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许是因为唐玉瑶做了妇人打扮，年轻男人虽觉得她面熟，但一时却没认出她。

    不过唐玉瑶却一眼就认出他了，这是江阳侯府三房的庶出六少爷李盘。而江阳侯府，则是李贵妃的娘家，因此这李盘该叫赵庭一声表哥。别人不知道，但唐玉瑶却清楚，偌大个江阳侯府，只有这李盘和他的妹妹李蕴，是跟赵庭亲近的。

    虽只是私下里偷偷亲近，然而这已经很难得了。

    她屈膝行礼，道：“见过六少爷。”

    李盘已经看见秦远，再仔细看唐玉瑶，终于认出来了：“你是七表哥跟前的玉瑶吗？”

    唐玉瑶点头：“是奴婢。六少爷是要走么？您慢走。”

    李盘却不动脚，只看着唐玉瑶梳起的妇人发髻，惊道：“你竟嫁人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怎么秦远却一副下人模样的跟着？她一个婢女，即便再得脸，所嫁之人也应该没资格指使秦远才对。

    唐玉瑶从前和这位李盘少爷也有接触，当下直言道：“不是嫁人，是主子抬了奴婢做姨娘。”

    “七表哥？”李盘大吃一惊，本要往外走的，这会儿也转了脚步，“你过来吃饭吗？七哥叫你来的？”

    唐玉瑶摇头：“不是，奴婢出来逛逛，正好到了晚饭点，便想来这京中有名的德福酒楼用个晚饭。”

    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一个侍妾而已。

    不过，这足以证明七表哥对她有多宠爱。

    世人都传七表哥身有隐疾，这样一看果然是谬传，从前他就觉得七表哥对这叫玉瑶的丫鬟有些不一样，如今一看果然。竟是悄悄将人抬为姨娘了，哪个有隐疾的男人会这么做嘛！

    李盘很高兴，打前给唐玉瑶引路：“走，我在楼上要了雅间，本就是要和七哥吃饭的，你来了正好！”

    唐玉瑶推辞：“您和主子约见定然是有要事商量，奴婢还是不过去了。方才秦管家已经叫店家另安排了雅间，回头您和主子用过晚饭，跟他说一声奴婢也在便是。”

    李盘本是想说妹妹李蕴也在，不若两人一道去隔壁雅间，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了。妹妹虽是庶出，可到底也是江阳侯府正经的小姐，这玉瑶虽是七表哥的侍妾，然到底上不得台面，没的这么辱了自家妹妹的。

    这样一想，想从唐玉瑶这里问赵庭是如何抬她做姨娘的心思便消了，左右一会儿便可以问七表哥了。

    他笑容微敛，道：“那行，那你先上去，我这边正要去看看七表哥怎么还没到。”

    唐玉瑶不知道他这短短一瞬想了那么多，也不想知道，点了头上楼，便对秦远道：“你们也不用在楼下等了，要了饭菜也在楼下用点儿吧，回头六少爷跟主子说了，咱们便可跟主子一道回了。”

    秦远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唐玉瑶这是要给赵庭一个惊喜。

    如今唐玉瑶正得宠，他也愿意赵庭高兴，因此便笑着应下，道：“那小的替他们谢过唐主子了。”

    唐玉瑶这么说，那自然是她出钱请侍卫车夫以及秦远等人吃饭。

    ~

    因李贵妃的生辰快要到了，在礼部精膳清吏司管事的赵庭便忙得略晚了些，毕竟得宠的妃子生辰，宴席一事就是大事。他到德福酒楼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李盘和他亲近，只叫了随身小厮候在楼下，他一到，便立刻引着到了楼上雅间。

    门推开，赵庭才迈进一只脚，李蕴就起身娇声唤道：“七表哥！”

    李蕴只得十四岁，穿了鹅黄褙子，耳朵上挂了水滴模样的红宝石耳坠，这边起身娇娇叫人时耳坠也跟着摇晃，看起来活泼又靓丽。

    赵庭有些意外，他叫了李盘来是有事要说的。

    不过对于这个表妹他也是和气的，笑了笑道：“阿蕴也来了。”

    赵庭在外极少笑，实在也没什么可以笑的事，因此他一笑，李蕴便觉得心口有小鹿儿在乱跳，秀美的脸蛋儿一红，坐下了。她原本是想上前抱了七表哥的手臂，把七表哥拉到身边坐下的，眼下是再不敢了。

