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敬四郎一杯！

    葬礼仪式从昨晚家属守夜开始，到运走棺材火化结束，过程相对简短。

    外城原本就没那么多资源用在葬礼方面，四郎也不是组长级别，除了秦剑丹以外，没有落樱组外面的高级干部前来。

    火化尸体是基本操作，在外城，土葬有被偷走尸体拿去卖钱的风险。只有特别穷的人才会把亲友土葬。

    葬仪结束，按惯例要招待亲友们用餐，小夏和「忍者九人众」招呼大家进入室内。

    “我肚子饿了。”琳琳小声对哥哥说，“也不知道落樱组请客抠不抠门。”

    天守阁的餐厅大堂摆了许多桌椅，亲友们陆续入座，小夏引领秦剑丹兄妹穿过大堂，进入一个装修淡雅的单间。

    “少主你腿这么长肯定不习惯跪坐，这边的桌椅都是中式，重要的人都坐这里！”

    秦剑丹进屋以后瞧了瞧摆设，虽然屏风上有浮世绘，但圆桌宽椅看上去中华风满满，8个人坐也很宽敞。

    小夏还挺会来事……琳琳左腿有伤，你让她跪坐我肯定不高兴。

    秦剑丹不知道，安排他们来中式房间，是风间特别叮嘱小夏的，小夏原本还想把少主请到空间更大，但需要跪坐的地方去呢。

    小夏将秦剑丹兄妹让到靠里的座位，然后吩咐墙壁边侍立的和服女孩：

    “通知后厨送菜，赶快！迟了的话你月末奖金别想要了！”

    和服女孩踩着小碎步跑去后厨，虽然今天是葬礼，她脸上仍然化了淡妆。

    琳琳坐在哥哥左侧，双手十指在圆桌下方绞在一起。

    落樱组的女人，别的本事没看出来，一个个都挺会打扮！我不跟着来的话，哥哥独自过来就要陷入温柔乡了……

    后厨开始送菜，把袖子挽起一半的厨师学徒来来往往，把料理送上餐桌时姿势一丝不苟，充满所谓的“匠人精神”。

    秦剑丹往桌上打量，许多食材应该都是从内城买的，价格不菲，但有些菜乍一看不知道是什么。

    说秦剑丹只吃过动物泥炸鸡，属于瞧不起夜龙会，只是落樱组的厨师喜欢卖弄手艺，一个饭团都想加工成无限宝石，反而从外观上看不出是饭团。

    琳琳伸手，从附近盘子里拿了个类似小饭团的东西，放进嘴里嚼了两下。

    “原来是鸡蛋啊……”琳琳似有所悟。

    虽然主人还没有宣布开席，但琳琳肚子饿了也管不了许多，单间较为私密，不像在公开场合，需要考虑总部和落樱组之间的团结。

    “大家、大家快吃吧，不然有些菜就凉了！”小夏马后炮地宣布开席。

    琳琳只有15岁，比小夏还小两岁，小夏不觉得琳琳擅自吃食是故意找茬。

    秦剑丹兄妹入座后，四名「忍者九人众」也陪坐两旁，但距离兄妹最近的两个座位留空。

    风间在外面大堂对亲友们讲了几句滴水不漏的客套话，然后进入单间，十分礼貌地坐在了琳琳旁边。

    小夏也照猫画虎，一屁股坐上秦剑丹的右侧空位，椅子腿和地面发出了“吱吱”的摩擦声。

    那个姿势，还有用力的方向，琳琳觉得小夏更想坐到哥哥身上。

    “少主，还有琳琳，落樱组招待不周，请不要见怪啊！”

    小夏双手虚握，脸上笑眯眯的。

    这么高兴的劲头不适合葬礼，风间咳了一声提醒，小夏才有所收敛。

    忍者九人众缺了一人，组长小夏还满脸傻笑，陪桌的四名黑衣忍者略感悲凉。

    不过他们倒也没有怨恨小夏，小夏给他们的待遇很好，也没有像风间那样动不动就威胁“把你们卖去挖矿”。小夏充其量就是脑子不好使，发起花痴来不分场合。

    秦剑丹回应小夏：

    “落樱组礼数已经很周全了，吃饭时不要有什么拘束，我提议敬四郎一杯……”

    厨师学徒上菜时，和服女孩也给每人桌前摆了一杯啤酒，这是风间事先吩咐过的。

    秦剑丹见到啤酒就拧开了密封塑料盖，但他刚一举杯，就瞧见身侧的妹妹射过来怨恨的目光。

    琳琳仿佛突然学会了哑语，她同时举起双手食指，比出两个“1”字。

    然后，把左边的“1”横过来，对准右边的“1”连续猛戳！

    不一会，右边的“1”死掉，变成了“0”的字样。琳琳把手指卷成的“0”怼到哥哥眼前。

    秦剑丹读懂了哑谜：这是说“1-1=0”，我在这里喝了啤酒，回家就不能喝琳琳冰箱里的啤酒了！

    进入单间后，琳琳虽然不再照顾小夏的面子，却知道要在外人面前给哥哥留面子，尽量不让外人知道哥哥是“妹管严”。

    做完这套手指体操后，琳琳低头继续吃东西，落樱组方面除了风间都一头雾水。

    小夏配合着秦剑丹举杯，以消除空气中的尴尬气氛：

    “跟少主一起敬四郎！四郎英魂不灭，必将和落樱组历代先祖一起，保佑我们在今后的战斗中无往不利！”

