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灵魂蜕变

    “轰——”

    惊雷般的轰鸣声炸响在每个人的耳畔，将沉浸在恐惧惶恐中的人们惊醒过来。

    感觉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却又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抬头望去，一半的天空被血色电光笼罩，另外一半却是玉宇澄清，彼此之间泾渭分明，犹如隔开了两个世界。

    暗红色的巨大魔剑与透明长剑彼此交击相持，修罗神的眸中闪过一抹讶色。

    他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力量积累比起自己还要差出不少，但因其性质特殊韧性十足，面对修罗神力也能游刃有余。

    而且，这个人类真的没有受到宇宙规则压制。

    “你修炼的时间不算长吧？”

    “也不短了。”

    “但你走错了路。”

    “是吗？”

    “我本无意杀你，但是没有办法，错误就应该被纠正。”

    “等赢过我，再来讲这些狗屁不通的废话吧。”

    “说得有理。”

    修罗神轻轻颔首，随后剑锋一转。

    两米有余的锋锐巨剑，在他的手中却轻若无物如臂使指，手腕翻转之间便掠空而来。

    剑刃的轨迹看似凌厉笔直，实则暗藏微妙弧度令人难以捉摸，而且速度极快，裹挟着凝若实质的惊人杀意。

    苏诚心中一惊，周围瞬间显现无数剑影，宛如雨幕般向前冲刷过去。

    与此同时，额头正中泛起淡淡的琉璃色光泽。

    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以轨迹魔眼去看什么命运走向，以修罗神的阶位，绝不是他能轻松看破的。

    他要借助的是魔眼的敏锐洞察效果，来尽可能看穿对方的招式路线，结合先前展开的剑道领域，方便跟上了修罗魔剑的运行轨迹。

    “锵——”

