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免不了得失

    季辽与那火狐族女子离开了溪旁，向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退出了剥落绿洲。

    交谈间季辽知道了这个火狐族的女子名为“玉娆，”不过这对季辽来说并不重要，季辽关心的是怎么才能安全的离开这片区域，抵达大逆盟的指定地点。

    其实对于现在的季辽来说，执不执行这次任务已经不重要了，他季辽为此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多了，此时他仍想到大逆盟指定的任务地点，无非是想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就这么简单。

    眼下看似风平浪静，但季辽明白他仍没脱离风险，在玉娆的嘴里得知这个局乃是他们三族老祖所定，同时也得知他们三族的老祖都是后天真灵级别的修士，而他们三族一旦发现在他们安排的据点中，玉娆三人这里出了问题，必然会全力查询原因，到了那时他季辽又免不了被追杀的下场。

    也许玉娆这等小角色还不够让那些老怪物大动干戈，但自己现在手中可是有着两枚剥落道果啊，如此一来他们三族就绝不能简而视之了。

    虽说这剥落道果乃是在他季辽自己身上剥落下来的，可这世道又哪来那么多道理可讲，故而季辽根本就没时间理会还没恢复的伤势，必须尽早离开。

    季辽和玉娆踩着云头，在碧蓝的虚空中横渡。

    出了剥落绿洲之后，他们便绕着剥落绿洲的边缘而行，与那阻隔天地的紫气相反的方向远遁。

    “沙海炼狱极深之地有着许多个绿洲，我们火狐族、苍狼族还有沙鼠族只是炼狱生灵的小族，占据的绿洲只是中小型的绿洲而已。”云头之上，玉娆给季辽介绍着沙海炼狱极深之地的情况。

    “那么那些强大的种族是否有更为强大的老祖坐镇？”季辽问道。

    “那是当然了。”玉娆回道，旋即脸上现出了一抹崇敬，“那些大族都是我们这些小族仰望的存在，甚至有些绿洲已经是我们这些小族的圣地了，他们不单单是血脉高贵，族中更是有许多先天元灵级别的前辈坐镇的。”

    季辽眸子轻颤，再次开口，“既然你们这些绿洲中的生灵如此强大，为何不到修行条件更好的炼土中去，而是在这极深之地依赖绿洲生存呢？”

    “这...”玉娆迟疑，脸上露出一抹尴尬，“晚辈如今不过七千多岁而已，出生时就已经是在绿洲里了，而族中长辈一直都对蛮荒炼土讳莫如深，具体实情晚辈也不知道，晚辈只是听说以前我们这些种族其实是在炼土中栖息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被驱赶到炼狱来了而已。”

    “被驱赶出来的？”季辽低语。

    按这玉娆所说，沙海炼狱里的生灵极其强大，甚至不输仙域中一个小世界的实力，而能把他们都驱赶出来，同时又让他们不敢染指炼土半寸，那么那个东西绝对是个不敢想象的存在。

    季辽心里揣摩，隐约间猜测到了大逆盟这次行动的目标，估计八九成便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啊。

    “是啊！”玉娆说道。

    又向前飞了好一段路程，玉娆一捏法决，他们身下的云头立即调转了一个方向，向着另一个方向疾驰。

    “前方有几处关隘，我们必须绕过那里。”调转方向之后

    ，玉娆立即回身对季辽解释道。

    “嗯！”季辽微微颔首，并没怀疑。

    这个狐族小辈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现今她小命攥在自己的手里，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那么第一个死的便是她，季辽相信她是不会那么不识相的。

    看了一眼前方茫茫的金色天地，季辽一抖长袍，盘膝坐了下去，挥手间取出两枚仙元石握在了手里，汲取其内灵力调养体内的暗伤。

    玉娆小心的瞥了一眼季辽，眸子深处隐有着一抹惊惧。

    她岂能不知给季辽带路的风险啊，但形势所迫她也无可奈何，她清楚自己的这些手段是瞒不过季辽的，也清楚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季辽第一时间便会杀掉自己，而且一旦抵达了季辽想要去的地方，那么季辽必会动手杀掉自己，以用来隐瞒他的行踪以及身惧两枚剥落道果的事实。

    她表面不漏声色，但心里却是暗自着急，算来算去她都是死路一条，想要破局哪有那么容易啊。

    不过她还算精明，知道这事的关键还在季辽的身上，活命之法只有让季辽主动不杀自己，那么这个死局也就破了。

    眼下她与季辽还要相处许多年，这时间就显得尤为重要，她想着必须在这一段时间里全力讨好季辽，让其对自己产生怜悯之心，所以现在她绝不能有任何歪心思。

    她暗下决心，为了能活下来，哪怕是给季辽舔脚趾她也在所不惜。

    脱离了剥落绿洲，季辽这才有心思计算起自己这次的损失。

    这次的经历之中，季辽失去了堪天归元决和五行衍火决，失去了吞炼之道，灵童之体以及合道之体。

    这几样东西乃是季辽入道时便开始修炼的，伴随了他数千年的时间，在这数千年的风险之中，如果没有这几样东西压着，季辽怕是早就死了。

    如果说失去了还能找回来还好说，不过是浪费一些时间而已，但堪天归元决乃是让人改换成后天合道之体的功法。

    而季辽如今是须弥境的境界，自断经脉重修堪天归元决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这就好比一颗新生的树苗，最开始或许能依靠外力改变生长的方向，可一旦长成了参天大树，那么就不可能再有改变了。

