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我想看看师尊的真实模样

    道庭，璇玑星宫门人弟子的临时驻地。

    核心长老谢长卿面沉似水，背着手来回踱步。十余位高层长老、以及掌教至尊的大弟子炎陵极坐在一旁，脸色灰败，默然无语。

    此轮群仙盛会，是道庭最为大方的一回，却也是璇玑星宫损失最惨重的一回，不仅收获少得可怜，连带进入秘境的所有门人弟子，活着回来的不足三成，

    这可都是宗门高层颇为看好、当成下一代精英来培养的人物，此番却折损了这样多。饶是以璇玑星宫的家大业大，一下子都有些吃不消。

    再联想到前几年雾幻秘境中的损失，以及魔族之劫爆发后、璇玑星宫所遭受的诸多损失，连番的打击下来，宗门高层已经真正感受到了切肤之痛，如果这种不利的局面不能得到尽快扭转，宗门的衰落并非空话，极有可能成为现实。

    “……其他的那些宗门势力，都已经开始启程了吗？”

    良久，谢长卿无奈地问着。

    一位长老答道：“是的，虽然道庭方面并未限定离开时间，不过眼下魔族之劫尚未结束、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所以大多数宗门势力都决定尽快启程回返。”

    谢长卿长长地吐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们也打点行装准备动身吧。”

    炎陵极勐地抬头，神色阴郁地问道：“那找云梦天宫算账的事情呢？取消了？”

    此番璇玑星宫吃了这样大的亏，主要是因云梦天宫的缘故，若不能上门讨要个说法，让她们赔偿一应损失，炎陵极实在是心有不甘。

    谢长卿面无表情地看看他：“本座知道你的执念，只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宗门总坛形势吃紧，大批高等魔族后裔连日围攻，太上长老团损失极大，所以掌教至尊已经传讯过来，让我们尽快赶回去支援。”

    炎陵极顿时变了脸色，在群仙盛会开始之初，璇玑星宫的宗门总坛以及核心领地一直守得固若金汤，如今一段时间没问，形势竟然已经恶化到这等地步了吗？

    “便宜那群女人了！”

    最终，炎陵极也只能不甘地骂了句，他的脑子并不算蠢，和自家根基重地的安危比起来，任何仇怨都得暂时放下。

    谢长卿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说着：“影杀殿那边已经表态放弃这次生意委托，碧落神教、皓月剑派、九灵元清门都因为损失太大，决定不再趟这浑水，一切都要等到魔族灾劫结束后再说。”

    言下之意，那些势力都已放弃，仅凭璇玑星宫一家的力量，怎么都不可能对云梦天宫构成优势了，报复之事只能延后再说。

    炎陵极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华清神宫、劫运宫、大梵音寺等道统势力都做出了类似的决断。群仙盛会已落下帷幕，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了意义。

    云梦天宫的临时驻地。

    秦沐凌出关一天之后，掌教牧盈华遂宣布返程。反正她已见过清寰帝君，该谈的事情都已谈完，不需要逗留下去了。

    虚空浮陆上，一团明红光影升腾而起，以近乎无限的速度穿过万里苍穹，光影中是一艘形似枫叶状的华美天舟，这是只属于掌教至尊的座驾，一件先天灵宝级的重器，内部空间极大，且穿梭虚空、出入绝大多数绝域险境视若等闲。

    茫茫虚空中，不是没有某些隐晦的神念试图追踪它的去向，只是勉强坚持了片刻就无以为继，失去了天舟的行迹，只能悻悻地放弃。

    天舟化作一抹肉眼难辨的流光、在空旷死寂的幽暗虚空无声地穿行着，瞬息之间就已是亿兆里开外。

    在脱离了道庭的势力范围后，天舟本体骤然爆出大团明亮光华，旋即就消失在原地不见了踪影。

    等到它再度出现时，已经挪移到了数十个大星域之外。

    “……对了，你以后要离大梵音寺的人远点，那位妙歆佛主既然惦记上了你，怕是不会轻易死心的，还有姬氏一族的那对儿千金，太古麒麟族的小公主……”

    天舟内部，牧盈华对秦沐凌叮嘱道，前两天这位妙歆特意登门拜访，与她单独谈了好久，结果自然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秦沐凌点点头：“弟子明白的。”

