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荣耀和信念被无情践踏

    湖边西岸。

    嵌入岩壁内的金属遗迹前，聚集着以隋卞为首的众人，还有被近卫、勇士看管的一群精英。

    而劳拉则是走向遗迹右侧，准备操作一个形似终端机的装置。

    有过美斯瑞茵的经验，劳拉轻车熟路的走到终端机前，朝其伸出右手，并缓慢靠近。

    感应区察觉到属于人类的右手靠近，令死气沉沉的终端机，忽然浮现出一颗足球大小的蓝色光球。

    光球是由另类，且更加先进的全息科技生成。

    因为当劳拉的右手放在球面上时，能看到五指有细微的顿挫，指肚也变得偏平。

    实质性的触感反馈，表明遗迹终端机生成的光球，不是虚无缥缈的模拟画面，而是拥有实体。

    紧接着，遗迹因她的操作而发生变化。

    “轰～…轰隆～--！”

    金属闸门之间的缝隙扩大，朝两侧进行展开，产生的震动让岩壁落下大量碎石和尘土。

    没用多长时间，通往遗迹内部的隧道入口，便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隋卞和安布雷拉的一众人员，对这类场景早就习以为常，不会因一道遗迹闸门的成功展开，有多么的惊讶或激动。

    精英却没那么淡定。

    星盟想要打开先行者的遗迹，通常需要工程师来帮它们进行破解，有时还需要动用强制性的手段，根本不会像人类一样的轻而易举。

    “…”

    望着把右手伸回的劳拉，穆尔和一些心智成熟的老兵精英，已经察觉出人类似乎拥有更高的访问权限。

    意识到这一点，愈来愈多的精英们开始陷入思考。

    站在不远处，暗中用灵能笼罩整颗丰收星的隋卞, 持续提升千万居民对异空间的抗性同时, 也顺带“暗示”精英们寻求答案。

    他的这种“暗示”，与异空间恶魔、邪神的低语相仿，都可以扩大生物内心的某种情绪。

    但隋卞与异空间那些魑魅魍魉存在本质上的区别，他自身蕴含的纯净灵能, 不会让生物的躯体发生“赐福”畸变。

    除非他主动干预。

    此时在隋卞的“暗示”下, 埋藏在精英们心中已久的问题、困惑，在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感知到这些的同时, 隋卞继续把大部分的注意力, 集中在眼前的遗迹探索上。

    只见远离终端机的劳拉，又指挥几名早已准备就绪的考古队员, 释放了众多麻雀大小的飞行探测器, 通过隧道进入内部，快速穿梭在整个遗迹中。

    等待了片刻。

    劳拉走至隋卞的身前汇报道：“理事长，遗迹内部情况良好，未发现任何异常。”

    “好, 那么带路吧, 克劳馥主任。”隋卞轻笑道。

    “是。”

    接下来由劳拉和她的考古团队负责带领众人，深入位于地表之下的遗迹中心区域。

    不用穆尔的刻意命令, 也不用终结者们的催促, 一群精英便主动跟随队伍, 准备解开困扰它们心绪的疑惑。

    走入遍布发光缝隙的隧道。

    切实观看内部模样的隋卞, 发现这座遗迹与他印象中的先行者建筑风格几乎一致, 但金属色泽上偏向深灰, 接近黑色。

    精英这面, 多数是在虔诚自语, 似乎说着“感慨我神”、“为了圣光”之类的词汇。

    隧道整体是呈20°角，笔直向下的斜坡结构, 中途没有任何分支，不似古墓型遗迹有着错综复杂的迷宫。

    前行了数分钟后。

    一行人走出隧道, 来到极为开阔的地下空间。

    岩壁和岩壁上方，均是大型片状的金属结构，配合四周的青蓝色光芒，使得这里宛若金属质感的“水晶宫”。

    众人视野尽头的平台上方, 有着一座反转式的小型金字塔，其最尖端的装置，与平台的金属地板相连, 像是整座遗迹的核心。

    而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摆在众人身前，将这个地下空间一分为二, 让他们无法继续畅通无阻的前行。

