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唐玉瑶不认识陆中凯，但瞧见站在赵诀身侧的中年男人，却觉得此人起码在年纪上是有可能是的。

    个子不高，人也偏瘦，瞧着文质彬彬，是典型的读书人模样。

    这会是上回她娘说的那个陆中凯么？

    唐玉瑶转回头，暗自思索着。

    虽然只短短一瞬，但赵诀和陆中凯却都看清了唐玉瑶的长相。

    很漂亮！即便是赵诀，也看得一瞬间失了神。待反应过来后，虽觉得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他不像是别人，见赵庭这般年岁还未娶妻，便真的觉得他是身有隐疾。这种事儿少之又少，哪里会这么巧，就落到赵庭身上了。在赵诀看来，一直未被赐婚的赵庭，更像是心里有人，所以才一直没男女之事的。

    今日见到唐玉瑶的长相，他便觉得自己猜对了，赵庭心里的人大约就是这个女人吧！

    倒是也好，一个女人，也算是赵庭的软肋了。

    陆中凯却是有些恍惚，夜色下看唐玉瑶转头的那一幕，竟叫他心跳加速，想起数年前第一次见到姜氏时的情况了。只不过面前有两位王爷在，他很快回了神，也看清了唐玉瑶的脸分明是陌生的，只不过陌生里似乎带着点儿熟悉感罢了。

    唐玉瑶转回头时，他便也开口了：“王爷说笑了，下官哪里有那等本事，能先王爷知道此等大事。”

    赵诀笑着看了眼陆中凯，对赵庭道：“七弟误会，这消息，哥哥我是从别的弟弟那里听来的。”

    别的弟弟？

    赵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赵钰，而也只有赵钰，才有可能从母妃那里知道消息。

    赵庭不觉得意外，李贵妃一向只疼赵钰，告诉他也正常。只不过消息若是从赵钰那里传出来，那么他想知道只管去问就是，倒不必跟赵诀虚与委蛇。因此他便点点头，道：“兄弟们倒是关心我。四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毕转头，拉了唐玉瑶快步走了。

    陆中凯看的目瞪口呆，人还没走远就已经惊讶道：“王爷，安王他竟……”

    赵诀摆手打断他的话：“走吧，晋江楼就在前方，咱们先过去。”

    陆中凯不敢再说，忙点头跟上。但心里却在想，这人人都不愿搭理，二十有二未娶妻未得正经差事的安王，竟还是这样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破烂性子呢。须知成王殿下可是当今太子的胞弟，当今皇后娘娘的次子，自己又更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军王，这样一个人朝他伸了橄榄枝，他竟不领情也不接受！

    简直像个傻子！

    晋江楼明面上是一处京中富人开办的普通茶楼，此茶楼在京中极有名，倒不是这里的装修多么豪华，茶水多么高档，而是不知何时这儿竟莫名其妙成了京中有身份之人才能进的场所。因着越来越多有身份之人的光顾，这小小的晋江楼便也跟着变得身价百倍，如今一般人等别说进楼喝茶，便是在门外徘徊都要被人撵走。

    而极少有人知道，实际上这晋江楼幕后真正的老板，却是成王赵诀。

    赵诀带着陆中凯从后门进入，由后头的楼梯直接上了不对外开放的四楼。他们一行人到四楼正中间的厢房时，屋中已经有八人候着了。一见赵诀，这八人便纷纷起身上前，屈膝的屈膝，抱拳的抱歉，恭恭敬敬行礼叫人。

    赵诀一摆手打断：“不必多礼。”自个儿先在主位坐下，才又道：“都坐下吧！”

    这八人，有年过六旬的老汉，也有正值花季的少女；有一看便是正经人家的夫人太太，也有身上的风尘气怎么都掩盖不了的烟花女子；有陆中凯认识的为官同僚，也有一瞧就猥琐无比的街头混子……这样风格迥异的八个人，竟奇妙的汇聚一处，听同一个人差遣。

    陆中凯心中不由颤颤，赵诀叫他一道来，见了这些人，日后他是再也脱不了身了。

    这八人是赵诀手下的八大暗探，而这八人底下又还各有八人，每月的这一日，这八人都会将一月之内探得的有用消息来晋江楼汇报给赵诀。然而今日却与往昔不同，赵诀在叫他们汇报之前，先是问了个问题。

    “安王赵庭，他身边有了女人，关于这女人，你们有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八人里，除了那个满身都是风尘气的女人外，其他七人皆是面面相觑，最后几乎是一齐摇了头。

    赵诀的目光便落在那烟花女子身上：“秀芹，你来说。”

    那叫秀芹的女人许是生来便风流，因此即便面对的是赵诀，也依然像是没骨头似的斜斜懒靠在椅子上：“回主子话，不是别人，安王身边那女人啊，就是原先伺候他的大丫鬟！”

    “哦？”赵诀语气惊讶。

    秀芹笑：“叫玉瑶！倒也是奇了，她跟在安王身边可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么多年没能爬上安王的床，没想到安王要被赐婚的当口倒是爬上去了。”

    赵诀没说话，眯眼想了会儿先前看到的唐玉瑶，便撂下这事，问起正事了。

    ~

    唐玉瑶和赵庭之间也是沉默，虽没人开口，但却想法一致的没了继续逛的兴致，一路回了德福酒楼门口。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起来时，唐玉瑶转脸透过车窗帘子往外看，只不过赵庭却知道，她那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发呆。他数次看过去，见她神情怔怔，长长久久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她什么都没说。

    然而正因为她什么都不说，赵庭的心里才又酸又涩。

    他不能解释，不是怕她不懂，而是怕她被吓到，也是怕她为他担心。

    她只是个单纯的小女子，双肩单薄，压根扛不起他要说的那些事。

    还不如就叫她以为他要娶王妃了，即便这样他心里并没有好受多少。

    实际上唐玉瑶并没在吃醋或者伤心，她目光怔怔在走神，想的却是方才见到的陆中凯。赵庭的事儿前世她已经经了一遭，这辈子纵然因为她重生，一些小事上已经有了改变，但这些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玉瑶。”赵庭叫了她一声，同时伸手，握住了她的。

    唐玉瑶放下车窗帘子，回头笑道：“主子，方才咱们见到的那位陆大人，是上回见到的那位陆太太的夫君么？”

    赵庭本是有话想说，不过唐玉瑶岔开话题，他倒也乐意：“是，他就是陆中凯。”

    竟然真是！

    唐玉瑶稳着面色如常，心里滋味却有些复杂难言，即便她是爹的女儿，但她也不得不说，这位陆中凯陆大人，他跟爹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怪娘会抛夫弃女跟他走，哪怕这人不是什么榜眼，不是什么大人，单只看样貌气度，那就不是爹能比得的。

    马车慢慢停下，安王府到了。

    唐玉瑶一笑，只当刚才是随口一问：“主子，咱们回吧？”

    赵庭却道：“你先回，本王还有事要办，不用等了，早些歇着。”

    “那您早点儿回来。”唐玉瑶说道，抬头看一眼赵庭头上束发的玉簪，伸手摸了下，“这玉簪果真和主子相配，好看！”

    她面上含了浅笑，眼睛却亮如星子，赵庭心里一时又酸又热，一把揽了她腰，将她抱进了怀里。

    “玉瑶！”他重重一声叫她的名字，心里却不知为何，好像有什么地方将要缺失一般的空了。

    只能紧紧搂着她，好像这样就不会空一般。

    唐玉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轻轻拍了拍他后背，道：“您要去哪儿？不若，奴婢陪您一道去？”

    “不用，你回府等本王。”赵庭说道，终于松了唐玉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