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真相的代价

    范特斯恐高。

    作为两米一九的铁塔壮汉，范特斯的身高可以说是傲视群雄。但就是这么一个威猛男子，却有着一个看滑稽的弱点。

    害怕高处。

    但是，这个害怕高处是要打上引号的。因为范特斯害怕高处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因为他当年和朋友一起玩「滚滚桶：从一千米的悬崖上钻进木桶里滚下去的合家欢亲子游戏」的时候，不小心一头撞在了一个迅猛冰龙的屁股里，然后他就对高处有了莫名的恐惧。

    其实这并非不能克服的，在心理阴影产生后范特斯又强忍着恐惧玩了几次游戏，但又因为每次玩游戏都下意识的想要减缓速度而被小伙伴耻笑选择放弃。所以，范特斯相信了，只要自己努力，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自己绝对可以...

    可以个屁。

    站在一百层的分界线处，范特斯牙齿不断敲击着，一种虚浮感不停的侵袭着他，浑身都有些发软。他的恐高已经深入骨髓，哪怕刚才在楼宇间跳跃，他都尽量选矮楼楼顶。而现在，他正在五百米左右的高空之上，哪怕他看不见外面，他也能感受到这种恐惧。

    捏吗，不该莽撞的。

    北地莽夫，第一次为自己的鲁莽感到了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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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里克西部。

    两个小时前。

    「会有更多的晶诡来支援？」

    在第一轮炮击牧场的间歇时间，亚瑟一脸惊讶的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周离，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晶诡不像是守护这个地方。」

    周离指向山下一动不动的晶诡，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的反应不像是保护，更像是看管。如果他们真的是在保护什么珍贵的东西，按照晶诡的思路，他们会用人海战术填平这里，而不是这种点状的分散式守备。」

    「看管就代表牧场里有的东西是他们所害怕或忌惮的，所以他们不敢让太多的晶诡进入这里。而且我刚才在这里观察的时候，发现南方向有两只晶诡突然离去，然后另外两个晶诡填补了他的空位。」

    「他们不能在这里多待？」

    亚瑟很快跟上了周离的思路，「牧场里的东西容易影响到这些怪物？」

    「而且肯定不会是好的影响。」

    周离轻轻按动着手指关节，眼中浮现出思索的神色，「很有可能，牧场中隐藏的东西是针对晶诡的东西。这个东西晶诡本人碰不得，所以他们没有选择搬到一个更利于防守的地方。」

    「一旦我们攻破这里，我估计其他地方的晶诡会第一时间赶来支援。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少。」

    「如果是这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亚瑟皱起眉，棘手地说道：「晶诡这玩意分散还好说，一旦聚集起来他们就很难被消灭。而且如果像你所说那样数量巨大，凭我们的人手很难与之抗衡。」….

    「是的，我知道。」

    周离站起身，伸出手，下压，示意第二轮火炮轰鸣。与此同时，他看着炮火连天的牧场，眯起眼，轻声说道：「所以，我得想个不错的点子。」

    「点子？」

    一旁磨着杠杆步枪的达奇条件反射的抬起头，一脸兴奋地说道：「您是不是需要我的点子了？」

    另一旁的约翰扯了扯嘴角，扔掉手中的石子，一个踏前轴一把捂住达奇的嘴拖到了一旁。

    五分钟后，当那扇巨大的钛合金大门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周离听到了阿廖沙兴奋的话语。

    找到了。

    是的，钛合金，就是制作堪比神赐一击的小帮手的原材料。

    既然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能容纳神赐一击的金属，那么就用连神赐一击都无法击穿的金属困住力量吧。

    当然，能释放出神赐一击，并不是单纯的用钛合金就能解决的。虽然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次，也用了很多模型进行模拟，但真当上手实操的时候，阿廖沙还是碰到了一个难题。

    如何催动能量。

    神赐一击所需要的能量可以通过小帮手内部的魔能转轮机构实现，这种世界上有且仅有的唯一一魔能转轮机理论上可以将任何能量转化，因此可以靠量取胜。但问题就是，当这些能量被束缚在了钛合金枪身里后，该如何推动呢？

