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疲惫

    谜语人都该死——周离。

    周离说的对——白芩。

    真相，就这么两个字，困扰了白芩大半生。

    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元素女神可以告诉她到底什么是真相，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帮助她了？白芩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所谓的真相会让神明会如此讳莫如深，那不过是一句话，一句简短的话语。

    可现在，当她直视安雅那双蕴含着璀璨星光的眼眸时，她第一次感到了迟疑。

    没有欺瞒也没有嘲弄，纯粹的担忧和让人无法直视的决心。明明欺骗了所有人，但此时安雅给予白芩的只有纯粹的信任。

    说吧。

    白芩做好了准备，就像二十年前，三岁的她被元素教会收养，第一次接触到活跃在空气中的原初元素时那样充满了好奇与恐惧。

    「真相永远都不是长篇大论，也不是繁琐的证明和结论。」

    看着自己心中唯一的亲人，安雅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神明存在的意义，就是点燃这颗星球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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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神明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周离坐在天台上，晴朗的星空无数从未见过的星座静静地绣在黑色的幕布之中。他抬起头，凝视着陌生的星星，轻声呢喃道：「毁灭？」

    「或许是吧。」

    一旁的艾露玛侧过脑袋，轻轻靠在周离的肩膀上。感受着令自己安心的气息，艾露玛柔声说道：「但是，开拓者说过，祂们并不是生来就是为了毁灭而存在的。」

    周离闻言，沉默地点了点头。实际上，如果没有开拓者留下的话语，他的心中神明就永远都是一群只想要毁灭人类的疯子。可当开拓者，这个自己的族人，告诉自己是「真相」逼疯了神明后，周离的思想就开始有了变化。

    他开始思考，真相到底是什么？

    「星空啊...」

    抬起头，看着虚假的星空，周离有些恍惚，他还记得在上一世的时候，他也看过这片星空。他也...

    等一下。

    突然，周离愣住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星空的？

    周离的脑海中仿佛炸开了什么一样，无数异样的正确的回忆开始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是啊，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星空是虚假的？自己是什么时候明白，神明禁止人类探测星球之外的？

    周离还记得当时他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用着嘲弄的语气对脸色阴沉的马格南三世说出「你们看不到星星」时的那一幕。他也记得，马格南三世痛苦地指责自己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傲。可问题是，自己什么时候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星星是假的？

    不，不是这一世。

    周离开始思考，开始回忆。从他重生的那一天起，他和神明没有任何有关于星星的探讨，他也同样没有抬起过头去研究虚无缥缈的星空。

    那上一世呢？

    周离突然想起，自己的上一世，怎么可能研究星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的上一世是标准的勇者模板，零零零全年无休，不是打怪的路上就是被怪暴揍的路上，一天到晚除了思考怎么弄死托蕾亚就是思考怎么不被托蕾亚弄死，那样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去思考虚无缥缈的星空？

    所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这片星空是虚假的？

    周离感到大脑有些困顿，仿佛有些记忆想要冲破牢笼一般，隐隐作痛。

    星空。

    记忆。

    感受着身旁艾露玛的气息，周离闭上眼。

    他想起来了。

    东方三庭，一切的起源。

    「艾露玛，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抬过头，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星空。」

    周离开口，他转过身，额头抵在艾露玛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失去了一些记忆。」

    「那就把他们找回来。」

    艾露玛的回答很简洁，也很明了。她轻轻揽住周离的身体，淡淡的清香属于艾露玛独特的痕迹，这让周离感到心安。

    「塔里克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我要去一趟东方三庭。」

    闭着眼，周离缓缓说道：「那个地方有我想要的答案。」

    周离想起来了，他在上一世对星空产生怀疑是在自己去了东方三庭之后。而自己当年实力突然变强，将托蕾亚打的节节败退的转折点，也是东方三庭。

    周离明白了，为什么维多利亚和文学之神都对他说，东方三庭有他想要的答案。自从维多利亚将那枚项链交给自己后，那枚项链就一直处于一种沉寂的状态，无论周离如何去做都无法唤醒项链。而当周离想到了东方三庭，想通了自己在上一世遗失记忆一事后，那枚宝石突然在周离的心口散发微弱的热量。

    周离知道，这是维多利亚的提醒。

    东方三庭里，就有他想要的真相。

    当然，他不可能现在放下塔里克前往东方三庭。要知道，除了那个神秘的组织外，能源高塔这颗当量巨大且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也不能放下不管。要知道在周离的计划里，如果有一天真的和神明直接对抗，塔里克会是他最信任的同伴。

    你问马格南？

    周离会信任马格南三世，但是，他不信任马格南。

    伸出手轻轻握住周离的手指，少女十指相扣，抬起眼眸，如海洋一般蔚蓝清澈的双眼之中满是让人心醉的温柔，还有些许羞怯，「很害羞，但是这句话我是必须要说的。」

    「我会陪着你的，我的勇者殿下。」

    「永远。」

    晴朗的星空满是璀璨繁星，周离看着面前宛如画中一样美好的少女，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结果出来了！！！！！！」

    突然，一声激动的呼声打断了周离的思路。他回过头，林紫正拿着一张纸兴高采烈地在门口不停地挥舞着。然后，她看到了周离的艾露玛两个人的姿势。

    草。

    「！！！！！！了来果结」

    林紫试图时间倒流，失败。

    「说吧。」

    周离无奈地捏着林紫的脖子给她拎了过来，对她问道：「什么结果？」

    「承受能力。」

    林紫看周离不打算追究自己，便继续兴奋地对二人说道：「阿廖沙和塔里克的学者已经把承受力算出来了，虚空能承受住能量爆发的波动。」

    「是吗？」

    周离闻言顿时心里一松，他知道，自己最担忧的一个问题解决了。

    艾尔诺亚水晶塔现在的问题是高塔之中积蓄了庞大的能量，这些能量是银爵成神后遗留下来的，因为能量过于纯粹，此时的塔里克技术完全无法祛除这些能量。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些冗余能量引爆。

