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回了城, 但却并未回家, 到城里选了地方下车，另雇了马车往北城门去了回。唐玉瑶原只是抱着万一的心态, 结果去了北城，佯作有事下了马车, 竟真的看见了王府的侍卫，甚至还不小心跟一个侍卫对视了一眼！

    只不过此时她打扮的就是普通妇人, 身边又跟着小云朵, 因此那侍卫倒是先移开了视线。她慌了一瞬，便镇定的牵着小云朵去了旁边一个包子铺, 买了两笼包子装好, 重又回了马车上。

    马车夫还摇头呢, 为了吃个包子还特地雇马车跑了个来回，真是奢侈！

    待姐妹俩回到赁下的小院时, 天色已经暗了，门口除了邻家大婶外, 还有姜氏和陆中凯。远远瞧见, 唐玉瑶就垂了头，到得近前姜氏上来问她去哪儿了，她也只是低头闷声回话：“去买了衣裳，又想着一处包子店的包子好吃, 就买了点儿给小云朵尝尝。”

    说着话, 她拿了一纸包的包子塞给姜氏, 拉着小云朵进屋去了。

    她这般远着陆中凯的态度, 陆中凯自是不便进屋，因此他接了姜氏手中的包子，便只守在门口，对姜氏道：“你进去看看，我在这儿等你。”

    姜氏叹气着进屋，没瞧见陆中凯在看见姐妹俩回来后满意的模样。

    唐玉瑶拿着包子去了灶房，淘了米，添水放入锅中，这是只打算简单熬个粥，然后和小云朵一人再吃点儿包子，这就是晚饭了。

    姜氏如今日子好过，想着在家小云朵可都是有鸡蛋羹吃的，而且晚上也一样会有三四道菜，哪里像现在这般可怜。只她张了张嘴，到底不敢对唐玉瑶说太多，因此只道：“我已经托人去给你找人了，找一对夫妻吧，男的看门打杂，女的给你们做饭洗衣，只不过这人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得等两日。”

    唐玉瑶无所谓，应道：“好。”

    姜氏不再说话，她便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蹲下烧火，顺便问一句小云朵饿不饿，要不要吃烤包子。虽在王府七年，可儿时在灶下烧火的事儿并没忘，烤包子也一样会。

    “好吃么？”小云朵搬了小板凳坐在姐姐身边，好奇的问。

    唐玉瑶就笑，脸上有着对儿时的追忆：“好吃。”

    “那我要吃！”小云朵立刻道。

    烤包子，实际上就是在灶膛里的火上烤，不可避免的会沾上些锅底灰，而也有可能会把某些地方烤糊，但味儿却是真的不错。姜氏看唐玉瑶熟练的拿树枝串了两个包子送入灶膛里，很想说这样不干净，吃了有可能会生病。可这话对小云朵说还行，对唐玉瑶，那是再不能说的，当年在乡下没遭灾的时候，她没少这么烤包子给唐玉瑶吃，还从没吃出过问题呢。

    对这个女儿，即便她现在过得好不曾后悔当初决定，但歉意始终有。

    “那我先回去了，日后你要是出门，在给你找的下人买来之前，先过来跟我说一声，我叫人跟着你，这样我也放心些。”沉默了好一会儿，姜氏说。

    “好。”唐玉瑶仍然淡淡应一声。

    姜氏无奈，结果见小云朵也对她的离开无动于衷，最后，她是酸着鼻子出去的。而到了外面看见等着的陆中凯，扑上去，还未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把陆中凯吓了一跳，紧张道：“小玉，你怎么了？”

    姜氏哽咽着道：“瑶瑶不原谅我，而小云朵……”

    “小云朵怎么了？”陆中凯的声音明显拔高。

    姜氏摇头：“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见着瑶瑶，跟我都疏远了。”

    陆中凯呵呵笑：“你呀，还跟女儿吃起醋了？她们姐妹从小不在一处长大，如今能感情好，那不是好事么？你不是还说瑶瑶可怜，能有小云朵陪着她，她应当也会好过些。”

    姜氏觉得陆中凯说的很有道理，面色赧然道：“是我错了。”

    陆中凯揽了她往回走：“你也没错，你是如今怀有身孕，心思有些重。咱们回去吧，你还说瑶瑶不原谅你，这不是还给你带了包子？”

    那边姜氏被陆中凯彻底哄好，这边姐妹俩锁了门，吃了晚饭，大冷天儿的缩到床上挤在一处。天是越来越冷了，尤其是早晚，条件好些的人家眼看着就要烧炭了，而她这里却是想离开京城都难。

