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木梅这话,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信。

    陈安撇了撇嘴正要对此说点什么, 赵庭已经松了木梅，转身就走：“罢了, 没事了。”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木梅拉住要跟着走的陈安, 小声急急道：“陈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玉瑶到底怎么了？”

    陈安小心看了外面一眼, 低声道：“快别提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跟了主子不过才月余，竟是跟人跑了！”

    跑了？

    什么跑了？

    木梅待要仔细问, 陈安已经挣开她, 大步追了出去。

    木梅抓了个空, 怔怔半晌，喃喃道：“这就奇怪了, 玉瑶分明一直偷偷喜欢主子，要真是做了主子的人, 开心还来不及, 怎么会跑了呢？”

    实际上这一点赵庭也想不明白，他自认不管是抬唐玉瑶做姨娘前还是做姨娘后，他待她都是足够好的。而她在外面又切切实实没人，那她究竟为什么要跑？赵庭不由想到今儿一早他出门时, 唐玉瑶一直将他送到大门口, 还跟他说不舍得, 说叫他日后好好的……她的确是早就决定要走了, 然而她心里……

    是有他的吗？

    赵庭忽然不敢确定了。

    他知道赐婚圣旨刚下，眼下这京城盯着他的眼睛多着呢，他若是大肆去找，只怕宣帝会先他一步找到唐玉瑶，甚至动手直接把人杀了。因此从木梅这边出来，一路便是往安王府去了。但在路上，他却是叫秦远又把今日唐玉瑶在珍宝阁不见了的事说了一回。

    秦远一面回忆一面道：“珍宝阁的掌柜给送了好些首饰进包厢，后来小的媳妇回去看过，说丢失了些样式笨重的金饰。屋里有些乱，而她出门时候穿的大衣裳也丢在地上，甚至……大衣裳还被踩了脚印，应该是怕被发现很着急。不过她出门的时候倒没带行李，还特地把兰香留在了府里，别的好像没什么奇怪的了。”

    唐玉瑶如今出门自由，珍宝阁更是几乎每次出门都要去看看，她早早就算计好了，因此这事儿也不能怪秦远和钱氏。

    赵庭闭上眼，好一会才道：“各个城门都打发了几个人守着？”

    秦远忙道：“明面上是府里的侍卫两人，暗下里，小的又每处叫了两个暗影。只是没法一个个拦下人搜寻，另外暗影也不知道唐主子的长相，小的想着是不是要画些画像送去。”

    赵庭道：“本王回府后画。”

    ~

    安王府还是昔日的安王府，只不过今儿更安静了些。

    而桃院也还是那个桃院，只不过今儿少了属于它的主人。

    玉秋再是想往赵庭跟前凑，今儿个也是不敢的，因此一听见外面动静，立刻丢下哭的眼睛都红了的兰香，灵活的跑开躲起来了。而兰香抬头看见赵庭带人大步而来，却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离得老远就噗通一声跪下了。

    赵庭并未如何她，经过她时，甚至都没看一眼。

    还是陈安一脚踢了她，低声骂道：“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回屋收拾下自己，一会主子这里还要让伺候呢！”

    兰香有些意外，她把玉瑶姐姐看丢了，主子不杀她吗？

    不杀就好！她不想死！抹了抹眼泪，兰香满脸感激的爬起跑了。

    正房里已经点了灯，赵庭没往里间去，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一眼，便很快吩咐陈安：“准备笔墨！”他这是不打算去书房，打算就在这里画唐玉瑶的画像了。

    陈安应声将笔墨纸砚全都取了来放好，见赵庭提笔就画，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唐玉瑶那个死丫头就这么跑了，主子是没发怒，也没露出太难过的模样。可他就这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陈安却打从心里觉得更心疼，这都叫什么事啊，别的女人要是能给主子做妾，那不得高兴的一天三遍烧香！偏偏唐玉瑶，这丫头当年要不是主子心善救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一定呢！