    兵刃交击声中，仿佛两颗流星相撞。

    瞬息间的激烈对峙甚至给人一种世界凝滞的错觉。

    但随着更大的轰鸣声响起，两颗流星迅速分开，然后不断激荡攀升，云层也被搅得粉碎，再不复先前泾渭分明的红白两色。

    血色神力与透明剑气交错纵横不断交锋，前者刚猛霸道狂暴凌厉，后者变化莫测韧性十足，一轮轮气浪呼啸席卷，战斗的余波甚至开始从数千米的高空逐渐向地面扩散。

    很快，整片天地都仿佛化为了一片风暴之海，再难见到两人的身影，只有剧烈的轰鸣声响彻天际。

    无数狭长的漆黑裂缝在两人身侧显现，接着又快速消失，随之而来的却是更为庞大密集的能量乱流。

    修罗神力与真力的层次极高，远远超过了斗罗位面的承载极限，彼此碰撞后，引得两人的位置附近空间与元素能量短暂失衡。

    虽然世界的修复本能在快速填充着空间中的能量残缺，但弥补的效率却远不及爆发与破坏的速度。

    血色的气浪迅速扩张，很快便触及到了地面附近。

    嘉陵关的城墙开始寸寸塌陷。狂风席卷而过，山边无数大树如稻草般飘飞出去。平原战场上，一道道长达数百米的裂缝被轻松撕开，化作深不见底的深渊悬崖……

    这番场景并非单纯以强大的力量所致，而是周围的能量属性太过混乱，种种元素彻底失衡，使得空间也随之扭曲变形。

    最开始的时候，那些凡人士卒还在迅速撤离，但高空战斗的两人实在太强，变故不过瞬息之间，军阵撤退的速度远远不及。

    没过多久，就连魂师军团都开始变得难以自保，甚至需要封号斗罗亲自出手，才能勉强抵御高空传来的战斗余波。

    此刻整个世界都似乎因为两人的恐怖力量而不断颤抖。

    以斗罗星目前的位面强度，很难支撑两個一级神以上的存在全力交手。

    或者说，是这片大陆上的生灵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存活。

    如果不是以摧毁位面为目的进行攻击的话，两人的战斗余波还不至于对斗罗星造成太大影响，但这片大陆上的生灵，却承受不住席卷而来的能量风暴。

    千米高空中，全力战斗的苏诚暗暗皱眉。

    修罗神的实力比他预期中要强上许多。

    现在自己自保有余，但若是真想把对方留在这里，恐怕没有这个机会。

    修罗神微微侧身，轻松闪过一道真力剑气，淡淡道：“你的实力不错，在这个位面的作战能力甚至更强于我。可惜，仅凭力量你是不可能战胜我的，你太年轻了，战斗技巧太过稚嫩。”

    “……”

    苏诚心中暗凛，但也明白对方所言不差。

    修罗神的剑法确实远非自己可比。

    若非是在斗罗星上战斗，真力具备绝对优势，又有轨迹魔眼而第二武魂辅助，只怕他早就落在了下风。

    这时，苏诚眼角余光一瞥，眉头微皱，旋即伸手向着下方的嘉陵关战场上挥出一片清光。

    修罗神见状双眼一亮，来不及细想他此时动作的目的，迅速把握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绝好战机。

    强者相争，往往瞬间的分神便足以决定后续的战局走向。

    以他的战斗经验，绝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别看修罗神嘴上说的轻松，其实也一直暗感棘手。

    苏诚所用的力量体系实在太过特殊了，极少借助外力而且韧性十足，虽然战斗经验有所欠缺，战斗本能却强的惊人。

    就好像他不是用大脑在控制身体进行战斗，而是挥洒出的能量同样具备意识，身体四肢乃至于手中长剑，总能在紧要关头完成出人意料的绝佳配合，几乎令人抓不到任何破绽。

    可以说，虽然短时间内自己不会被其压制，但想真正占据上风，也没有任何机会。

    但问题是这样拖延下去，局面会不断向着苏诚那边倾斜。

    下界以后，自己需要时刻抵御来自宇宙规则的压制。

    若是消耗较低倒还好说，自然的补充足以弥补其中消耗，但面对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他的状态会越来越低迷。

    直到刚刚的机会出现！

    暗红巨剑当空划过，下一刻，苏诚胸口出现一道惨烈的伤痕，几乎将他切成两半。

    苏诚脸色一白，迅速调动体内真力汇聚胸前。

    他的真力体系堪称没有任何短板，身体素质同样强得惊人。这道伤势固然严重，却算不上致命。

    不过麻烦的是，恐怕短时间内要落入绝对下风了。

    苏诚暗叹口气，当即准备转攻为守。

    可惜对方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立马便要乘胜追击，不给任何的喘息空间。

    猩红剑光于顷刻间化作遮天蔽日的巨大光刃，向前横扫而过。

    修罗神心中微动，有些奇怪刚刚苏诚在搞些什么小动作，宁可拼着如此重的伤势也要出手，总不会是些无用功才对。

    既是同层次对手的战斗，以他的战斗智慧自然不会放过这些细节，视线向着清光散落的方向一瞥，就见下方凡人战场上，一层无边无际的透明屏障横跨嘉陵关，将巨大平原牢牢护住。

    两人交战时的能量风暴被这道屏障尽数隔绝在外，武魂帝国与天斗帝国的士卒与魂师们，终于得到了些许喘息之机。

    待看清了这一幕情景后，修罗神的心中一震，身形猛地顿在原地，眼底红光变幻不定。

    苏诚轻轻吸了口气，借此机会稳住阵脚，压制着体内伤势，也随着对方目光向下方望去，旋即淡淡道：“随手为之而已，怎么，连这种小事也会影响到你的意志吗？抓紧吧，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稳赢了我？”

    他绝非善心泛滥之人。

    正如他此刻所说，庇护下面那些凡人和魂师，的确是他随手而为。

    那毕竟是数十万人的战场。

    若是两军对阵死在帝国战争之中，自是理所当然，那本就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但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成千上万人无端丧命，却是苏诚不想看到的结果。更何况，其中也有不少是他认识的人。

