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陆清荷这里，却是在赵庭带着唐玉瑶一走就关了门。

    姜氏赶紧收起疑惑的神情，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道：“方才那竟是位王爷吗？是皇上的儿子？生得真是英俊，而且竟没什么架子！”

    陆清荷嗤笑：“他能有什么架子？便是有，他也不敢在我面前摆。”

    “啊？”陆清荷坐下继续看首饰，姜氏赶忙跟上，一脸求解。

    陆清荷本是瞧不上姜氏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的，但见她这会儿又是好奇又是羡慕，倒突生了谈趣：“虽是王爷，可过得却还不如普通世家公子，这满京城的，虽没人故意去为难他，可却也没人结交。你瞧着也知道他年岁不小了，然而至今还未娶妻呢。”

    瞧着怎么都得二十多了吧，竟还未娶妻吗？

    姜氏不由道：“这是为何？瞧他生的不错，又是王爷，便是高门大户的小姐不愿意嫁，但小门小户的却想嫁也嫁不了吧？”

    陆清荷皱眉，想了想道：“据说是他出生时天生异象，大赵那一年又数地发生灾祸，皇上请的高僧为他批命，说一切皆是因他而起，因此皇上和他的生母李贵妃都极不喜他。也亏得他是皇子，要是普通人有这样的命数，怕是早被杀了。所以没人敢嫁给他，更何况他是皇子，亲事得皇上点头的。”

    皇上不点头，谁家想找死么，凑上去？

    这是京城明面上流传的原因，但陆清荷却曾听自家爹爹私下念叨过，说当年的李贵妃进宫后不到七个月便生下了安王，这孩子极有可能不是皇上的，说不好是谁的野种呢。即便当时被身为威远侯的堂姐夫反驳了，但陆清荷却更愿意相信自家爹爹的猜测。

    姜氏怔怔点头：“原来他竟是这样的命数啊！”

    真是个蠢笨的，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陆清荷忽然厌烦，不高兴再说什么，只随意指了几样首饰就说要走了。

    “好，走，那咱们走吧！”姜氏全听陆清荷的，她一说，便也跟着起了身。

    姜氏的夫君陆中凯是陆家旁支子弟，从北方过来京城投靠陆家的，六年前的榜眼，在陆家这里并不算什么，然而陆中凯的母亲曾于陆清荷母亲有些小恩，如今陆夫人因病不能待客，姜氏上门，少不得要陆清荷招待。

    可陆清荷一来瞧不上姜氏，二来当年陆中凯母亲的那点儿小恩，这六年来他们家不知还了多少。是那陆中凯不中用，如今倒是打发女人上门来求门路，实在叫人看不上。

    陆清荷便指着桌上的首饰，笑道：“二堂嫂，你不选几样吗？”

    姜氏哪里选得起，别说几样，她一样都选不起。

    她尴尬笑道：“这都是你们这样娇艳如花的小姑娘适合戴的，我都一把年纪了，就算了。”

    陆清荷故意道：“是看不上吗？那不然我叫店家拿几样适合二堂嫂年纪的首饰？”

    姜氏连忙摆手：“不不用了，我如今有了身孕，不爱戴呢。”

    自觉欣赏够了姜氏的窘态，陆清荷哼笑一声，道：“那随你便啦，二堂嫂，我先回了，你自个儿回去吧，你如今身怀有孕，可得慢着点！”

    这是拒了自己了。

    姜氏目送着她离开，长长叹了口气，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羞恼。

    伺候她的嬷嬷看着有些不忍，道：“太太，咱们回吧。”

    “恩。”就着嬷嬷的手起身，出了厢房走到楼梯口时，姜氏却回了头。

    先前那个跟着安王的小丫鬟，瞧着倒是有些面熟，而那小丫鬟也好生奇怪，怎地一直偷偷看她？可是那小丫鬟好像叫玉瑶，她虽来京城六年，但还真不认识叫玉瑶的丫鬟，尤其还是王府的丫鬟。

    “太太，怎么了？”嬷嬷问道。

    姜氏摇摇头，抬脚下了楼梯。

    马车晃晃悠悠，穿过热闹的大街，路经气势恢宏的宅邸，最后在一条小巷口停下，跟车夫结了钱，姜氏扶着嬷嬷进了小巷，走到最里边的一座一进小院门口，叩响了门。

    陆中凯来开的门，门打开时，他手上还抱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小玉，回来了，身上可还好，累吗？”他一手抱小姑娘，一手扶了姜氏。