    纵然两家是亲密无间的战略盟友关系，但在涉及到秦沐凌的问题上，牧盈华都不可能有任何形式的妥协让步，哪怕翻脸成仇她都认了。

    此外劫运宫，姬氏一族，龙虎丹鼎教，太古麒麟族都曾派出使者登门，试图求见秦沐凌，自然是被牧盈华统统挡了回去。

    无论出于何等考量，秦沐凌现在都是不适合与这些大势力打交道的，除非有一天，他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

    “师尊，小师弟现在能够回宗门总坛了吧？”

    洛婉卿犹豫一下，问出了这个最关心的问题。

    周围的几位师姐一起看过来，她们已打定主意，如果小师弟还要在外面避风头的话，自己同样没必要回去了，陪着他一块出去浪便是。

    牧盈华温言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沐凌现在可以回宗门总坛了，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他呢。”

    除了清剿魔族后裔，宗门里还有很多前几代的长老弟子需要渡劫，宗门的洞天秘境里还有数千重伤沉眠的太上长老需要救治，再就是净化周边那些浮陆上的死区等，都需要秦沐凌的天赋神通。

    所以牧盈华决定让秦沐凌回宗门御道峰常住，至于始源星宫原主人的潜在威胁，对方反正距离完全复苏还有很长的时间，担心也是无用，还不如创造便利让秦沐凌尽快成长起来，届时自然不必过多在意对方的态度了。

    师姐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只要小师弟在宗门里，以后见着他的机会自然就多了，朝夕相对之下，才有增进感情的可能。

    “那么，关于这次抽签的事情，还请师尊安排。”

    秦沐凌说着，师姐们这些天互不相让、几乎为了此事吵起来，自己夹在师姐们中间也实在是难办，还不如依旧请牧盈华出面揽下这桩麻烦。

    此言一出，师姐们顿时紧张起来，纷纷屏住了呼吸盯着掌教至尊的反应。

    牧盈华神色微怔，旋即颔首：“也好，就在这里举行了吧！省得你们这群丫头寝食难安。”

    旋即又以神念悄悄询问秦沐凌：“这回你想要哪个？”

    秦沐凌并不迟疑：“当然是二师姐。”

    “行，就依你！”

    牧盈华简短地答应着，玉手一挥，一只青玉质地的签筒出现在众多女弟子面前，里面放着数十枚宝光熠熠的墨色象牙符签。

    “好了，现在开始吧！”

    牧盈华眸光宁定：“还是老规矩，符签为红色者就可以成为小师弟的道侣，未抽中者无需失望，可以等待下一次机会。”

    苏云沫看了看身边的师姐师妹们，上前第一个取了符签，接着是程羽蓝、洛婉卿、齐漱玉诸女依次过来抽签。

    虞冰华紧张地在一旁看着，心里默默祈祷胜出者是自己相熟的闺蜜。

    “好了，现在打开吧！”

    牧盈华语气澹澹，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程羽蓝。

    诸女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各自手中的符签。

    “太好了！”

    在看到手中的明红色符签时，程羽蓝如释重负，苦等了这样久，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虞冰华：“……”

    齐漱玉：“……”

    洛婉卿脸色有些发黑，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对劲，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加上她也不可能去质疑掌教师尊，因此只能保持沉默。

    想想这些天自己和秦沐凌在一块修炼时，始终都只能蹭一蹭，没法真正得偿所愿，甭提有难受了。

    “那就这样定了吧！”

    牧盈华平静地道：“从现在起，羽蓝你就是小师弟的道侣了，至于你们这些丫头，迟早都是有机会的，不必急于一时。”

    “谨遵掌教吩咐。”

    师姐们只能行礼应是。

    天舟一路破空疾行，于数天之后无惊无险地回到了宗门总坛。

    云梦仙域深处，属于整片仙域灵气精萃最为充沛的地方，方圆二十几亿里的巨型陆块，遥遥看去宛如一颗明亮的青金色大星悬在幽暗的虚空背景上，周围环绕数以万计的星球以及小型陆块。

    巨陆表面，一座座高逾数万里、雄奇险峻的宏伟山峰、山脉、山系看似杂乱无章地分布在广袤的大地上，数量成千上万，空中还有为数不少的浮岛山峰，正循着特定的轨迹不紧不慢地飞行着，祥云笼罩、紫气蒸腾，共同构成了规模超乎想象的护山大阵。

    天地间的灵气浓郁得汇聚成大片大片的云雾，遍布在山川河流、平原湖泊、海洋岛屿之间，浩瀚天穹上亿万道彩虹霞辉，瑞气祥云升腾，波澜壮阔的瑰丽画卷宛如天宫胜景。

    “和上次回来时相比，确实壮观多了！”

