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自己装

    尽管诱惑巨大，但兴奋过后，陆寻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并没有被利益冲昏头脑。

    因为天价手术费的背后，意味着天大的风险！

    这是会掉脑袋的买卖！

    而且只要稍微梳理一下，就会发现这整件事情非常诡异：

    本该受到严格管制的军用级义体，出现在民间；

    义体持有者有上亿的身家，绝非普通人，却要跑来黑诊所求助；

    这人还特别赶时间，要求四天之内完成植入手术，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因为开黑诊所的义体医生，大多都只有民用级水平，对军用领域一知半解。

    这就等于是让一个只会改装拖拉机的人，去改装一架歼击机。

    手术失败的可能性非常非常高，大概率要死在手术台上。

    他知道，还敢来。

    这人如果不是疯了，那就是走投无路了。

    他没有别的选择。

    ……

    陆寻越思忖，眉头皱得越紧。

    事情充满诡谲迷雾，茫茫中透着危险。

    眼前这节颈椎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甚至它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炸弹已经开始读秒了。

    要么把它丢出去，要么躲得远远的。

    多看一眼都会爆炸！

    ‘虽然我没必要和钱过不去，但更没必要和命过不去。’

    ‘错过这次补图鉴的机会是有点可惜，不过我都已经知道了基因融合的方向，大可以自己去找鬼族遗骸。’

    陆寻心想。

    他扭头看向老章鱼，说道：

    “诱惑确实很大，但风险有些超出我的接受范围了，做不了。你将这节颈椎骨还给人家，得尽快，否则我们容易被卷进去，到时候想退都退不了。”

    “别想着一顿饭吃到撑死，还是少食多餐吧，慢慢来。”

    风险大所以做不了？

    老章鱼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他眼神兴奋起来，异常激动地抓住陆寻的肩膀道：

    “就是说这手术你真能做？哈哈哈，我就猜军用级义体也难不倒你，臭小子果然有能耐！太好了，干完这单，一人五千万！”

    陆寻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用目光上下打量着老章鱼，震惊地道：

    “你是只真章鱼吧？我们是在跨物种交流吗？我说这生意黄了，义体还给人家，你听不懂吗？”

    “害，吼那么大声干嘛？老子懂你意思，不就是顾虑风险嘛。”

    “别急，你听我给你分析。”

    老章鱼一脸无所谓地道：“正是因为考虑到风险，你才更应该做这台手术。”

    陆寻皱了皱眉，没理解他的意思。

    “这里是黑诊所，无照行医。每做一台手术，就要冒一次风险。”

    老章鱼神情认真地说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单次的风险再小，你做一千次，累加起来也会很大！”

    “虽然你把身份隐藏得很好，做事也很谨慎，三年来都没出过错。但你能保证以后一直不犯错？只要你还没收手，你就无法保证。”

    “咱们不如直接干票大的，然后收手。”

    陆寻又被震惊了。

    因为很难相信“收手”二字会从老章鱼的口中跑出来。

    按理说以这老头贪婪的本性，他对金钱的追逐将会永无止境。

    没想到他居然懂得知足？！

    看来老章鱼是觉得自己的一千万，加上干完这票后分到的五千万，足够自己养老所用了。

    “啧啧，看来你也并非无药可救嘛。”

    陆寻面露好奇地问道：“你真舍得关了这诊所？”

    “没办法，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老章鱼嘿嘿笑道，“等我们干完这一票，就永远也不缺钱了。”

    “我可还没同意。”陆寻摇了摇头，“就算干完就立刻收手，风险依旧高。赚再多钱，也得有命花才行。”

    “你真是太胆小了，其实真正冒险的是我，而不是你，你所需要承担的风险比我小太多了。”

    老章鱼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屠宰场里的员工，包括诊所的客人，大家都不知道你的第二重身份，也没见过你的脸。全世界只有我知道。”

    “而我不同，客人们都知道我叫林盛，知道我长什么样、家住在哪？”

    “就连很多同行也都认识我。”

    “就算真出了事，也是我先完蛋。”

    这倒确实。

    陆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他之所以要和老章鱼合作挣钱，而非自己单干，主要也是考虑到了安全问题。

    有老章鱼挡在前面，负责找客源、采购义体、批发药品这些需要频繁露脸的工作，才方便陆寻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真要是出事了，老章鱼铁完蛋，但陆寻是有退路的。

    “别犹豫了，我的祖宗嘞！”

    “再犹豫就要错失了！”

    老章鱼连连拍着大腿，急切叫道：“明天之内必须给答复，否则一个亿就跑别家诊所去了！那客人有多赶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就等明天再说，真是吵死了。”

    陆寻一脸不耐烦地道：“我先回家了，一台手术从白天干到深夜，又被你这破事拖到凌晨，我饭都没吃上一口。”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还没吃啊！”老章鱼瞪大电子眼，一脸难以置信，“一个亿的大单摆在面前，你居然满脑子想着吃饭？”

    泼天富贵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但陆寻的态度却模棱两可，很敷衍，让他很痛苦。

    “反正我要回家了。”

    陆寻背起包，淡淡道：“你要实在急不可耐，可以自己改装嘛。”

    说罢便转身推门而出，施施然离去。

    转眼便消失在了走道的尽头。

    “焯！我要有那本事，还至于跟你扯半天？都压根不会告诉你这事儿，老子自己悄悄独享一亿不香吗？干嘛还分你五千万？！”

    老章鱼泄愤式的狠狠一脚踹在墙壁上，对着空气发出无能狂怒。

    被气得高血压都上来了。

    军用级的义体植入没有那么简单。

    并不是说把客人的脊椎抽出来，再把“战鬼8型”塞进去，该接的地方接上就行了。

    真实情况可太复杂了！

    军用级义体和民用级的不同，前者被故意设计得很难安装，很多关键点都做了隐藏式设计。

    首先你得有说明书，了解义体的内部结构，弄清楚各个模组和系统的运行原理，以及各个接入点的位置。

    其次，需要植入体内的并非只有义体本身，还需要粘合其它辅助材料，作为“支架”。

    最后还得结合客人的身体情况，制定具体的手术方案。

    老章鱼没有说明书，客人也说没有。

    一个完全陌生的义体，连看都看不懂，你让他拿头装吗？

    “都走到这了…就差最后一步…明明是天赐良机……”

    老章跌坐椅子上，六条机械臂无力垂落，耷拉着触地。

    他面色阴晴不定，伸手抚摸着脖子上挂着的金属吊坠，魔怔般喃喃自语道：

    “一单能赚五千万整啊，这可能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