    结果倒好，不知感恩，反倒是这样对主子！

    陈安虽是无根之人，可到底也算半个男人，他觉着要是他的女人这么跑了，他非得把人找着给掐死不可！

    就是不知道主子会不会这么干……

    赵庭心无旁骛，很快就画好一张唐玉瑶的画像，那画上女子亭亭玉立，巧笑倩兮，跟真人似的。他捏着画纸边缘，力度大的捏的手指都失了血色，良久之后却是一声不发，将画放在一边，继续画第二张。

    陈安忍不住道：“主子，奴才拿了去叫人临摹吧？”

    赵庭淡声：“不必。”

    陈安顿了下，到底是问：“主子，您把那丫……您把唐主子找回来后，要怎么办？”

    赵庭本是画的行云流水，但听了这话，手下却突地一抖，画中唐玉瑶的脸上便被横着画了一笔。脸被污了，这张画就不能用了，赵庭放下笔，拿起画坏的画纸一点点揉成团，同时慢慢说道：“抽她的筋，扒她的皮，断她的骨。”

    虽是不信赵庭能舍得这么对唐玉瑶，但陈安还是吓得哆嗦了回。

    ~

    而此时的唐玉瑶正和妹妹小云朵坐在床上，呈现对峙状态。

    没法把小云朵带走，她暂且听了陆中凯的提议，先留在了陆家。她是个年纪不小的姑娘家，不管有没有出阁，不愿和陆中凯同桌吃饭都说得过去，而陆中凯也同样没有理由到这屋里来。因此晚饭是姜氏叫了嬷嬷送进来的，她自己也跟着进了，只是唐玉瑶冷着脸不跟她说话，而小云朵又被唐玉瑶扣在身边，姜氏连续讨了两个没趣，只能回头找陆中凯安慰。

    而用过晚饭，也简单洗漱后，唐玉瑶将门窗全部关紧，便拉了小云朵面对面的坐了。

    “你跟姐姐说，陆中凯和姜氏，是怎么对你不好的？”她柔声问道。

    小云朵看着她，却是不答反问：“你真的是我姐姐吗？”

    唐玉瑶知道小云朵很聪明，聪明的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你觉得呢？”

    小云朵没说话，盯着唐玉瑶看了片刻，才又问道：“那你，真的会带我走？”

    唐玉瑶毫不犹豫：“对，爹不在了，姜氏也另嫁了，我是你亲姐姐，对你有责任。不过……眼下情况你也看见了，姜氏不愿你走，陆中凯也向着她，而我没办法硬带你走。所以你得告诉我，他们到底哪里对你不好，这样我才能跟他们谈判。或者，是陆中凯私下里凶过你？打过你？”

    小云朵想了想，沉默的低下头不肯说。

    唐玉瑶等了片刻没等到回答，正要再问，就见小云朵眼眶红红，竟是已经哭了。

    小姑娘的脸蛋又白又嫩，这么一掉眼泪，憋得脸颊也跟着红了，可她一声不发，眼泪也只默默的流。看她这副模样，唐玉瑶心疼的哪里还舍得再问，只一把将小姑娘抱在怀里，轻拍着后背哄起来了。

    小云朵趴在唐玉瑶的肩头，脸上露了个得意的笑，可很快的，那笑又慢慢苦涩起来。

    她回抱住唐玉瑶，小声道：“姐姐，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啊？”

    为什么不早一点来？

    唐玉瑶一听这话，还以为小云朵受了多大的委屈，心疼的道：“对不起小云朵，是姐姐不好，姐姐应该早些来找你的。”一时又想起前世，前世她直到死都不知道姜氏在京城，那前世她没有找来，小云朵后来的一辈子是怎么过的？现在小小年纪她就说陆中凯和姜氏待她不好，那后来……

    唐玉瑶心疼的将妹妹抱紧，道：“小云朵，这辈子姐姐一定会好好护着你，叫你健康长大，再嫁个好人家！”

    小云朵怔了怔，突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