    一般的手枪都是使用者将职业能量注入其中，随后催动子弹迸发。就像弹弓和石子一样，石子就是手枪本身的能量，而职业者的能量就是皮筋。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几千万吨的巨石和能承受住重量的弹弓找到了，皮筋呢？

    上哪找一个可以把几千万吨的巨石射出去的皮筋呢？

    这是一个难点，而且是一个很容易被忽视的难点。周离他们虽然是璀璨或半神，但他们的力量只能用作凝聚巨石，而无法成为能短时间内推动巨石的皮筋。光辉水晶或许可以，但另一个有些尴尬的问题出现了。

    小帮手太小，水晶塞不进去。

    就在阿廖沙疑惑之际，周离也得到了那段尘封的开拓者的真相。而在离开那片坟墓，得知阿廖沙的困扰后，周离想到了一个东西。

    黑火药。

    是的，黑火药。与钛合金一样，黑火药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是地球上的物质。这就像是在卡BUG一样，文明不可溶会导致任何这个世界的力量都会逃离地球上的物质，无论是人体还是金属，黑火药，同理。

    而这时，就需要一个人登场了。

    「我？」

    亚瑟抠牙缝的树枝就这么卡在里面，他呆呆的指了指自己，茫然地问道：「我去找黑火药？」

    「你们想知道你们家族的故事吗？」

    周离看向亚瑟和阿廖沙，沉声问道：「关于死眼，关于...摩根家族。」

    「想！」

    在听到这个疑问后，阿廖沙毫不犹豫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或者说，她不远万里冒着危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探索自己这个姓氏背后的隐秘。….

    而一旁的亚瑟则有些犹豫，对于他而言，摩根真的只是一个姓氏。没有家的温暖，也没有亲人的帮助，亚瑟对自己的姓氏并不关心。就连看向阿廖沙，他也只是单纯的有一点血脉上的悸动，多余的情绪是不存在的。

    「亚瑟，无论如何，你的姓氏是你自己的。」

    这时，一旁坐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的达奇站直了身体，走到亚瑟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听一听吧，我们都会陪着你。」

    约翰也停下了手中擦枪的动作，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没有言语，只是背上长枪，直挺挺的站在了亚瑟身后。

    呼。

    亚瑟长舒一口气，心里原本有些阴郁也一扫而空。对于他而言，真正的家人就是范德林帮，还有这片野蛮却自由的西部。他再次看向周离，眼中不再有害怕真相的彷徨。

    「我也想知道。」

    「好。」

    周离看了一眼亚瑟，点了点头，开始将一段有关摩根的往事缓缓道来。

    阿兹卡·摩根。

    在曾经的沙皇帝国时期，西部的荒漠虽然没有瘟疫和晶诡，但却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和气候问题不曾被帝国涉足。因此，沙皇帝国时期的西部一直都是一片法外之地，这里有矿石，有资源和山脉，但就是没有名为国家的存在。

    就像暮色

    森林一样。

    沙皇帝国一开始也想过治理这片土地，将这片广袤的土地纳为己有。但他们在算了一笔账后发现，如果他们经手建设开发这片土地，会付出巨大的成本。而此时西部地区已经有了不少明面上是自由城镇，但暗地里给沙皇帝国交税的城镇。

    而且最重要的是，当时的沙皇帝国大部分贵族都需要一个法外之地来存放他们的外快和灰色收入，或是圈养一些城里不能圈养的东西。所以，当时的西部就在文明与野蛮的夹缝中开出了奇怪的花朵。

