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志存高远

    傍晚时分，陆广及所有在榜上的士人，尽数汇聚到皇城外，顺利进入宫中。不过这次少了三人，毕竟死了三个人。死了的士人，自有朝廷进行安抚。

    皇城内，宽阔的偏殿内。

    两百余士人坐下来，神色严肃。在正上方，端坐着皇帝赢九霄，下方左右两侧，才是太子赢玉乾，以及林丰、章逸、王棠等各部尚书，以及国子祭酒徐义府等人。

    赢九霄身穿龙袍，头戴冕冠，威严赫赫。他看着殿内的两百余士人，苍老的脸上由衷露出一抹欢喜。

    这是秦国第一次开科取士的人才，虽说这些人暂时位卑言轻，可是这些人未来，都会是秦国的中流砥柱。这些人未来发展起来，朝廷的格局就会随之发生变化。

    秦国朝堂，不会如现在被世家大族充斥，会有许多活水引入。

    赢九霄环顾所有人，缓缓道：“你们所有人，能从三万六千多人当中脱颖而出，名列榜内，朕相信你们是有能力的人。朕更是相信，你们未来，能为我秦国添砖加瓦，有能力治理好地方。”

    殿内的一个个士人肃然，所有人神色虔诚。大多数秦国的士人看待赢九霄，仿佛看待神明一般。

    皇帝，就是他们的天。

    秦国，是他们接下来要效忠的。

    至于晋国和齐国来的士人，则是多了一些思考，等待着赢九霄继续说话。

    他们要看看赢九霄，听其言观其行。

    赢九霄面色严肃，继续道：“你们当中，有秦国人，也有晋国人、齐国人。如果要细分，还分为勋贵、大族、寒门，总之，成分很是复杂，身份各异。”

    “在朕看来，你们如今能站在这里，能听朕说话，就只有一个身份，就是秦国人。朕这里，不分身份，不分贵贱，只论能力。有才之人，朕都会拔擢任用。”

    “你们能进入榜单，未来就会成为秦国的官员。不管你们接下来，得到的官职是大还是小，不管你们身份如何，朕认为你们，应该有一个最根本的共同点。”

    “这个共同点是什么，是你们必须要有志气。”

    赢九霄声音更大了。

    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赢九霄，静静等待着。士人虽说自幼读书，可实际上，许多人没有太大的抱负，没有太多的想法。因为大多数的寒门士子，连生活都比较艰难，能出仕做一个底层的小吏，那已经改变了命运。

    至于勋贵、大族子弟，他们在家中没有足够的资源，来参加科举，是想要走出一条路来。

    其实一开始，谁都没想过，会通过这样的科举考出来。

    随着赢九霄的说话，士人眼中有期待，又有疑惑。

    志气！

    能当饭吃吗？

    这是一个颇为现实的问题。

    赢九霄双手撑在案桌上，缓缓道：“朕刚才提到志气，肯定有人说，每个人的志气不一样。那么朕说一说，朕理解的志气是什么？”

    “朕所理解的志气，是志存高远，辅佐君王平定天下。读书人读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最终目标是什么，就是是辅佐君王平定天下。”

    “你们所敬仰的镇国公林丰，朕让他出仕做官，他不乐意，他志在江湖乐趣。可即便如此，他也说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他还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看似不曾做官，可是林丰有志气。”

    “他志在百姓。”

    “换言之，他也是志在天下的，因为偌大的秦国天下，就是无数的百姓组成。”

    赢九霄侃侃而谈，阐述着理念。

    这是一个皇帝的理念。

    林丰也仔细的听着，实际上这样的话赢九霄很少说，一般更是不说。这一次涉及到科举，赢九霄也倾注了心血，更是抱着大希望的，所以赢九霄面对第一批的科举士人，才会如此的专门寄语一番。

    赢玉乾、王棠、章逸等人，也都各自静静的听着。

    赢九霄继续道：“林丰的所想所念，就是他的志气体现。所以你们这些人，也应当有志气，志在哪里？志在天下，志在百姓。一个没有志气的人，进入官场做什么？”

    “朕认为这样的人，只会贪污受贿，只会糟蹋百姓，鱼肉乡里。”

    “夏国为什么短短时间就覆灭，就是因为夏国朝中，尽皆是一群尸位素餐，是一群没有志气的人。他们的心中，没有朝廷，没有天下，更没有百姓。”

    赢九霄的声音，进一步拔高。

    他甚至站起身盯着在场的士人，双目熠熠生辉，继续道：“如今的天下，已然是秦国、晋国和齐国三分天下，这样的一个格局，可说是千年未有的大变局。”

    “你们这些有志气的人，恰逢其时，正该奋起直追，勇往直前。”

    “你们就应该，心存匡扶天下的大志气。为此，要不惜抛头颅洒热血，要心存大志。昔年我秦国面临诸多的困境，为什么能从困境中崛起，就因为秦国有一群心怀天下，有志气扫荡乱局的人。”

    “朕希望你们，也是如此。”

    “一个个文官不贪财，一个个武将不怕死，才能扫荡天下。”

    “你们如今，不是什么显赫重臣。可天下大事起于微末，朝廷重臣也起于卑贱。你们不会骤然登上高位，但你们的内心当有这样的天下情怀。”

    “林丰曾说过，位卑不敢忘忧国。朕希望你们，位卑不敢忘志气。任何时候，不要因为身处的困境，就丢失了自身的志气，失了自身的坚持。”

    赢九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他的话术相比于林丰，不算特别高明，却阐述清楚一点，那就是他秦国的人需要有志气。

    官员心中，应该有天下。

    陆广听到后，也是若有所思。

    他内心也思考着。

    陆广在晋国，接触了很多人，因为陆家作为晋国顶级世家的缘故，他能认识和接触到上层的人。即便上层的官员，也有许多人是一心谈玄，认为谈天说地追求真理是最为得意的事情。

    这些人做事，一塌糊涂。

    故而，即便晋国皇帝司马冲颇为务实，也是兢兢业业，可是陆广看来，司马冲都只是一个守成之主，没有太强的能力。

    赢九霄不一样。

    赢九霄给了陆广不一样的感觉。

    这是明君。

    这样的君王，是要君临天下的。赢九霄的话，给陆广打开了一些不一样的眼界，他心中更是期待起来。

    一个个士人，听得热血沸腾。

    许多人沉思。

    他们看向赢九霄时，眼中神色更是钦佩，恨不得为赢九霄效死力。

    林丰把这一幕看在眼中，暗道一声厉害。

    不愧是赢九霄，这煽动士人的能力真是厉害。刚才赢九霄的一番话在林丰看来，说在了关键上。

    “陛下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臣谨记陛下教诲。”

    林丰率先说话。

    “谨记陛下教诲。”

    一个个士人，纷纷开口。所有人心中都是琢磨了一番，不得不承认皇帝的话有道理。

    赢九霄目光一转，看向赢玉乾，吩咐道：“太子，你是大秦的太子。如今我秦国的未来，就在这大殿中。你当着他们，也说说，给他们一些寄语。”

    “儿臣遵旨。”

    赢玉乾起身揖了一礼。

    他一向很低调，除了该处理的政务，很多事情赢玉乾都不插手。

    这是他专门这样的。

    太子这个职务，即便赢九霄一直培养赢玉乾，也放权给赢玉乾。可是赢玉乾对于权力，也要保持距离。

    唯有如此，才不会出乱子。

    赢玉乾神色柔和，看向坐在殿内的所有士人，不急不缓道：“刚才父皇说了志气，是希望诸位志存高远。那么，本宫便说一说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