    但率先走出隧道的劳拉，却根本没把悬崖放在心上，她快步走向建在崖边的另一座终端机。

    伸出右手，又做一遍相同的步骤，而后…

    “嗡～--！”的一声。

    一道宽度足有五十米，发出青绿色的半透明光桥，只用了眨眼不到的空隙便横跨悬崖, 使得众人可以再度前行。

    “…”

    与众人走到崖边的雪莉，看到这座光桥后心生些许忧虑。

    直至她与众人踩在光桥上，目光忍不住瞥向下方, 瞧见自身如同“浮空”在悬崖之间后, 这种担忧更是加剧几分。

    总有一种光桥会突然消失的错觉。

    但雪莉毕竟是老牌情报员，很快就调整好情绪, 不断的暗示自己无视脚下风景, 快步通过光桥，抵达核心所在的平台。

    随后的雪莉，紧跟隋卞、莱昂他们走至倒转的金字塔这面。

    近距离观察。

    雪莉可以清晰看到塔尖的核心装置中，也悬浮着一颗足球大小，但毫无光泽的球状物体。

    “理事长。”她身旁不远的劳拉，对隋卞说出分析道：

    “这座遗迹的规模远超美斯瑞茵的那座，再通过双方的对比来推测，美斯瑞茵像是某种正规用途的建筑，可能是信标，或者是通讯中继站。

    而这里的建筑，包含了我们人类也能欣赏的美学结构，由此可以判断是某种位于后方的资料库、图书馆。”

    听完劳拉给予的分析，隋卞望着塔尖核心沉思了数秒，然后对约翰说说：“约翰，由你来掀开这座遗迹的面纱。”

    “是，父亲。”

    得到示意的约翰走出人群，毫无忌讳的走到塔尖边缘，学着劳拉的操作步骤伸出右手，用他硕大的手掌握住那颗球体。

    ！

    这一握，像是成功启了核心装置，极其刺眼的青光，透过约翰五指的缝隙向外迸发。

    同时，那座金字塔的外壁也发出青光，一瞬间便照耀整个地下空间。

    耀光过后。

    核心为在场众人，呈现出一“张”环绕平台上方的三维星图，让众人直接沉浸在星海宇宙之中。

    目睹到星图的展开，所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隋卞和他的儿子们，面容表情根本没出现过任何波澜，雪莉和一些跟随而来的技术人员，感概于发生在这里的绝美景象。

    劳拉和考古队员，则是在感慨过后，连忙利用随身携带的仪器，继续记录下正在发生的一切。

    把先行者看做神明的精英，四瓣嘴大张，有些更是对金字塔行单膝跪礼，“嗷嗷”说着什么有关我神的祷词。

    最不淡定的便是它们。

    两位人工智能，则是不会用正常生物的思维逻辑来行事，她们在星图展开的刹那，就开始与资料库进行比较分析。

    很快，她们两个对视一眼，完成了无言的交流。

    而察觉到她们小动作的隋卞，又见红后主动靠近，随即问道：“有结果了？”

    “是的。”红后轻点了点头，对她的老板汇报道：“理事长，遗迹核心显示出的星图，是以丰收星为中心点，半径约为六百光年的星域范围。

    其中，美斯瑞茵殖民地所在的星系，被做出了特殊标记，由此我和白后进行逆向检测，筛选出了另外一座被标注出的恒星系。

    同时，我和白后还发现美斯瑞茵的标记中，显示着遗迹在二十个丰收星日以前，有过一次开启记录。

    这与劳拉•克劳馥的考古团队，正式对遗迹展开调查的时间相吻合。

    所以理事长，敌人可能是通过遗迹的开启，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并派遣了一支侦查舰队进入疆域边缘的丰收星，来试探我们的实力。”

    红后说到这里，隋卞轻摆左手示意道：“等返回舰桥再细说。”

    “是。”红后应诺。

    紧接着。

    隋卞稍加仰头，看似欣赏星图的转过身，再直视那帮仍然激动万分的四瓣嘴们，并动用灵能对穆尔，同时也是对全体精英，开口说：

    “林米尔舰长，这里毫无疑问，是由你们信仰的神灵建造，如你所见的宏伟，壮观和神秘，然而…”

    隋卞话锋一转，反问它们道：“我们人类却拥有访问权限，难道我们也是所谓的神明？”

