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临行之前

    被希尔连着两次都轻松拿下。

    艾琳娜再嘴硬再气也只能承认，确实，她作为新生代使徒，跟这些老一辈的使徒，在实力上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魅魔”哼“了一声后将头撇过去。

    见状的希尔，就当是艾琳娜已经认可自己了，于是松开了将魅魔按在岩壁上的阴影，还很贴心地，用阴影好好地帮魅魔落地，别摔着了。

    艾琳娜本来是撒气的，结果气没撒成，反而又自讨苦吃了一番，希尔见魅魔现在烦闷的样子，不禁安慰道：

    “艾琳娜，你作为新生代使徒，能短短千年就和我平分秋色，已经是我见过的，魔族中天赋最高的了，甚至还要高于你的母亲。”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艾琳娜你就能超越我们所有使徒。”

    希尔虽然前半句的“平分秋色”有点照顾艾琳娜的情绪在。

    可后半句对于魅魔天赋的评级，却绝非虚假，甚至预言说艾琳娜很快会成为使徒中的第一，连大恶魔赫尔克里都追不上，也完全是认真的。

    魔族和人类不一样。

    魔族的寿命近乎是以万年为单位的。

    才刚刚出生了千年，就已经点亮了“四塑”命轨的艾琳娜，放眼整个魔族的历史，也是极为罕见的。

    要知道，他们这些活了好几万年的老一辈使徒，也只有堪堪几位达到了“七塑”大圆满的完美命轨，剩下的其他使徒，包含她在内，也不过是卡在“六塑”而已。

    更何况，现在召唤仪式成功，新魔王已经降临。

    后续的艾琳娜作为魅魔，只需要和新王进行魅魔一族特有的仪式，实力就可以再度飞跃性提升，说超过大恶魔赫尔克里还真是指日可待。

    不过...

    既然提到魅魔仪式了。

    希尔略感奇怪地向魅魔问道：“艾琳娜，你的力量似乎和平常并未有衰弱迹象，你...难道没去和新王进行仪式吗？”

    按照传统，魔王召唤出来的当天，魅魔使徒就应该第一时间和王进行仪式，之后王的力量将得到增幅，魅魔使徒会陷入短暂的虚弱期。

    可希尔瞧现在艾琳娜的样子，还能气鼓鼓地跑来跟她干架，哪里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没有。”

    艾琳娜虽不情愿也只能承认。

    “王不喜欢你？”希尔关心地追问，毕竟举行仪式可不是魔王和魅魔的私事，是整个魔族的大事。

    而一听影魔如此直白的话，艾琳娜顿时像是只被踩到了尾巴，炸毛了的猫。

    “你*——放屁！”

    “是王心疼我，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还索取我力量，所以才决定要暂缓仪式的！”

    “哦。”

    希尔明白般点了点头。

    过了几秒后，她像是没忍住。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爱丽丝和达达亚，他们能让王对你更有性...”

    希尔用长辈口吻地传授经验还没完，就被愤怒的艾琳娜直接给瞪闭嘴了。

    见影魔明显是不相信。

    艾琳娜也恼了。

    为了维护她作为魅魔的尊严，艾琳娜掀开袖口，向希尔展示了在其胳膊上，一个虽然很淡，可的确存在的魔纹。

    魅魔之纹。

    希尔顿时疑惑，影魔娇小身躯下的斗篷，侧歪着脑袋。

    “艾琳娜，你不是说王不愿意...”

    “哼，我当然自有其他办法！”

    艾琳娜挺胸昂头。

    一副“不要小瞧了魅魔”的样子。

    想得到王的精华，又并非只有一种途径。

    虽然...

    这个途径相比正常的仪式，要差了很多吧。

    将沮丧的情绪拉回。

    艾琳娜向希尔展示魅魔之纹，并非只是证明自己，还有更重要的用途，也是她前来找影魔的第二个主要原因。

    “希尔，把手伸过来。”

    影魔虽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可之后...

    当她的手和艾琳娜重叠，从魅魔的身上闪烁起了术法的仪式光芒，而这个术法希尔认得，是...转移术式！

    “艾琳娜，你这是...？”

    “把魔纹传给你。”魅魔简简单单一句话。

    可这句话背后所附带的，却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如果说之前邪魔为了给王赔罪，献出的那块魂之石，是消耗了邪魔大量的灵魂力量。

    那现在艾琳娜要给她的魔纹，可就相当于是魅魔的本源了！

    更是...