    阿兹卡·摩根，就是最奇葩的一朵。

    阿廖沙曾经说过，她的太爷爷曾经是被沙皇帝国高额悬赏的通缉犯，属于一人被抓幸福万家的那种。但阿兹卡与其他法外狂徒不同的是，他能和远在百年之后的周离达成一个共识。

    抢钱，不能抢穷鬼的钱。

    在那个以欺凌弱小抢劫财富为乐的野蛮西部里，阿兹卡充分意识到了市场规律，精准分析当前产业链，避开已经成为夕阳产业的分支项目，开拓新蓝海，进行产品迭代和升级。

    总而言之，他每一次抢劫，都只抢那些有钱人家的商队和银行的马车与火车，穷人，他不屑。

    这倒也不是阿兹卡多高尚，他只是单纯的瞧不上穷鬼的几个歪瓜两枣。但后来的一次火车劫案里，他遇到了塔里克，那个改变他一生的男人。

    实际上，第一次二人的相遇并没有革命色彩，但是，当时已经接触过那片牧场，得到了一些来自开拓者知识的塔里克，教会了阿兹卡点神奇的东西。….

    比如，发动群众力量，让敌人淹没在群众的海洋里。

    在和塔里克探讨了一些知识后，阿兹卡深刻的意识到对自己这种游击队而言，人民群众的力量究竟有多么恐怖。因此，在放走塔里克后，阿兹卡开始学会了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弄的少少的。

    毕竟在西部，穷人是最多的。

    后来在起义后，塔里克一度被围剿到了危险地带，哪怕有着光辉水晶的加持，塔里克也在一段日子里节节败退，退到了西部这片荒野土地之中。当时的帝国当局一致认为，塔里克西部的人能活着都是他们这些贵族姥爷的功劳，想要抓住塔里克简直易如反掌。

    然后，塔里克就顺利的从阿兹卡手中接手了一批人民军队，没过几天，西部最富庶的几个「自由城镇」被塔里克纳入囊中，而那些贵族官僚没来得及撤走的走私物和财富全部留了下来。

    可以说，原本塔里克在莫斯克这种城市作战，属于是有力没处使。而被驱逐到荒野之中后，他突然接手了阿兹卡数年运营成铁板一块的西部，直接反攻了城市，剿灭沙皇帝狗。

    而按照常理，阿兹卡对塔里克建国的贡献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没有阿兹卡，可能塔里克很难推翻沙皇帝国的政权。但是，在塔里克建国之后，阿兹卡·摩根这个名字就静悄悄的消失了，仿佛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一样。

    只有周离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光辉水晶和那些关于游击战的知识，都是塔里克从开拓者坟墓周围得来的。那个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荒原，顺着能量痕迹找到这里的塔里克并不知道地下埋藏的东西。但是也不知道是机缘巧合，还是早有预料，在那场恢弘的集体消亡之中，有一些开拓者没有注意到的东西遗落在了这片土地上。

    比如知识，比如说是一袋黑火药，比如他们融入了光辉水晶的遗骸，比如...

    血脉。

    是的，血脉。有一颗人造心脏，被遗忘在了一千年前还不叫塔里克的土地上。这颗被遗忘的心脏被放在培育皿中，依靠着对外界能量的吸收一直存活。最后，在机缘巧合下，这颗心脏

    落入了一个婴儿身体里。

    最后，这个婴儿得到了名字——阿兹卡·摩根。

    这就是为什么，摩根家族可以使用减缓时间和看透敌人弱点的「死亡之眼」。因为对于已经成为了高等文明的开拓者而言，他们的双眼早就拥有了减缓流速和侦查的功能，这是基因改造的产物。但实际上，这双眼睛的本质能力，其实并不仅仅如此。

    死眼最重要的能力，是搜寻。

    搜寻开拓者遗留下来的东西。

    「当年，塔里克和你们的太爷爷一起来到了这里，得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和物质。但是，神明发现了。」

    拿出那柄用黑火药击发的手枪，周离看着二人，沉声说道：「你们的太爷爷依靠死亡之眼，察觉到了神明的视线。在神明彻底察觉到真相之际，阿兹卡选择袭击塔里克，让塔里克陷入假死状态，躲过神明的侦查。」

    「而他自己，则选择了死亡。他用寻找得来的黑火药击碎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为了，不让神明得到真相。」

    尼禄20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