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 一个名字

    「吾乃仙人，尔等怎敢如此对我！」嶮

    被捆在树上的男人不停地挣扎着，明明一身长袍仙气飘飘，但在生命女神的精准束缚下显得格外滑稽。

    「仙人？」

    周离挑了下眉，冷笑一声后说道：「仙庭要都是你这种废物，东方三庭早就被瓜分了，还仙人。」

    「什么仙庭？！」

    男子怒视着周离，大声吼道：「吾乃九重天第三重玉道仙人，尔等究竟何许人也，竟敢袭击上仙！」

    「贫僧范马恐次郎。」

    走上前，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神下重重砸落，看着那张英俊的烂脸，周离和善地说道：「你也可以叫我恐圣，我来就是专门让你见识一下恐虐的圣人是什么样的存在。」嶮

    男人好不容易挣扎着把自己的头从土地里拔出来，整个人就被周离拎了起来，扔到一旁。

    「说吧，你口中的九重天是什么地方？」

    周离蹲在进气多出气少的男人面前，面色和善地说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沉默，但你接下来每沉默十秒我就会对你的脸上进行一次强能冲拳。」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他的头瞬间再次进入地面之中。

    「逢十进一。」

    周离把男人从土地中拔出来，亲切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你现在还准备沉默了吗？」

    「九重天不会放过···你的···」嶮

    男人此时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了起来，毕竟任谁被三记重拳打在脸上都会损失些语言功能。

    听到男人的威胁后，不知道为什么，周离的眼中突然绽放出了光采，原本准备再来一拳的手也放了下来。片刻后，周离就像是看到稀世珍宝一样将对方放在绿荫底下，动作十分轻柔。

    怕了！他怕了！

    男人顿时打起了精神，他挣扎着坐起身，对着周离嚣张地吼道：「你现在跪下磕头道歉，把本源交出来立刻自裁，我就绕过你的灵魂，否则九重天必将你的灵魂放逐在界外，让你永远活在炼狱之中。」

    不知为何，男人突然发现，面前的少年似乎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语而感到恐惧，因此他才放开自己。相反，自己越是威胁对方，对方的脸上就越是有一种快乐的表情，甚至···

    他为什么这么欣慰？

    一旁的阿塔罗娜也感到有些不解，毕竟根据她对周离的了解，现在这个自称仙人的男人没有被挂在树上展览的唯一理由，就是对方身上有周离需要的情报。但问题是，就算有情报，按照周离的性格也应该是不停殴打对方，知道对方开口为止，为什么会突然温柔？嶮

    「好几年了。」

    半晌，看着面前不断叫嚣然后逐渐沉默的男人，周离开口，感慨地说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多么盼望着能有标准的低能人物来挑衅我，对我叫嚣他的家族有多强大，他捏死我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可惜，这些年来我游历四方，却从未见过这种能给我带来乐子的低能人。」

    抬起头，看向面前男人惊愕的脸，周离咧开嘴角，一个灿烂的微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就像是在对一个稀世珍宝一般，十分和蔼地说道：「你能出现给我解压实在太令我欣慰了。」

    「我必须要用上好的手段来招待您了。」

    掏出腰间的勇者专属，翻开，随后周离将自己体内的厄难之力灌入其中。很快，一道紫色的光晕弥散在整个城池之中，下一秒，面前的仙人被紫光笼罩，他的表情也逐渐从一开始的嚣张转变成惊恐。

    「爷！您饶了我吧！」

    紫光消散后，那仙人的脸没有任何变化，但此时他的表情却像是一个被虐待千年的人一样满是绝望的惊恐。

    在紫光消散后，他直接跪着趴到周离身旁，痛哭流涕地说道：「爷，我招，我全都招！我根本不是什么仙人，我就是一个碰过本源的贱民，我只是想把这姑苏城变成自己的东西，才骗他们触碰本源是触犯天条的重罪，我该死，我该死，您给我个痛快，我求您了！」嶮