    这几句是小夏偷听风间在大堂的讲话，现学现卖。她急切间拧不开啤酒瓶盖，还是旁边的忍者九人众帮她拧开的。

    有少主和组长带头，四名忍者九人众拉下面具，露出毫无特色的脸一起饮酒。

    琳琳没有去动面前的啤酒，她随口说了句：“我不会喝酒。”

    至于风间，她在大家敬酒时喝的是汽水，她原本就吩咐服务员给自己放了汽水。

    小夏知道秦剑丹喜欢喝啤酒，于是也学着秦剑丹一饮而尽，她嘴巴小，喝得太急差点从鼻子喷出来。

    “咳、咳！”小夏放下酒杯脸颊泛红，不是醉了而是呛到了。

    酒后大家开始吃菜，秦剑丹不喜欢拘束，气氛也就很快热络起来。

    这时有一位明显是大厨的人，亲自端进来一盘精美寿司。

    小夏介绍道：“这是樱通街著名的「寿司仙人」！”

    秦剑丹和琳琳都暗自翻了个白眼。

    寿司仙人摆好食盘后并不离开，而是热心从旁介绍道：

    “这盘寿司可不简单，它用了地球时代的遗存物，不但有珠穆朗玛峰的雪水，还有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的海藻！在内城也吃不到这种顶级美食！”

    秦剑丹脱口而出：“冻在冰箱里100年的这两样东西？这还能吃吗？”

    见寿司仙人面露尴尬，秦剑丹改口：

    “这样的好东西我不着急吃，最好带回去给师父尝尝。你辛苦了，先退下吧。”

    寿司仙人这才转忧为喜，礼貌离开。

    反正这盘寿司秦剑丹一口没敢动，他谎称吃不惯寿司，让忍者九人众帮忙打扫。

    “少主，你别只吃便宜的啊！落樱组还没有穷到那个份儿呢！”

    小夏给秦剑丹碗里夹了一条海参，要是韩天成在场，可能会认为海参配得上秦剑丹的球技……

    琳琳化身大阴阳师：“我经常在监控室观察，落樱组很会赚钱，厉害着呢。”

    “对吧，对吧？”小夏没听出来这是嘲讽，她还挺得意。

    琳琳在情报部的职责之一，是发现夜龙会的地盘上有人不守规矩，就马上打电话进行通知。即使是对落樱组有偏见的现在，她也没有因私废公。

    “嘿嘿嘿～多亏了琳琳你帮忙监控樱通街，才能屡次抓住不给钱的客人，以后也请多多照顾了！”

    小夏也给琳琳夹了一条海参，琳琳没有立即动筷子去吃。

    琳琳和小夏中间隔了秦剑丹，小夏为了把海参夹过去，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秦剑丹腿上！

    而且那个角度，分明是把胸口往哥哥手上凑！哥哥你是没躲开还是心里暗爽啊？

    琳琳心情大坏，她把筷子平放在碗边上：

    “落樱组不打算开发点别的行业吗？不需要女孩子的那种。”

    秦剑丹微微皱眉，妹妹这问题过于敏感。只要不违反基本法则，旗下组织的经营细节，总部向来是不过问的。

    小夏没有预料琳琳会问这个，她尴尬道：

    “我、我们没有逼良为娼。外城的其他行业饱和了，不搞这个，我们竞争不过「生智组」和「愁云组」啊。”

    风间在琳琳左侧平静说道：

    “落樱组的「古法制刀」有一定市场。但铸刀需要在燃素灰烬中反复磨洗，刀匠极易死于燃素病。”

    秦剑丹听渡边夫人说过，小夏父亲的佩刀就是用古法所制。可惜这种刀产量不大，铸刀过程也不人道。

    风间变相告诉琳琳：死人不如卖身。

    但琳琳还是不愿意接受，包子头女孩在双膝上抓出了布料旋涡：

    “总有其他办法吧？樱通街不是有这个仙人，那个仙人，做的食物很受欢迎吗？”

    风间扶了扶鼻梁上滑落的眼镜：

    “就像地球时代一些靠旅游吃饭的国家，有些游客过来是别有所求的。琳琳小姐应该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和服女孩绕着圆桌收取垃圾，在她经过时，琳琳突然拉住了女孩的手腕：

    “说实话，落樱组有没有逼你？我哥哥是夜龙会少主，他会为你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