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1、决断

    远离了战斗场地后，黄粱感觉自己的体能在慢慢恢复，他干脆把洪奎背到了肩上加快了脚步，身后已经听不到伊特努特和霍伦海布的声音，只有呼呼的风，在不停地吹着。

    他跨过了一条条冰川，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冰原上奔跑着。寒风从他的耳旁呼啸而过，头顶的九个太阳温温地晒着，在边缘上蒸腾起许多清泠的水汽，又被寒风吹向远方。

    他跑啊，跑啊，直到耗尽了自己的力气，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他前后左右地望着，除了起伏的冰川，看不见任何其他东西。

    他把洪奎放下来，然后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洪奎已经恢复了不少，看见黄粱的样子，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黄粱摇了摇头，凄惨的笑笑，由于气喘的厉害，没有回话。

    洪奎说：“你走吧，不要管我，这件事由我而起，你现在就想办法回去，回到温哥华。来阿拉斯加之前，我已经跟老爷子商量过了，我们对家族的产业做了分割，这其中有你和玛莎的一份。如果老爷子还活着，他会亲自安排。如果老爷子……”

    他脸上露出悲戚之色，“如果老爷子不在了，你可以去找邓肯律师，他知道一切的。”

    黄粱没想到沃尔夫父子两人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他只是因缘巧合，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特殊目的，被组织选中去沃尔夫庄园给老头子看病，才会进入沃尔夫家的大门。

    玛莎尽管被沃尔夫老爷视如己出，但从身份上来说，她也只是个贴身侍佣。

    说白了，他黄粱只是个受雇佣的私人医生，娶了人家的一个女佣为妻。没想到他们会给他俩分配了一部分的遗产。

    黄粱知道沃尔夫家族的产业有多大，哪怕只是分到一个零头，对普通人来说，数额也是巨大而无法想象的。

    他心里感激，不觉之间鼻子竟有点发酸，又想起了刚才霍伦海布在潜意识中告诉他的话：

    保护不了他，就杀了他！

    黄粱看着洪奎坚定地说：“不，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一起来，就要一起回去。”

    洪奎不知道黄粱在想什么，急道：“你怎么这么固执呢？你不想再见到玛莎了吗？”

    黄粱说：“要么一起回去，要么一起死在这里。”他说完背起洪奎就要赶路。

    这时候，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你以为你们还走得掉吗？”

    黄粱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伊特努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黑色的斗篷盖住了他的头，露出半张扭曲的脸，他的手里握着晶莹剔透的冰之魂。

    黄粱重新把洪奎放回到地上，但这时候，他已经发现不对了。

    他感觉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包括洪奎躺着的姿势，伊特努特所在的位置。

    他往旁边瞟了一眼，看见霍华德和那个黑衣人就躺在不远处的地上，身体早已冻得僵硬。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也躺着一个人，那是穿着红色斗篷的霍伦海布，赤色珊瑚枝一般的半支火之魂，就落在他身边的地上。

    黄粱明白了，自己刚才根本就没有跑掉，霍伦海布帮他挡住了伊特努特的进攻，但却没能帮他摆脱伊特努特的精神笼罩。

    拥有完整的冰之魂的伊特努特，他的精神覆盖比只有半根火之魂的霍伦海布要广得多，也持久得多。而且在这冰天雪地里，冰寒的精神特质更容易伪装而不易被察觉。

    他刚才进入了伊特努特布置的梦境，或者说，这是他自己的梦境，他被伊特努特催眠了。

    黄粱感觉有些绝望。

    他看了一眼霍伦海布，希望他能重新站起来，继续和伊特努特战斗。在这里，能够和伊特努特对抗的也只有他了。

    霍伦海布的确还活着，但是显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躺在地上，努力地抬起头来。

    他的斗篷已经从头上脱落下来，露出头顶那稀稀疏疏的红色的如鬃毛一般的头发。他的脸和伊特努特一样丑陋，肌肉虬结，眼窝深陷，半透明的皮肤下的毛细血管都已经在拼斗中裂开，渗出了大片的淤紫。

    他朝黄粱看过来。

    黄粱感觉到他有话要说。

    但霍伦海布并没有用意识传递什么信息，也许是怕被伊特努特察觉，也许是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吧。

    黄粱又想起霍伦海布对他的提醒：只有查亚克的后代，才能开启冰之圣地，而只有开启冰之圣地，盖亚意识才能进入地球。

    他在脑子里快速地捋了捋，终于明白当初组织为什么要他接近沃尔夫家族的目的了。

    这一切都计算好了，他们就是要让他通过沃尔夫家族找到通往圣地的路，找到打开圣地之门的钥匙。

    接下来就是找到圣地，然后逼着他们，用钥匙打开圣地的大门，或者启动某个机关。

    至于为什么必须要查亚克的后代才能做，黄粱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一旦顺利启动，盖亚回归，那么所有的地球人，都将失去精神和意识上的自由，成为寄生者。

    也许事情还远没有那么简单。

    从他在组织里那么长时间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寄生者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夺取人类的躯体，那么盖亚占领地球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个超级强大的宇宙间的精神体，应该不至于觊觎地球上这点能量吧？而且精神力似乎也不需要物质能量来维持。

    黄粱总觉得，盖亚是一个魔鬼，他要做的，很可能只是毁掉生命。

    大概是生命的存在和不断壮大会对它产生威胁，或者在遥远的过去曾经已经产生过足够的威胁，又或者它需要通过吞噬生命来强大自己？

    想到这里，黄粱忽然有了决断，掌心暗暗凝聚出手术刀。他不敢过于夸张，怕伊特努特发现，手术刀未曾放出任何光芒，只是无形的贴在他的掌心。

    他只需轻轻一放，就可以轻易切入现在已经非常虚弱的洪奎的意识。

    黄粱相信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在如此隐蔽的情况下，在洪奎如此虚弱之时，洪奎扛不住他的一击，而伊特努特也来不及阻止。

    从在吴中的时候开始，他就很擅长伪装，他曾经在青木的眼皮底下，成功的隐藏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在阿姆斯特丹那么多寄生者的面前，也成功的伪装了自己。

    伊特努特刚刚打败霍伦海布，这里已无人能承受他的一击。他自信满满，正是最大意的时候，完全不会想到黄粱会对洪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