    不能修炼堪天归元决就没有合道之体，没有合道之体就不能修炼这两种功法，而吞炼之道乃是依靠这两种功法而生，却是一个把两种道意合二为一的道意，也就是说不能修炼堪天归元决与五行衍火决他就不能参悟吞炼之道。

    这是一个紧密的循环，也是一个死循环，差了哪一环都不行。

    季辽想起了大逆天尊的往事，大逆天尊乃是修至了先天元灵后创出的这两种功法，随后自断修为再次从纳气期修炼，直至最后修至了混元境。

    自费修为乃是要毁掉自己的灵海的，这是一个风险极大的事，几乎与自杀无异。

    季辽没想到自己竟能遇到与大逆天尊差不多的事情，但他却没有大逆天尊的那种魄力。

    他修炼到如今的地步不容易，季辽舍不得，所以他不会为了重修堪天归元决而做出自毁修为的事，如

    此一来，季辽就只能吞下没了这几种东西的苦果。

    然而他失去的还远不止明面上的东西，没了吞炼之道他就不可能在制作吞炼道符，如今他手里最强的五元宇宙的威能，也会因为没有两种功法的加持大打折扣。

    还有这两部功法对季辽的意义也非等寻常，这两部功法乃是季云霄遗留给他的东西，他这么就给丢了，无疑是对不起季云霄之举。

    好在自己已经击杀了华云道人，他传授功法的目的已经达成，所以他对于老祖季云霄的愧疚有限。

    而这两部功法乃是大逆天尊所创，自己又在大逆天尊的残魂之前拜了大逆天尊为师，自己失去了这两部功法，又是对大逆天尊的亵渎。

    不过转念一想，大逆天尊的传承并没在他的手里断绝，他的道基乃是依靠这两种功法打下的，也就是说自己是依靠着大逆天尊种下的种子成长至此，至于以后成长成什么样子，都是承蒙了大逆天尊的恩惠，与其脱不开干系。

    而且，起初季绣娘乃是磐石之体，季辽为了保她性命把堪天归元决传授给了季绣娘，自己的儿子季崇峰又是先天合道之体，自己更是把两部功法倾囊相授，故而大逆天尊的传承虽没在他这里发扬光大，却是在另外的地方传承了下去，对此季辽心里稍稍找回了一丝安慰。

    至于吞炼道符不能炼制，他还有轮回道符可以参悟，虽说眼下他还没能做出一张完整的轮回道符，但想来一旦成功，那么威能必然要远胜吞炼道符。

    如今他体内的东西都被剥落，但好在他以三百根仙骨化凤，如今还是凤族之身，而剥落神树也并没剥落他的轮回道意，故而没了吞炼之道，季辽还有灵桥镜的轮回之道可修。

    他的雷之灭世者的体质还在，雷之灭世者天生便是雷之体质，对三种异常属性的雷之属性有着超乎常人的亲和力。

    没了合道之体，以后修炼功法便不再受合道之体的限制，日后天下功法他尽可修炼，这么来看倒成了一件好事了。

    季辽想起了数十年前被他杀掉的另一个巫族灭世者“熊痕，”当时他便是依赖着雷之灭世者的体质修炼雷法，返璞归真、道体纯粹，实力不容小觑。

    季辽在他身上得了一些启发，或许日后他季辽可以换一种思路修炼，剥离那些驳杂的东西，专心修炼灭世神雷以及轮回道意，寻求这两种东西的极致。

    而且季辽比熊痕要强上许多，熊痕因受先天体修的限制，对于灭世者内修之事要差上许多。

    季辽就没这方面的顾虑，他可以修炼神魂，亦可以修炼肉身，此后专精灭世者的能力，他便可以内外同修，进境绝非以前可比。

    季辽在熊痕的储物戒指里找到了那部怒劲天雷的外修功法，眼下只需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参悟即可。

    若是换成常人丢失了这么多东西必然是心疼的要死，但好在季辽失去的东西立即便能找到替代之物，他虽也心疼但很快的便平复了心绪。

    修炼的道路便是如此，一生中免不了取舍，免不了得失，对此季辽看的很开。

    思及至此，季辽暗叹了一声，“诶...是祸非福、是福非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