    象征了魅魔与魔王间“羁绊”的最重要证明！

    在后续仪式中，魔王将力量反哺回给魅魔，魅魔能搭上魔王的船实力暴涨，也是靠着“魔纹”建立的联系。

    完全可以说，魔纹是魅魔最重要的东西了。

    可现在...

    早就料到了希尔的震惊。

    艾琳娜一边进行转移仪式，一边假装很不在意地道：

    “别多想，因为我和王没进行正常仪式，所以这个魔纹只是半成品而已，它最主要的功效，就是能帮持有者，感知到王现在的位置和状态，仅此而已。”

    听到这里，希尔才算是明白艾琳娜这样做的原因。

    “用它保护好王。“

    “答应我，不要让我们魔族...再失去一位王了，好吗，希尔。”

    艾琳娜的转移术式结束。

    魅魔相比之前，明显是虚弱了不少。

    再半成品的魔纹也是魔纹。

    相当于艾琳娜心甘情愿，把本源之力的一半都给了希尔。

    而目的...

    仅仅就是为了，让希尔能更好地保护王。

    为什么说仅仅。

    因为从刚才的战斗就能看出，影魔有着强大战力，更还有着强大的侦察和转移能力。

    真要是发生巨大危险。

    影魔绝对是能最先察觉，能最安全撤离的使徒。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王会选择带希尔的原因吧。

    但...

    就算是希尔有九成九的把握，能将王保护好，可艾琳娜仍愿意，哪怕只是再多增加一成，半成，甚至更少，而献出自己的全部努力。

    希尔沉默了。

    足足过了好久之后，这位影之使徒才开口。

    “艾琳娜，你和黛安...真的很像。”

    黛安，上一任魅魔使徒的名字。

    也是千年前人魔战争中，唯一战死的使徒，和魔王共同战死在天命之子手下。

    对此。

    艾琳娜回答道：

    “但是我不希望，你，还有你们，和千年前过去的你们一样。”

    魅魔话后，又陷入了一段沉默。

    不过这次沉默时间很短。

    “我答应你，艾琳娜。”

    “我会保护好王的。”

    “以...吾之真身。”

    使徒都是以投影入侵降临，将真身躲在安全位置，这也是为什么千年前，魔王战死，可其余八位使徒能活下来。

    从某种意义上，魔王虽是王，但更像是，魔族到了特定时期，就能特定产出的一种工具。

    所以有句话，魔王代代更迭，使徒亘古不变——除了魅魔使徒外。

    逼着希尔用真身降临，去保护王，与王共进退，这是艾琳娜的最终目的。

    而且。

    希尔其实说错了。

    她，艾琳娜，跟她的母亲才不会一样。

    当年的母亲在王和魔族之间，最终选择了魔族，没有逼迫其他使徒去和王做背水一战。

    她不一样。

    假若，艾琳娜说假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新王，她的王，也遇到了生命危险。

    那艾琳娜敢肯定。

    那时候的她，会毫不犹豫地，在魔族和王之间，选择后者。

    曾经的无数个魅魔使徒都太傻了，包括她的母亲在内。

    在希尔未曾注意的瞬间，艾琳娜的眼中划过了漆黑的阴霾，一种病态的空洞。

    假若王不存在了。

    那魔族...

    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艾琳娜的眼睛很快就恢复平常。

    这般禁忌大逆的想法，她当然不会外露声张，只是将其深埋于心底最深处。

    在希尔这里的目的达成了，魅魔也准备离开。

    不过临走前。

    艾琳娜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下，虽然觉得应该不太可能，但为了以防万一，艾琳娜还是得向希尔，发出严肃警告。

    “希尔，如果等回来后，我发现你身上的魔纹，有任何变化的话，那...”

    魔纹发生变化只有一种途径。

    其拥有者，和魔王也进行了仪式，发生了关系。

    那...

    “那你就死定了。”

    魅魔盯着藏在斗篷阴影里的希尔，一字字道。

    不难看出，艾琳娜对于长辈的态度非常好，从不拐弯抹角。

    希尔这边倒没多大反应。

    她很理解。

    毕竟这是魅魔的主权嘛。

    希尔重新用上了她平常时那种寡淡语气道：“你多虑了。”

    “我是影魔，不是魅魔。”

    “我们受过专业训练。”

    见希尔这副性冷淡的样子，再看看影魔这常年都躲在斗篷里，连艾琳娜都忘记，上一次见到希尔真身是什么时候了。

    肯定不怎么好看。

    更何况都是几万年的老家伙了，王也肯定没这个胃口，真要吃，也是先吃自己这个才刚过了一千年的小姑娘。

    艾琳娜彻底安心下来，满意地离开了。

    ....