    “嗯。”蚊虫一样应了声，她红着脸瞧了眼赵庭。

    宫里的李贵妃容貌极美，赵庭的样貌至少像了她有七成，不过因他自幼就有习武的习惯，即便面白如玉生了这般精致的模样，也丝毫没有女气。反倒是别有一种俊逸，李蕴说不好，她只知道即便全天下人都不喜欢七表哥，都不愿意接近七表哥，她也是喜欢的，也是愿意接近的。

    李盘原是纵着妹妹有这般想法的，倒不是他想让李蕴嫁给赵庭，家里已经有堂姐李梦嫁了九表哥，按理是不会再送人到七表哥这里来的。再说，李家可没人喜欢七表哥，偌大个江阳侯府，人人都恨不得不认识他才好。因此她喜欢就喜欢吧，无非是小姑娘时候的一腔单相思，终归不可能，便由她去了。

    可今儿想到就在隔壁雅间的唐玉瑶，他却觉得自家妹妹可怜了。

    拍了妹妹的肩头一下，李盘道：“七表哥，先前在门口，我瞧见你新抬的姨娘了。”

    赵庭意外：“你瞧见玉瑶了？”

    李盘的话已让李蕴脸上的羞意僵住，赵庭的话更让她心都沉了下去。

    新抬的姨娘？七表哥身边不是一直没人的么？

    玉瑶……玉瑶是谁？

    短短一瞬，她脸色都白了，扭头盯着李盘，一时不知是盼他说出玉瑶是谁，还是盼他说一切都是玩笑。

    李盘不忍看妹妹脸色，道：“嗯，她说是出来逛逛，到了这儿想来尝尝德福酒楼的饭菜，就在隔壁呢。”

    不知不觉，李盘把唐玉瑶的话复述了一回，其内自是暗含了几分告状之意。

    赵庭虽意外，但却没有半点恼意，且立刻起身道：“我先过去一趟。”

    待他一走，李蕴一手抓了哥哥，眼眶里已经蓄了泪：“六哥，你说的是真的？”

    都这会儿了，哪里还可能有假。安抚的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李盘道：“你也认识，就是七哥身边的大丫鬟之一，那个叫玉瑶的。”

    李蕴这才想起：“竟然是她！”

    可不就是她，赵庭这会儿就过来，唐玉瑶惊讶过后面上便挂了笑：“看来六少爷跟您说了。”

    唐玉瑶已经用过晚饭了，这会儿桌上只有一壶清茶，她端起才喝了一口，赵庭便来了。

    “用过晚饭了？”唐玉瑶没有饭前喝茶的习惯，因此赵庭这么问。

    “嗯。”唐玉瑶道：“您才来吧？先去用饭吧，且六少爷还等着呢，奴婢在这儿等您。”

    赵庭却没急着过去，走上前坐在唐玉瑶一侧，抓了她的手把玩着，道：“怎么想起出府了？”

    唐玉瑶垂下眼：“怎么，都这会儿了，您还怕奴婢出府呢？”

    “怎么会！”的确有一瞬间的担忧，不过就像唐玉瑶说的，都这会儿了，她已经是他的人，说不定肚子里都有他孩子了，他哪里还会怕。只不过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怕他也不肯承认，“就是问问你是不是缺什么了？”

    唐玉瑶浅浅一笑，拿了放在桌上的长条小木匣，打开来，正是一支白玉簪。

    她道：“奴婢倒是不缺什么，就是想送您一样礼物。”

    好端端地，送什么礼物啊？

    赵庭心里这么想，但脸上却控制不住露了笑，且动作迅速将那玉簪拿过来细看道：“是个好东西！”

    唐玉瑶道：“那是自然，奴婢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

    赵庭一摸头上发髻，道：“你帮本王换掉。”

    ~

    赵庭回到隔壁时，李蕴一眼就看出他换了束发的玉簪。

    就出去这么片刻功夫，且还是去的隔壁，想也知道这玉簪从何处来。

    她按下未问，随意吃了点儿东西，便起身道：“七表哥，六哥说今日你是有事找他，这样吧，你们在这说，我到隔壁去待会儿。”

    赵庭的确有事要单独和李盘说，不及李盘阻止，便点头应了：“好，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