    唐玉瑶不由抱住小云朵，用自身给她取暖：“小云朵，等咱们离开京城安定下来，姐姐就在家里烧炭，保证叫你大冬天也暖暖的。”

    小云朵不在意这些：“我不冷的。姐姐，你是在躲什么人吗？”

    唐玉瑶知道小云朵聪明，也知道小云朵绝不会出卖她，她看得出，小云朵现在已经把她当成救命符一般靠着了，可是赵庭的事……她不大想说。

    “嗯，被休的时候，我多拿了些钱，所以不能被找到。”她这么说道。

    小云朵很惊讶，因为她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唐玉瑶是那种还能卷款私逃的人。不过她如今能依靠的就只有唐玉瑶，而且面对她时唐玉瑶说的是被休，因此在她看来，那定然是男方对不起唐玉瑶的。这样的情况下卷款私逃，似乎可以理解，再说了，有这钱，她们姐妹俩日后才不至于活不下去。

    不过，似乎姐姐的夫家地位很高，能在两个城门都安插了人，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办到的。而且这很可能不仅仅是两个城门，说不定京中大小城门都被守了。若是这样，那短时间她们就走不掉了。

    她道：“姐姐，城门都被守住了，咱们暂时最好还是不要太冒险的好。”

    唐玉瑶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她却也不想一直住在这里，除了不想面对姜氏外，要是被陆中凯认出来，那或许也危险。

    小云朵试探着道：“京城这么大，你那前夫家守着城门是以为你要跑，但若是你不跑呢，他们其实是找不到你的吧？咱们窝在市井里，富贵人家和穷人家也没什么接触，待上个两三月，他们找不到应该就不找了。等到那时，咱们再去池州，你觉得怎么样？”

    唐玉瑶也是这么想的，她道：“明儿咱们继续出去，就说是去找活干。”

    孤身女人还带着个孩子，总不能坐吃山空，这是正当理由。

    ~

    赵庭今夜没回城，他出城是为沿途找人，却也是秘密见暗影。

    很小的时候他没办法，只能因不被宣帝和李贵妃喜欢被欺负被冷遇，但年纪渐长出宫开府后，总得要给自己找条后路。没有依仗的人，除了自己变强大外，别无他法。

    他私下招揽的暗影人数虽不多，但其中不乏难得的高手，这些人要说做别的可能没把握，但保他安全，护他从京城离开却是不难。且因为自小身边就没亲近的人，这些算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便是连陈安这等跟进跟出的贴身人，都不知道他暗影的具体人数。

    身为皇子，培养十余名护他安全的私卫，这很正常。

    因此今日出府，他并没带陈安，带的人里除了秦远，另还有王府侍卫里的另五名心腹侍卫。而他出城的理由，也是去城外的皇家寺庙安国寺看望在那静修的太皇太后，他的皇曾祖母。

    今日一早，各处城门侍卫回的消息都是没有唐玉瑶踪影，而他带人从北城门亲自出发去找，也一样找了空，到了晚间，他便宿在安国寺。

    太皇太后杨氏，是在十年前出宫到安国寺静修的，在她出宫前，因看不过眼赵庭在宫里过的日子曾出手护过几次，因此她来安国寺后，赵庭一年里总要过来看她几回。只不过那都是近着年节关头，今年这个时间突然过来，着实叫杨氏意外。

    杨氏今年已经整整八十了，是一位真正的长寿之人，熬死了夫君和儿子，孙子坐了皇位，在宫里待了几年她就不愿意待了。年纪大了，没精力管事，也怕被事儿烦，好在也没什么牵挂，索性搬出来了。

    她头发已经全白了，不过气色却是极好，因天冷靠在床上没起身，想了想就吩咐贴身伺候的人道：“叫他进来吧。”

    这把年纪，真没几个人记得她了，就算不愁吃喝日子过得舒心，可有人还记着念着，到底也是叫她心里高兴的。既然人已经到了，见见也无妨。

    “曾祖母。”赵庭进到内间，跪下给杨氏行礼。

    “起来吧。”杨氏年纪大了，说话也变得慢声慢语，待赵庭起了，笑道：“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赵庭恭敬道：“出城办事，想着上回还是中秋来过，便来看看您。”

    杨氏笑：“你有心了。”

    不过聊了几句，杨氏年纪大累不得，赵庭便要退下。

    杨氏允了，待他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出声：“小七，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