    秦沐凌微微感慨道，自己第一次回宗门总坛时，这里尚未开始修复工程，离凰星云塔也未曾回归，因此巨陆面积仅有现在的接近十分之一，宗门的整体气运、以及天地间的灵气浓度都远不能和现在相提并论。

    如今数年过去，宗门总坛不仅完全修复，还有不少临近空域的闲置陆块也一并被太上长老们收纳搬运过来，与巨陆融为一体，将其改造成了适宜修炼的洞天福地。

    至于宗门的整体气运，更是比当初增涨了数十倍，完全相当于那些远古至尊道统势力的水准了，这还不算秦沐凌的特殊作用。

    “宗门能有今日之气象，沐凌你当居首功！”

    牧盈华温言说着：“于你而言，无论怎样的封赏都不为过，就算是你想要为师……的掌教之位，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知你自己有何想法？”

    “现在说这个有些早了、还是等日后再说吧！”

    秦沐凌答道，至尊道统的掌教之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不提别的，光修为境界就能卡掉九成九的竞争者，此外还有功勋贡献、头脑心性、自身命格运数等一系列严苛要求。

    对于任何一家至尊道统而言，金仙境界是接任掌教至尊的硬性条件，若是连这个标准都达不到，自然是一切休提。如劫运宫、大梵音寺这样的超级势力，最高话事人的修为要达到太乙金仙才够格。

    牧盈华当初就是以金仙高阶的修为接过掌教之位的，如今的她已是太乙金仙修为，加上继位之后兢兢业业、殚精竭虑，为宗门复兴大计而苦心筹谋，各方面的成就可圈可点，属实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至尊道统当家人了。

    不过在宗门高层看来，牧盈华最大的贡献，应该是发现了秦沐凌、并将其收为门下亲传弟子，若不是因为他，云梦天宫岂会有如今蒸蒸日上的煊赫气象？

    秦沐凌将来若是想坐到牧盈华那个位置上去，至少得等到证道太乙金仙后才可以，毕竟他是男子之身，想要顺利执掌这家纯女修的超级宗门，各方面都得具备压倒性优势才行。

    “不过现在，弟子倒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师尊允准！”

    端详着牧盈华颀长优雅的倩影，秦沐凌心里微动，以神念悄悄对她说着。

    “哦？是什么事呢？”

    牧盈华略显诧异地回应着。

    “我想看看师尊你的真实模样！”

    秦沐凌继续以神念说着，全然不顾此刻雪冰璇的玉手还环在他的腰际。

    牧盈华：“……”

    这位掌教至尊渊渟岳峙、沉凝如山的气息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瞬，不等师姐们反应过来，便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状态。

    “如果师尊觉得为难，那就当弟子没有说过。”

    秦沐凌说着，其实他不是没想过、以天赋神通窥探牧盈华的模样，但几经权衡之后还是放弃了。

    终归是一家至尊道统的最高掌舵人，身上究竟藏着些什么样的厉害底牌，谁都说不准，秦沐凌现在与她的修为境界差距太大，稍有不慎就可能露馅，所以还是别冒这个险的好。

    “罢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沉寂数息之后，牧盈华终于回应着：“等回到御道峰之后，你找个机会单独来为师的洞府里吧！”

    “那就多谢师尊了！”

    秦沐凌心里微喜，当即应承下来。

    师尊果然是偏爱自己的，那么以后自己想要提更多的要求时，她应该也不会拒绝自己的吧？

    天舟轻盈地穿梭亿万里青冥虚空，茫茫云海深处，一座方圆数万里、通体紫气蒸腾的神山悬浮着，浓郁的灵机道韵弥漫在四周，又有无量瑞彩烟云、璀璨霞光笼罩其上，散发出无尽威压气息。

    这即是御道峰，一件罕见的先天至宝，宗门护山大阵的关键枢纽之一，也是掌教至尊专属的潜修之地，为云梦天宫的开派祖师所留。

    等到天舟降落在御道峰半山腰的广场上，牧盈华简单地吩咐了一番，让长老以及师姐们各归其位，明天再去宗门议事殿叙事。

    雪冰璇自然没有意见，转身就要拉着秦沐凌离开：“小师弟，我们去修炼吧！”

    “恐怕不行了！”

    牧盈华神色凝重：“刚才帝君传讯，想要见见沐凌，所以你们的事情稍后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