    出手一次，尚且还不至于让他锁定败局，依旧有着充足的信心自保。

    听到苏诚的话语以后，修罗神却没有继续出手，漠然道：“我还不屑于占一个后辈的便宜。”

    说完便直接散去了提至巅峰的修罗神力，周身上下澎湃如潮的强大气息回落如初。

    他的确不算什么良善之辈，行事作风也不迂腐，甚至对下界生灵的死活都是毫不在意。

    如果牺牲一些无辜之人却对大局有利，能够因此拯救更多人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这并非是他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不过是有着属于自己的处事观念罢了。

    若不是拥有这种心态，凡事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他也做不到完美掌控血腥狂暴的修罗神力数万载，成为神界的至强者之一。

    但是，以凡人为质的事情，他却做不出来。

    就算当年击杀龙神，他也从未想过要以龙族子民作为要挟，强迫龙神就范。

    随着两人停手，天地间的能量风暴也开始快速消弭。

    狂风渐歇，裂缝泯灭，灭世般的恐怖景象也逐渐褪去……

    此时的苏诚面色略显苍白，胸前的恐怖血痕依旧清晰可见，看起来略显惨烈，不过气息已经彻底稳定下来。

    修罗神的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也不禁暗暗吃惊他的恢复速度之快，随后沉声道：“我在神界等伱。如果你敢来的话。”

    说罢，身披猩红魔铠的高大身影便逐渐消散。

    注视着对方退去的身影，苏诚沉吟不语，心中泛起一丝犹疑。

    这个世界的神，似乎和原本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必须承认，其实某些方面修罗神和他自己的观念有几分相似。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处于混沌善的立场上。

    不过修罗神受限于自身执法神的身份，在行事风格上更偏向秩序阵营一些，相比之下苏诚就要百无禁忌得多了。

    “神界吗……我会去的……”

    他收起真力，遥遥俯瞰着下方的平原山川。

    其实，如果真想不顾一切逼迫苏诚的话，还有个效率更高的办法，那就是毁灭掉整个斗罗位面。

    虽然未必能稳除掉他，但至少能造成比较大的麻烦。

    以苏诚现在的战力和状态，可以说在这里他就是无敌的。毕竟任何一尊神祇只要离开了神界，就必然受到宇宙法则的压制，无法在战力上碾压苏诚。

    这种情况下，苏诚生生不息的强大真力无惧任何神王。

    不过，修罗神不会做这种事。

    不止修罗神不会这样做，神界也不会这样做。

    这与道德底线无关，与宇宙平衡有关。

    宇宙中的任何一个位面，都是自然链条中的一环，尤其是斗罗星这种生灵众多的世界，存在的意义更是与众不同。

    若将这个位面毁灭，对于整个宇宙造成的影响都是难以估量的。

    返回嘉陵关后，苏诚感觉周围的氛围比想象中好上许多。

    虽然几个人都各自沉默，却没想象中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尤其是千仞雪，此时正神色平静地注视着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最后也只是无声叹了口气。

    苏诚心下一沉，却也不好多说什么，看向比比东道：“尽快推进结束这场战争吧。”

    “好。”她当即传音给身处前线指挥的众多武魂殿长老，立刻展开全面进攻。

    随着唐三身死，天斗帝国方面的军队与统领们早都已是战意全无，接下来就是武魂帝国的平推局。

    下达完指令，她的目光落在苏诚的胸口上面，“你受伤了？没事吧？”

    “没事，修罗神比想象中要强上许多，但还不至于要我的命。”

    “修罗神呢？”

    “已经退走了。”

    比比东点了点头，也不再细问，转而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有关武魂帝国方面的进展，她已经懒得操心了，反正这又不是真实的世界，何必那么认真。