    「你做了什么？」

    一旁的阿塔罗娜放下双手，好奇地对周离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力量？我怎么好像察觉到了神性？」

    「厄难天灾的力量。」

    周离笑了笑，深藏功与名，「我用文学之神的权柄将对方放逐到了一个虚拟的世界之中，那个世界全是雄性牛头人，就他一个雌性人类，你猜猜后面会发生什么？」

    「你拿文学之神的力量就干这事？」

    阿塔罗娜顿时傻眼了，「你心理变态？」

    「开玩笑的。」嶮

    周离打了个哈哈，「我又不是真的精神变态，我只是把他扔到一个小世界中让他经历了一百九十六种昆虫和三十六种家畜的一生而已，当然，种猪也算在内。」

    「那你也真够奢侈的。」

    阿塔罗娜嘴角抽了抽，她见过很多人拥有权柄后去干一些超出想象的事情，但周离这种鬼畜到让人难以直视的也算是少数。她看向一旁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仙人，开口问道：「你说的本源，到底是什么？」

    「本源···」

    男人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连忙说道：「本源就是界碑，那些真仙人在设立这些界碑后就离开了。我当年恰巧路过还没有彻底封锁的界碑，机缘巧合之下触碰了界碑，获得了仙人的一些能力，所以才能腾云驾雾。」

    挂不得呢。

    周离顿时了然，他一直就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体内有魔能，但他似乎很不适应这些能量一般，连操纵的云也都是毫无规则的能量块。如果他是被「灌注」了魔能的话，那倒是正常了。嶮

    「杀过不少人吧。」

    周离站起身，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男人，笑着说道：「我开的小世界设定就是你杀过多少人，就要经历多少种昆虫和畜生的人生。看你这模样，我估计你没少杀人吧。」

    「给我个痛快，求您了。」

    男人颤抖着，声音满是绝望，他这辈子也不想再去猪圈里当一个十二年的种猪，他再也忍受不了成为屎壳郎后那种灰暗的生活。

    「你触碰过的界碑在哪里？」

    周离没有回答对方，而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仙人把我驱逐了出去，我没看到界碑的位置。」嶮

    男人回答的很痛快，没有一丝谎言的气息。而周离也没有多言，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伴随着紫光的吞没，男人的生命顿时消散殆尽。

    然后，崩解成了无数耀眼的碎片。

    「嗯？」

    周离惊讶地看着男人尸体化作的点点星光，转过头，对一旁的托蕾亚问道：「刚才那些匪盗也这样吗？」

    「没有。」

    托蕾亚摇了摇头，确信地说道：「他们的尸体就摆在那里，没有像这样崩溃。」

    一旁的阿塔罗娜属于是行动派，在发现这个男人的尸体的异常后，直接玉手一挥，一枚金色的树叶将尸体化作的物质包裹起来。而当男人彻底消散后，周离便走到一旁的巨树前，看着一言不发的少女和满脸惊骇的少女父亲，开口问道：「听清楚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话了吗？」嶮

    「我···」

    这个父亲的脸上浮现出了迷茫的神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坚持了数年的规矩，竟然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贱民编出来的谎言。良久，他看

    向周离，茫然地问道：「他不是仙人，您是吗？」

    「不是。「

    周离摇了摇头，他看向那个被称为桃夭的少女，那双桃粉色的眼眸里满是坚强与果决，她咬着银牙，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阿塔罗娜的束缚下却一句话也说不了。

    「说吧。」

    周离打了个响指，那原本将少女口中塞满的巨树果实瞬间变成甜蜜的液体，少女在饮下这些液体后，咳嗽两声，娇嫩而又带着英气的声音在这空城之中响起。

    「我知道本源在什么地方！」嶮

    「哦？」

    周离挑了下眉，他用视线威慑住一旁惊恐地想捂住桃夭的嘴的男人，随后开口问道：「细说。」

    「我触碰过界碑。」

    桃夭瞥了那个自称仙人的男人消失的位置，随后语气坚定地说道：「这座城市就是一个界碑。」

    「嗯？」

    周离一行人都怔住了，就连阿塔罗娜也有些惊讶。她看向粉色长发的少女，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嶮