    可问题就是，引爆可以，引爆带来的结果呢？要知道，艾尔诺亚水晶塔建立的位置可是莫斯克的城中心，哪怕有无名烈士墓镇压这些***的能量，但如果真的将这种数量的能量引爆，再加上之后的连锁反应，塔里克就可以成为有名的烈士墓了。

    所以，周离他们的选择是利用虚空作为传输道路，将能量通过虚空输送到开拓者的坟墓

    之中。开拓者的坟墓是由地球上的物质打造的，文明不可溶定理会将这些能量彻底分解。

    这个过程最大的难点不在于开拓者坟墓，而在于运输能量的渠道。一开始周离是打算让灵海张开虚空之门把高塔笼罩，然后将能量传输。但虚空是一种比较混乱的空间，很难做到完美的引导，很容易将这些能量输送到众人不想看到的地方，比如在英南或马格南的头上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李梅熟人行动。

    周离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就是卡娅掌控的「卡利斯之城」，也就是虚空所连接的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的科技造物水平很高，但因为卡利斯的技术过于依赖特定能源，所以他们用了很多来自这个世界的物质修复造物，这就导致卡利斯的世界不能做到文明不可溶，但是，卡利斯的世界可以当成一根管道。

    现在，管道的承受能力也得到了证实，虚空加上卡利斯之城完全可以容纳浙西能量，并且形成输送通道将能量转移到开拓者之墓里。这样，极度危机的艾尔诺亚水晶塔的问题就解决了。

    「当然，不能大意。」

    周离揉了揉阿紫的头，对她说道：「别忘了真理教会。」

    周离可不会忘记这个名为真理教会的敌人，他可还记得杰森在死之前疯狂高呼要炸了水晶塔嫁祸给神明。根据这个组织之前的行动，周离确定他们只能被自己利用，但绝对不能联合。而且他怕的是这群疯子准备直接把塔里克扬了，他们是爽了，周离惨了。

    「当然，唯独他们我是不会放过的。」

    听到这个名字后，原本兴奋的林紫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父母之仇对一个二十二岁的少女而言，足以铭记终生。

    「好了，休息去吧。」

    周离揉了揉林紫的头，带着轻松的口气说道：「小孩子早点睡觉，要不然以后长不高。」

    「我长不高至少有你一半的功劳。」

    林紫木着小脸吐槽了一句，然后一旁的虚空之门缓缓打开，身着睡衣的灵海缓缓走出，她摸了摸林紫的头后说道：「阿紫，你姐姐找你。」

    「看，另一半来了。」

    林紫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张开手直接抱住灵海。灵海带着无奈的笑容对周离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阿紫进入了虚空之中。

    「她对虚空的掌控又强了不少啊。」

    周离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虚空之门，感慨了一句。他还记得最开始遇到灵海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把自己包裹的像个刺猬一样的少女，对待外界十分警惕。而现在，曾经那个匕首不离身的少女也会穿着睡衣来到天台，原本冰冷的脸上也多了笑意。

    「其实大家都成长了。」

    一旁的艾露玛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发自内心的开心让她的脸上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唐吉诃德现在时不时会开个玩笑，艾因和艾维也袒露了心意。林紫不再用优雅和华贵掩盖自己的稚嫩，就像卡娅一样拥有了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一切。」

    「林灵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也和她一起找到了隐藏的真相。阿廖沙也找到了她寻找多年的家族历史...杰洛斯特先生也找到了要做的事情。」

    感慨着，艾露玛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她转过头，看向周离，轻声问道：「你呢？我的勇者大人？」

    「你问我就说啊，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周离撇了一下眼睛，装作看不见面前的少女。但在艾露玛温柔的笑容下，周离还是坚持不住败下阵来。他咳嗽两声，随后看向不远处的星空，小声说道：「我救了很多人，这就足够了。」

    「我不一样哦。」

    艾露玛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美丽而优雅的面容上带着令人心醉的微笑。她看着周

    离，柔声说道：「勇者大人，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能够站在你的身边。」

    「这就足够了。」

    「嘶~~~~~~」

    周离顿时感觉自己浑身打了个激灵，艾露玛的声音就像是加了薄荷的蜂蜜一般，清凉，甜美。他知道，艾露玛看出了他在察觉到自己失去记忆后的茫然与疑惑，也看出了周离此时心中的疲惫。

    自从来到塔里克后，周离就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息过。在英南的日子里，周离和艾露玛度过了一个多月安静的时光，那段染着淡黄色宛如老照片一样的时间让艾露玛心醉。她很享受在那栋房子的阳台上，因为乌云而略显昏暗的阳光落在躺椅上，她放下书本，侧过身，便能看到周离专心致志的侧脸。

    到了塔里克，周离一直在连轴转。他一直不停息地去做着每一件事，看起来精神充沛的他其实早已疲惫不堪。只不过周离不能显露出疲惫，至少在别人面前不可以。因为对所有人而言，他是塔里克唯一的护国公，是世界翘首以待的勇者，也是艾因等人心中最值得依靠的支柱。

    但是...

    「没关系的。」

    轻轻将周离揽入怀中，艾露玛凑到周离耳旁，轻声说道：「你在我这里，只是周离。我最喜欢的周离。」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