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军营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浮沉的命运字数:3578更新时间:24/01/26 14:23:16
    一连数日的甄选沙汰,淘汰者竟达六千余人,的确是亮瞎了曹友闻等人的眼神。

    “所有士卒四十岁以上者,经测试以后,不能达标者一律沙汰!沙汰者每人领钱五十贯,回乡耕田!陛下天恩,利州两路战事频繁,免去两路三年赋税,休养生息!”

    张中夏在台上放声大喊,下面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吵吵嚷嚷的老兵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50贯的遣散费,可以保证他们一年多衣食无忧。而朝廷三年免去赋税,也可以让他们种田有个保证。

    苛捐杂税猛于虎,这一来,可以安安稳稳回乡躬耕了。

    “将军,小人早就没有地了。免三年赋税,等于没用!”

    有老兵大声喊了起来。

    “没地的在这边登记,经军方查证属实,在汉中分田耕种。愿意继续从军屯垦的,仍旧编入军籍,在汉中屯田耕种,仍需执行军令!”

    张中夏的话,让被退伍的将士们都是点头。

    看来,退伍以后的再就业,朝廷也已经安顿好了。

    “将军,小人不服!小人还能拉硬弓,能骑马冲杀。你不能赶走小人!”

    “是啊!小人还有一身力气,弓马娴熟,不比那些毛头小子差!”

    海大怪物多,立刻有不服年老的老兵们大声喊了起来。

    “有本事的,过去考核了就知道!骑兵优先!”

    张中夏大声喊道,老兵们欢天喜地而去,看他们步履不停,似乎尚有廉颇之勇。

    台上的曹有闻看到此景,微微一笑。

    边塞民风强悍,许多士卒都是天生的弓箭手,能吃苦耐劳,这些人愿意留下,他也不反对。

    “将军,小人没有四十岁,愿意回家耕田,可以领到 50贯钱吗?”

    又有士卒鼓起勇气,大声问道。

    “不愿意从军的,都可以站出来,一样可以领到 50贯钱!”

    强扭的瓜不甜,不愿意上对杀敌的,曹有闻绝不勉强。

    “不过,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们。皇帝创办金陵讲武堂,整饬边军,当兵的日子会好过许多。接下来利州西路还要募兵,你们一旦退伍,后悔可来不及!”

    曹友闻的话,让许多军士都是沉默,一时举棋不定。

    招募新兵,他们也都看到了,如今的军营,似乎和以前不同。

    步卒操练场上,张中夏摆摆手,讲武堂的军官们推了几门火炮上来,还抬了一筐震天雷。

    “有些兄弟肯定会问我,都打了这么多年仗了,还有什么可训练的?你们都睁大了眼睛,我就告诉一下你们原因。”

    “开始吧。”

    张中夏点点头,士卒们惊讶的注视当中,军官们纷纷忙活了起来。

    很快,木靶全部竖好,所有的士卒们,一起好奇看向了军官们。

    就连程信、麻仲这些老派的边军将领们,也是疑惑地盯着地上的火器。

    早就听说火器犀利,今日就看看,这火器到底有什么厉害。

    “这叫震天雷,和火药一样,都是皇帝亲自造出来的。今天就你们看看,这威力到底有多大!”

    张中夏冷笑一声,程信心头不由得一惊。只见一个军官拧开螺旋铁盖,打燃火折子,点燃导线,火绳“呲呲”燃烧,在士卒们的注视当中,军官向前助跑,把手里的震天雷,向着前方的靶子用力扔了出去。

    震天雷划着抛物线飞出,落在了靶牌周围,惊雷般的爆炸声响起,硝烟弥漫,烟尘飞扬。

    程信震的耳朵嗡嗡响,张中夏大声喊了起来。

    “兄弟们,大家都过去看看!”

    这些家伙,一定会像自己第一次看到火器爆炸一样,吓的农家肥飙射。

    程信和军士们过去查看,只见几个靶子四分五裂,周围的树身上面许多破裂的铁片,深深扎入树体。

    程信等人面面相觑,都是心有戚戚。这要是落在人群中,即使全身铁甲,恐怕也会血肉模糊。

    “火炮,准备!”

    很快,军官们装填好弹药,点燃了火炮导线。

    “蓬!”

    火炮声响起,烟雾缭绕,铁丸呼啸而出,打的木靶支离破碎,完全没有了模样。

    “这……这得……有四百步吧!”

    将士们看着木靶,眼里都是震撼。

    要是有这家伙,那些游牧民族的骑兵,是不是就不用怕了?

    “蓬!”

    又是一声炮响,铁球尖啸飞出,落在地上,横冲直撞,弹跳冲击,校场上的小树都被打折。

    满场将士惊骇的目光当中,张中夏大声喊了起来。

    “兄弟们,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要操练火器了吧?”

    “知道了!”

    许多将士一起喊了起来。

    这不明摆着吗,军中肯定是要操练火器了。

    “有了火器,兄弟们再也不用担心对方的骑兵,到时候火炮加上震天雷,一定可以大肆杀伤对方,不再像以前一样,胜了追不上,败了跑不掉!”