    短暂的沉默后，少女拨开了一旁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老父亲，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父亲，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仙人已经不会回来了，他们已经放弃我们了，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还会有其他所谓的谪仙人来到这里，把我们当做果实采摘吞噬。您能骗得了那个人，可是，如果有另一个谪仙人呢？」

    听到少女的话语后，原本激烈的男人顿时沉默了。良久，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周离面前，随后重重下跪，俯下身，沉声说道：

    「上仙，老朽斗胆恳求您，如果我将一切的真相告知于您，您能否将桃夭这个孩子带走？」

    「看看吧。」

    周离也没有答应，只是平静地说道：「你如果说的东西有价值，我不介意带上她，当然，前提是你认为我是个好人。」

    「好人···」嶮

    老者苦笑一声，自嘲似地说道：「好人，是死的最快的人。」

    「上仙，您脚下这片城池其实不叫匪盗城，他的真实名字，叫姑苏城。」

    三百年前，东方三庭发生了一场变动。

    那是一场疯狂的厮杀，据老者所说，三百年前的那场变动死了很多人，整个大陆几乎成为了血腥的屠宰场。无论是生活在城市里的凡人，亦或是那些隐居丛林中的妖怪，亦或是天上的神仙，都在那场厮杀中死伤无数。

    最令人感到恐惧的，就是他们并不是自相残杀，他们似乎一直在对抗着同一个敌人，可没有人能记录下那个无形的敌人，甚至没有人看到过那个杀了无数人仙精怪的存在。短短一年时间，整个大陆陷入了沉寂之中，人们隐居在地洞或洞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们发现，一旦暴露在外界并且发出声音，那个无形的敌人就会杀死这个人。

    在数十年的躲藏后，一个自称是九重天的组织突然出现，他们在东方大陆的每一个「节点」设下了界碑，并称呼其为本源。人们发现，只要是被界碑笼罩的地方，就不会有无形的敌人。很快，人们在各个界碑笼罩的地方定居了下来，重新创造了一个名为东方三庭的文明。

    后来，九重天消失了，他们在将界碑全部设立完后悄无声息地在整个大陆消失了。他们留下的界碑依旧生效，可是，人们发现，一旦有人接触这些界碑并且承受住界碑的冲击，就能获得仙人般的力量。一开始，九重天还在的时候，人们对界碑奉若神明，谁也不敢接触这些界碑。嶮

    但九重天消失后，人们便开始被贪婪蒙蔽了双眼，无数人接触了界碑，获得了本源之力，随后他们为了

    争夺其他界碑和力量，不停地进行着厮杀。而这个名为「李泽」的男人，之前就是一个「谪仙人」。

    曾经，还被称为姑苏的城池里有一块界碑，李泽曾经击败了无数竞争对手，获得了界碑的力量。在成为谪仙人后，李泽为了彻底掌控这片土地，他利用界碑培养出无数手下，并且让这些手下前往各大路口打劫过往来客，而他也成了姑苏城的土皇帝。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仙人。」

    苦笑一声后，李泽声音满是低沉，「他是一个真的仙人，他曾是九重天的一员，但因为一场意外留在了这里。他看到了人们互相厮杀，争夺界碑的惨状，也看到了我的种种罪孽，他废去了我身上的修为，把我的手下赶到其他地方，剥夺了他们的智慧，最后，他将界碑化作城池，蒙上灰尘，并且将姑苏城改名为匪盗城，让这块界碑永远都无法给我们提供力量。」

    「你说的这个仙人，他叫什么？」

    周离问出了这个问题，而李泽在短暂的沉思后，他便长叹一声，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

    「他告诉过我，他的名字很简单，周而复始，离去归来。」嶮

    「他叫，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