    苏诚犹豫着看了她和千仞雪一眼，试探道：“你们觉醒记忆之后，应该也掌控了现实中的强大力量了吧？能不能分给我一部分，我需要做个试验。”

    注意到他目光中的征求意味，千仞雪心中一痛。

    在过去，苏诚和她说话时从来不会计较任何得失，更不会问出“能不能”这种话来。

    彼此之间连性命都可以托付，又何况力量之类的外物。

    自己与他之间，已经形成了如此深重的隔阂了吗？

    或许阿银说得没错，这样倔强下去，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看什么看？”

    千仞雪故作平淡地翻了个白眼，用抱怨的语气轻斥一声。

    旋即走上前去，直接伸手握住苏诚，下一刻，恢弘的炽阳之火源源不断汇聚过去。

    比比东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片刻后轻轻一笑，没有说话，也引动了灵魂之力付诸行动。

    在现实里，两人都灵魂交修过整整一年，现在这又算得了什么。

    当汇集了四种性质特殊的能量后，苏诚进入世界时获得的天赋【血脉提纯】终于开始了全面觉醒。

    巨大的玄奥法阵不受控制的从他的体外浮现出来，上面闪动着黄褐色的波光，那是来自于阿银独特的大地之力。

    当比比东的灵魂之水滋润其中后，厚重的能量波动像是被赋予了灵性，武魂上的光泽开始进一步延伸扩展，变得愈发稳定坚韧，有种能够承载万物的坚实感，真正成为了灵魂世界的基石。

    下一刻，自由锋锐的气息席卷而过，苏诚感觉自身的灵魂好似突破了一层坚固的屏障，然后开始迅速滋长，只是有些过于缥缈轻盈。

    直到那股代表着秩序和光明的炽阳之火照彻在了灵魂与血脉深处……

    他的灵魂世界终于真正稳定下来，然后种种力量彼此间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反应。

    经过短暂的停滞后，几种能力迅速融合、分离、变化，随后他的灵魂力量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扩张膨胀。

    这一刻，苏诚仿佛看到了无穷高远处的风景，看到了宇宙最深处的变化。

    虽然尚且难以理解其中原理，但他却非常清楚，此时飞速衍生的强大力量并非源自外界，而是源于他自己的身体。

    他的血脉与灵魂，在这四种特殊的元素力量共同作用下，催生出了强大到近乎恐怖的潜能。

    感受着种种力量涌入自身的第二武魂，这一刻的苏诚福灵心至，终于彻底理解了前几次模拟任务的意义所在。

    第一次模拟其实是一次考验，虽然看似给了他三个选项，实则他必须选择难度最高的那一项，并且将其通关完成。如果当时选了其他任务，其实就已经失去了更进一步的资格。

    武魂城的千仞雪，本就是苏诚命中注定的盟友。

    因为父辈恩怨的缘故，她和唐三天然立场对立，根本没有斡旋的余地，再加上天使武魂的特殊性，以及千仞雪自身超凡脱俗的天赋。无论最终她和苏诚是否成为情侣关系，未来都会并肩作战。

    第二次模拟，关键不在星罗帝国或是朱竹清，那只是个引子，关键在于幽冥白虎武魂，这个蕴含着独一无二风属性元素的武魂。

    也正因如此，当时进入任务时，扶持的人选除了朱竹清以外，还有戴沐白和朱竹云。无论最后选择了谁，都能成为他在日后的盟友。

    第三次模拟，全部任务的完成条件都指向了神位传承，其实是在推动他一步步走向了神界的对立面。同时，还获得了“星辉水魂”这种东西。

    只要有这东西在手，那么无论比比东也好，还是波赛西也好，都有机会令自身的武魂发生根本上的蜕变，拥有更加玄妙深邃的灵魂之水属性。

    至于阿银身上的力量，本质其实是自然之力的进阶版。

    想来若非在苏诚的指点下，她一步步领悟了这种独特的属性，恐怕就会有另外的魂师或者魂兽获得机缘，掌控自然之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