    姜氏柔柔一笑，道：“不累，坐了马车来回，哪里会累。”说着便伸手去接陆中凯怀里的小姑娘，“小云朵，到娘这里来。”又嗔陆中凯：“你抱着她做什么，都多大了，叫她自己在地下走就好。”

    陆中凯却慌忙后退半步，一面把怀里的小云朵放下，一面担心的摸上了姜氏的肚子：“你才别抱她，你大着肚子呢，可别伤了我小闺女。”

    姜氏顿时皱眉道：“胡说什么呢，咱们已经有闺女了，这个是儿子！”

    陆中凯一副怕了她的模样：“好好好，儿子儿子，你肚子里这个呀，是儿子！”

    姜氏这才笑了，却还不放心，招呼着小云朵道：“小云朵，你过来，跟娘说说，娘这肚子里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小云朵六岁，生得和姜氏很像，白嫩的脸儿大大的眼，粉嘟嘟的十分可爱，眉眼间和唐玉瑶也有六七分的相似。但这会儿看着姜氏，她却并不像一般孩子那样亲近娘亲，而是在原地静静看了会儿姜氏，没回话，直接转身走了。

    一进的宅子，几步路就到了正房，往左一转，她进了西侧间还顺带关上了门。

    姜氏愣了，问陆中凯：“小云朵怎么了？”

    “不知道啊！”陆中凯也是一副茫然模样，但很快却一拍腿，快速道：“会不是是因为你老念叨儿子，小云朵吃味了？”

    这么小的孩子，懂这个吗？

    姜氏喃喃道：“可就算有了儿子，我也还是一样疼她啊！”

    ~

    因有遇见陆清荷姜氏的事儿，唐玉瑶好一会才缓了情绪，瞧着没时间再去挑胭脂水粉了，赵庭便叫珍宝阁送了几回首饰，在那厢房的长桌上摆了好几排，由着她挑。

    唐玉瑶选了一对玉镯一根金簪，另又选了十多件样子老旧又很笨重的金饰。

    珍宝阁的二掌柜看着愣愣，赵庭却理解了，唐玉瑶是七年前逃荒到的池州城，过过那样苦日子的人，定然更在乎钱。这些笨重的金饰难看是难看了些，但拿出去花用却很便宜，不像是那样式精巧的首饰，落到不懂的人手里，那真卖不出好价。

    他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怜惜之情，回到王府后，叫陈安直接抱了一匣子金元宝到桃院。唐玉瑶回来就直接来的桃院，正看着那金饰给自己打气呢，就见赵庭接了木匣子抱到了她面前的桌上。

    “是什么？”唐玉瑶好奇问。

    赵庭笑：“打开来看看。”

    唐玉瑶纳闷的打开，待瞧见木匣子里三排金灿灿的金元宝时，整个人都呆了。

    她是想要钱，这辈子她可不那么傻了，赵庭给的她要，不给的她也要想办法要。可她本以为就那些首饰了，却没想到赵庭竟给她捧来了一匣子金元宝！有这些钱，离开王府后她到哪里过不下去，别说养一个妹妹弟弟了，便是养上十个八个，那也不成问题。

    她是打算去找那孩子的，那是爹的骨血，是跟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或者妹妹。若是姜氏和陆中凯对那孩子极好，那她就给那孩子留些钱，也算她这个做姐姐的能为那孩子唯一做的事了。若是姜氏和陆中凯对那孩子不好，那么无论如何她也要把孩子带走，有了钱有了防备，她相信她这辈子能好好护着自己和那孩子！

    “这些首饰买了就买了，但下回你只管挑好看的，至于钱你不用担心，本王有的是。”赵庭伸手，把唐玉瑶拉到怀里坐下，“不管是你，还是你再生了十个八个的孩子，本王都养得起。”

    没有过女人的男人，对女人可能不是那么渴望，但这般年纪，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都有孩子了，赵庭也有想过自己的孩子。如今有了唐玉瑶，他想的便更具体一些，都在琢磨他和唐玉瑶的孩子，到底是更像谁了。

    孩子吗？

    唐玉瑶摸了摸肚子，离开安王府，她这辈子大约也不会再嫁人了。

    可孩子，她倒还真想有一个。

    “你这么有钱么？”唐玉瑶搂了赵庭脖颈，道：“那我还要，再要些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