    ....

    【距离魔族降临，还剩...

    ——1小时17分01秒】

    混沌裂隙的虚空通道处，也是魔族即将离开这里，重返世界的大门。

    术魔达达亚亲自在为“门”做着巩固工作，以确保穿梭时的稳定性。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通道的情况怎么样了？”智魔莱昂前来做最后检查。

    达达亚没说话，绅士地向智魔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莱昂站在悬崖边，望着下方的虚空通道，只见现在的通道，经过术魔稳固后，其中的空间能量，如果说之前是急促的湍流，那现在就是静谧的小溪，完全被驯服改造好了。

    “辛苦了。”

    “职责所在，不过，莱昂先生要是能再从邪魔那里，多帮我要来些精魄作为慰问，我也不介意。”

    达达亚一脸遗憾，看得出，邪魔精魄确实是很好的施法材料，可惜消耗快，产量少。

    莱昂没理会达达亚对于术法的痴迷。

    他仍望着下方的虚空通道。

    加固后的通道，从对面传来的影像也更加清晰了，莱昂能清楚看到，在门的另一侧，属于人类的世界，蓝天白云的美丽世界。

    “达达亚，还记得吗，千年前人魔战争的最后...那片世界是什么样？”

    “当然，灰暗的天空，疮痍的大地，战火燃烧了整个大陆，遍地都是残骸和废墟，或许...不比我们现在的混沌裂隙好多少吧？”

    莱昂点了点头，千年前战争之惨烈，近乎摧毁了整个世界。

    但...

    智魔叹了口气。

    “可现在，千年过去了，在人类的手中，当年那个战后疮痍的世界，又重新回复了生机，甚至相比之前...更加美丽。”

    达达亚沉默些许后开口道：“所以呢，莱昂先生想表达什么？”

    “我认为，或许我们魔族也该学着，除毁灭和掠夺外，其他的一些什么了，就比如...人类的创造性。”

    “嗯，不可否认，是个很有建设性的提议，莱昂先生。”

    “不过我个人建议，莱昂先生最好不要在其他使徒们面前提这个，尤其是艾琳娜。”

    莱昂知道术魔说的没错。

    向人类学习，对于很多魔族是难以接受的，尤其是某些十分厌恶痛恨人类的。

    气氛似乎有点僵硬。

    趁着距离正式降临还有点时间，莱昂转移了个新话题。

    “达达亚，你对于新王...怎么看？”

    “莱昂先生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智魔的蛇眼，瞥了下达达亚的乌鸦面具。

    见状的术魔耸了下肩膀。

    “开个玩笑，让我来评价的话，虽然和王接触的时间很短，我很难做出一个系统性的评估，但就目前为止，我会说，这次我们的王，是一个...很像人类的王，从各种意义上的像。”

    “另外...”

    达达亚停顿了下，接着对智魔道：“就在刚刚，莱昂先生也给了我这种感觉。”

    像...人类吗？

    通常情况下，这句话在魔族是带有侮辱性的。

    但莱昂清楚达达亚没这个意思。

    毕竟术魔可是为数不多，曾对于人类产生过“欣赏”态度的使徒。

    所以...

    “你认为这是好，还是坏？”

    “在我看来，任何事物都没有绝对的没有好坏之分，莱昂先生，这就好像术式魔法，再简陋朴素的低阶术法，若是能在恰当的时机，用在正确的地方上，同样能发挥出巨大作用，而相反，再豪华强大的高阶术法，若是用在了错误的方向，也只是白白浪费，适得其反而已。”

    “就像你在千年前，倾全术魔之力对那位人类天命之子释放的索魂咒？”

    “我并不否认。”

    索魂咒。

    七阶的高位术法。

    需要献祭足足数位高阶术魔才能施展。

    而一旦命中，没有任何办法解除和驱散，对象将在一周内持续流逝生命力，直至终焉。

    谁都以为中了索魂咒的天命之子必死。

    可人类中的大守护者，给了魔族另一个答案。

    转移魔法。

    一阶的低级术法。

    被那位大守护者在一周内钻研至了极致，而目的就是为了，能将天命之子身上的诅咒，转移至他自己身上。

    很显然，大守护者成功了。

    一周后的他，代替了天命之子被索魂咒耗尽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