    “…”穆尔和一众精英沉默不语。

    有些精英的面容颇为古怪，即使不动用灵能感知，也看得出它们的这副表情，像是在说“难道不是吗？”。

    毕竟隋卞表现出来的“超自然”能力，再加上灵能暗示的效果，已经让不少精英的信仰产生动摇。

    隐约间，甚至把隋卞看做神明一般的存在。

    见此，隋卞继续强调“无神”的观点。

    说：“你们所信仰的神灵是与你，与我们一样，同属拥有血肉之躯的智慧种族，只是它们的科技、文明达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但如此发达的种族，也遭遇未知的敌人侵袭，惨遭灭绝之灾，从此在银河间销声匿迹。”

    “不是灭绝！是通往神域！”一名年轻的精英反驳道。

    “它们亲口说的？不是吧，因为自始至终都是先知一族，把它们的灭绝描述成上升到更高层次。

    让我们换个一角度来看。

    为何先知一族欢迎你们，还有其它种族加入圣约帝国，却唯独拒绝拥有访问遗迹权限的我们？

    倘若有我们人类的加入，圣约帝国进行所谓的朝圣之旅，岂不是会更加顺利？

    可结果是不由分说的灭绝令。

    那么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让最先提出朝圣之旅的先知，偏偏下达了阻碍朝圣顺利进行的命令。”

    隋卞的话音落下。

    精英们不再躁动，并再一次陷入沉默。

    被隋卞这般提醒，就算它们的情商再低，再懒得思考，也察觉出是先知为了巩固权力和地位，才要对具有威胁的人类，发动一场灭族级别的战争。

    加上心中早已存在的困惑被“暗示”无限放大，再与隋卞之前所言的话语联系在一起，穆尔它们愈发肯定，先知一族是彻头彻尾的颓废骗子。

    先知宁愿灭绝人类，也不愿顺利朝圣，这侧面说明前往所谓的更高层次或神域，全部都是假的！

    一想到从小被灌输的信仰“我神”，以及它们宣誓捍卫的“圣约真典”，也出自于这群骗子后……

    “嗷！”

    精英们怒不可遏的仰头大吼，来宣泄心中的滔天怒火。

    视荣耀比生命更重要的它们，每次作战都奋不顾身，甘愿冲在最前线，只为能替自己，替后辈们早日完成朝圣。

    现在看来，它们之前所作所为都是无意义的，连荣耀和信念也被先知拿来利用、践踏。

    良久。

    穆尔高举右手示意部下保持安静，然后对隋卞说出心中的最后疑惑道：

    “我想知道，我神…不，我曾经信仰过的种族，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灾难？为什么你们人类拥有访问权限？”。

    闻言。

    隋卞没给予对方肯定的答复道：“可能是某种“瘟疫”，也可能是某种吞噬一切的“洪水”，具体过往仍需要继续探索，包括我们人类和它们之间的联系。”

    “是吗…”

    穆尔沉吟一声，不再过多纠结于曾经的“我神”和权限，而后眼神中透露出不加掩饰的怒意，对隋卞请求道：

    “尊敬的理事长阁下，感谢你替我，以及我族解惑，也让我们彻底意识到圣约帝国，早已不是当初那样的纯粹。

    尽管我想要说的请求，听起来有些不自量力，但我还是希望阁下可以给予我们自由，和一艘战舰的使用权，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当场质问垃圾（先知），并警醒更多的族人。”

    “可以走，但只能走一半，而且我们的工程师，需要先卸除战舰的全部武装才能交于你们。”

    隋卞说出他的条件。

    “多谢阁下理解，倘若我们成功警醒族人，那么阁下将是桑赫利一族的恩人，未来如有需要，我穆尔•林米尔将万死不……”

    未等穆尔说完，隋卞就打断对方极为恭敬的话语道：“先警醒你的族人吧，林米尔舰长。”

    “是。”穆尔点头应道。

    接下来，隋卞让一批近卫押送这群精英先行返回地表。

    望着那群佝偻的四瓣嘴背影，莱昂不由对他的兄弟感慨一声道：“还真是一群奇怪的家伙。”

    “嗯，确实。”约翰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