成怒道：“说到底，你明明没打算屠戮恶魔，却刻意造成那种景象，简直就是脑子有病！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

    “从善如流，我现在就去看心理医生。”费顿脚步轻快地离开餐厅，没一会儿又探出头来，“你想要斋戒沐浴都没关系，但别忘记两天后要跟上位恶魔干架，战场腿软可没有吃士力架的机会~”

    “滚啊！”贾提斯一拍桌子。

    “唉~不孝子啊，我当年就说不要生孩子了，长生者要个毛后代，纯粹给自己找罪受……”费顿的声音逐渐远去。

    确认费顿不会再来一记回马枪后，贾提斯面色才好看一些。

    不过，在贾提斯盯着早餐，试图唤起食欲之时，一批名义上同样是酒店客人的西装中年来到餐桌旁。

    贾提斯没有搭理他们，都懒得抬头看一眼，冷冷道：“臭老头的力量是无法以血脉传承的，我很弱，别把希望寄托于我身上。另外，我也是有自尊心的，我可不是臭老头的召唤器。”

    “…………”西装中年们以眼神交流一番，最终识趣地退下。

    上级的商议结果是‘尽全力满足贾提斯的要求’，即便是利用国家大权把恶魔猎人捧成最尊贵的偶像职业也没关系，目的就是必要时让贾提斯把他的无敌老爸叫过来拯救世界，而贾提斯就直接把这条路堵死了。

    当然，若不是费顿强大得让人绝望，这群公务员可不会就此罢休，还得展示一波死缠烂打的技术。

    贾提斯轻叹一声，喃喃道：“……对，我太弱了。”

    尽管对话一直围绕着‘地狱绘图’进行，但贾提斯没有漏过真正该关注的点——自家老爹强得不像话！

    他一直以为妈妈们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把老爸描述成天下无敌的怪物，老爸真正的实力应该要打五折……没想到是妈妈们的表达能力太糟糕了！根本连老爸的战斗力的百分之一都没描述出来！

    “所以……我想抽老爸一顿的梦想，还有实现的一天吗？”魔神之子陷入深深的绝望中。

    》》》》》》

    “啊哈哈~要把这段呕吐录像留作纪念，全家人一起嘲笑贾提斯~”费顿自然不是去看心理医生，只是毫无目的性可言地四处乱走，打发时间。

    反正，不管是来讨好的，还是来找死的，都会主动找上门来。

    “哎呀~我还以为第一个来的会是玛奇玛，怎么是你们这几個小鬼头？”费顿面前的是特异4课一众成员，没有正经男、恶魔猎人高中生等成员，毕竟护卫任务已宣布结束。

    “我、我不想来的！”躲在电次身后的帕瓦泪眼汪汪地说道。

    顺带一提，昨天的抱头蹲防女已经辞职了，可惜这条路不适合帕瓦，血之魔人注定要工作到死。

    费顿乐呵呵道：“作为一只依附在人类尸体上的恶魔，伱也太可爱了~若不是恶魔的特殊性，我都想把你打包带走，给贾提斯当女仆了~”

    这个世界的恶魔是人类的寄生虫，一旦离开本次元，轻则力量全无，重则当场暴毙。

    “噫~！”很可惜，费顿明明是在释放善意，帕瓦却只感到害怕。

    大概算是特异4课的队长的同伴干咳一声，把谈话引导回正题，鞠躬道：“费顿先生，昨天我们没来回过神来，请让我代表同伴们向您表达感激。”

    “你还真守礼呢~”与想要行侠仗义后得到正反馈的贾提斯不同，费顿对此看得很开，但收获正反馈后心情变好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有玛奇玛在那里，你们的感激说得太早了。”

    早已被驯化的电次勃然大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反正跟我没有关系~”费顿嬉皮笑脸道。

    “……我，可能已经明白到费顿先生您指的是什么。”费顿在地狱里化身塞姆利亚魔神，范围性地扰乱了法则，导致队长消除了使用诅咒恶魔的能力所付出的代价和玛奇玛对他精神的篡改。

    不至于性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仅是‘我到底是为什么喜欢上玛奇玛’这个疑惑就足够让其心悸，与其他同样脱离了支配的同伴进行交流后，只能冒险寻求比玛奇玛更强大的人的帮助。

    队长再次鞠躬，除了根本没被支配的电次和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帕瓦，其他队员也跟随着鞠躬：“拜托了，请给我们指引一条出路。”

    “没问题，有一点我也挺看不过眼的——”

    “——欸？”正打算质问同伴们的电次，突然发现心口传来剧痛，晃了两下倒在地上。

    “电次！？”众人刚想说什么，发现昨天就出现过的白色光点重现，电次的伤口愈合。

    费顿把电次的心脏扔在地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玛奇玛的计划的核心似乎是这家伙，先把拖后腿的剔除出去，可能会有别的可能性。”

    看见电次爬起来，队长暗自松了一口气，看向心脏：“……地狱的英雄吗？”

    血肉模糊的电锯恶魔蠕动着，从心脏变成电锯恶魔-波奇塔。

    “卧槽，有没有搞错？！地狱的英雄就是一条狗？！”费顿被震惊到了。

    “…………”波奇塔很想说给它来点血，它就能变成地狱最帅的恶魔，但考虑到自己变身后还是打不过费顿，保持沉默好了。

    “波奇塔！”电次一把抱住从小相依为命的电锯恶魔，开心地笑了起来。

    ‘从万众瞩目的电锯武器人变回无关紧要的普通人’一事和‘与波奇塔重逢’相比，根本无关紧要，至少在见识到玛奇玛的态度变化前是这样。

    “嘛，其他事情我就不管了，在这种世界观下，想要活下去就得让自己变强，外人的小恩小惠是解决不了长期问题的。”费顿摆摆手，转身离开，继续自己的闲逛。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