    张中夏的话,句句说到了校场上将士们的心里。

    “但是……”

    张中夏提高了声音,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但是,战争最后,还是要靠步卒结束战斗。除了火器,刺枪术和基本的刀术,兄弟们还要练习。有道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

    回答的人稀稀拉拉,声音也不响亮。

    “我听不到!”

    张中夏大声喊了起来。

    “明白!”

    “大声点!”

    张中夏脸色难看,放声咆哮了出来。

    “明白!”

    终于,将士们的声音排山倒海,响彻了整个大营内外。

    场边观看张中夏指导训练的曹友闻,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位同门学弟,的确是个人才。

    利州西路整肃队伍按部就班,余玠的利州东路,应该也差不多吧。

    外地入侵,以及官兵反叛,蜀口屡遭荼毒。接下来除了练兵,就是修葺城池、巩固要塞了。

    “几门火炮就能抵抗骑兵,这不是开玩笑吗?”

    走开一段距离,程信冷声笑道,很有些不以为然。

    “将军,看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麻仲在一旁由衷说道。

    他现在镇守七方关,程信镇守仙人关,程信是他的直属上官,他不由得说话客气三分,有了得失之心。

    “火炮操作起来,看着都费劲。依我看,还是手上的刀枪弩箭更踏实些!”

    程信摇摇头,目光扫向步卒筛选,迈步走了过去。

    步卒那边,走留考核,半天时间下来,教场上才恢复了安静。

    除去 40岁以上的,还有不愿意从军的,再加上那些鱼目混珠的,一万六千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仅仅不到万人。

    曹友闻摇头的同时,暗暗思量,只怕余玠的利州东路,情况也差不多。

    看起来,整个利州两路只有两万左右的战兵。边事荒废,防御形同虚设。

    怪不得皇帝要让他编练新兵了,一旦战事发生,仅仅两万人,这么长的边境线,怎么抵挡敌方的进攻?

    利州西路三万,利州东路三万,利州大营四五万,看起来,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兄弟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利州西路的官军了。从明年开始,或许就要进行一场场大的战争!大家要是不练好本领,到了战场上,那就只能是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曹友闻走到高台前,对着教场上泱泱的万人大军,大声呐喊。

    “不要以为你们是什么战兵,参加过多少次大小战斗,那都是过去,再也不要提!从今天起开始训练,兄弟们必须好好训练,因为这关系着你们的饷银,你们一家人的生活!”

    曹友闻面色平静,却中气十足,有一点声嘶力竭。

    “将军,这将士操练,该如何安排?”

    王仕信首先好奇地问了出来。

    “将军,这练兵就练兵,怎么还关心着兄弟们一家老小的生活?”

    麻仲不知道是好奇,还是故意,大声问出了军士们的心声。

    “王将军问的好!我先来回答他的问题。不管你们以前怎样训练,从现在开始,每天一练,七天休息一天。当然,节假日除外。”

    曹友闻微微一笑,众军都是心头发颤。

    以前最多也就是一月四五次,现在一月多出二十多天,这可是要玩命啊!

    “将军,饷银怎么样?不会拖欠吧?”

    有军士继续大着胆子大声问道。

    “饷银维持以前的不变。三个月后开始操练考核,考核成功的才是真正的战兵,每个月 6贯钱。记住了,是 6贯钱!而且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军中没有拖欠,不会少发每个人一文钱!”

    曹友闻的话语,让下面的许多士卒,心都“蓬蓬”跳了起来。

    以前每月不过 4贯钱的饷银,经常拖欠,还要被上官克扣。现在只要训练合格,饷银就会翻上一倍。对于这些贫困的普通军士来说,这可是巨大的提升和鼓舞。

    “兄弟们,皇帝爱兵如子。他知道你们为国效力,出生入死,不忍心看着你们流血又流泪!皇帝金口玉言,只要兄弟们奋勇杀敌,将来会论功授田,每人从 20亩中田开始,战功越多,授的田越多!”

    曹友闻的话,又一次亮瞎了军士们的眼睛。

    授田,最少 20亩中田!这可是天崩地裂,足可以改变一家人的生活。

    要知道,他们当中的许多人,一家人加起来也没有 20亩中田。

    “四川的讲武堂刚刚建立,训练和战功卓着者,军中可以挑选去讲武堂学习,将来晋升更快,晋升的机会更多!”

    曹友闻的声音如雷贯耳,士卒们都是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我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好好练,好好作战,不管你是死是活,朝廷都亏待不了你们。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曹友闻挥挥手,一箱箱的币钞和绢布抬了出来。

    “马上就要是冬至和年关,今天发赏银。应陛下的旨意,今年每人赏赐绢五匹、钱十贯。兄弟们高高兴兴过个年吧!”

    短暂的寂静之后,众军“万岁”欢呼声如雷,人人都是喜笑颜开。

    皇帝果然爱兵,知道将士们缺什么,就补什么。

    将士们欢呼雀跃,山呼万岁,程信看在眼里,心凉了半截。

    这又是赏赐,又是画饼的,以后谁还跟他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