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一个比一个难（一）

    鸢尾花诊所，一切有条不紊。

    随着天气的转暖，门前软木橡树枝叶招展，在上面玩耍的小松鼠又多了两三只。

    大年初七过完，年也就过完了。不仅国内如此，国外更是如此。

    毕竟当今快节奏，连除夕都不是法定假日了，不可能一直休到元宵节。更何况在美国，中国新年并非主流。

    周乔在大姑的灵前，坐了许久，给大姑上香，更换新鲜的贡品，然后说了许多老家的事情。包括要将小姑的儿子弄去法国核电站工作。

    反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也不知道大姑在地下能不能听见。

    不是相信鬼神，也不是封建迷信，就是一个念想，活着的人对逝去亲人的思念。

    周乔有种感觉，这个系统肯定与大姑有关，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大姑给的。

    没有大姑的馈赠，他现在估计窝在乡镇医院里，过着躺平的生活。

    艾琳娜和艾娃回来之后，新房子的装修工作再次启动。之前她们离开，也不放心托给人去管，也就暂停了。预计，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完工，装完之后还要通通风，散散甲醛，然后买家具家电等等，至少要等夏天过后方可入住。

    与墨菲那边不一样，墨菲并没有动硬装，而是将各种软装，家具和饰品更换和布置了一下。

    主要是因为，墨菲性子清冷，不喜欢太麻烦的事情，也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

    而艾琳娜和艾娃买的那栋房子，硬装风格与她们的审美太不相符，且许多地方已经破损，不得不大动。艾琳娜又是一个喜欢折腾的性子。

    反正，这些事情基本上用不着周乔操心，他只出钱就行了，随她们俩折腾去。

    周乔回来后，墨菲依然坐诊全科诊室，丝黛芬妮坐诊心理咨询科诊室，新来的耶纳德医生坐诊外科诊室，蕾切尔和薇薇卡坐诊内科诊室。

    至于肿瘤外科、心胸外科，虽然安排了诊室，也挂了牌子，但实际上空着，相关的病人，都由分诊护士金姬真，分诊给墨菲或者丝黛芬妮。

    周乔在二楼弄了一间专门的办公室，日常的坐诊工作，他借此机会彻底放手，只参与疑难病症的会诊、手术等等工作。

    至于日常管理和财务工作，则彻底移交给了“老板娘”艾琳娜。

    按照中国的传统，过完年开工，要放炮和发红包。

    放炮是不可能的了，在美国放炮，那还不把人家吓死，还以为在干嘛干嘛呢，即便在中国，很多大城市现在也禁止放炮了。

    但是红包却是可以来一个的。尽管鸢尾花诊所的员工，在中国新年期间，依然在工作，并没有放假。

    这不是老板过完年回来了么？要的就是一个仪式感。

    所以，由艾琳娜主持和操办，在大年初八的这一天早上，占用了大家五分钟的上班时间，周乔进行了简单的讲话，鼓舞士气，然后，每人分发一个大大的红包。

    值得一提的是，周乔多给了朴秀珠一个，说是让她带回去给允儿。

    朴秀珠：“老板大气！”回想起以前的韩国老板，简直抠门到家了！

    拆开来一看，足足五百美金。

    周乔也将阿丽尔叫来，给了她七个红包，让她带回去发发。因为洗衣店那边，现在加上阿丽尔，也就是八个人。

    给阿丽尔的，自然是单独一个大的。

    “谢谢老板！”阿丽尔也眉开眼笑。找着各种由头发钱的老板，谁不喜欢呢？

    “不用客气，这段日子你们辛苦了！”周乔找丝黛芬妮了解过，他离开这段时间，阿丽尔她们对诊所的安全可是格外上心。

    社区医院心脏外科的医生听说周乔回来，便将周乔邀请过去会诊。

    周乔带上自己的左膀右臂，墨菲和丝黛芬妮，一起过去。

    尽管社区医院的很多医生，都知道他们这个“组合”，但是，每一次见，都无不惊叹，发出钦羡的声音。

    一个华人医生，带着两个绝色美女，三人都是青春靓丽，居然就夺了全美心脏手术的前三名。

    关键是，一男二女，看着怎么就这么养眼呢？丝毫没有违和感。

    而且，这三人还是他们的邻居。

    先前，手术大赛，这家社区医院也派出选手参赛了，奈何，连加州前五十名都未能进。

    和社区医院心脏外科的团队简单寒暄后，一行人就在会议室中坐下，社区医院的资深主治医生布伦丹·莫罗就开始介绍患者的病情。

    布伦丹·莫罗医生今年四十岁，之前也是社区医院参赛选手中的一人，但成绩很惭愧，加州第98名。

    即便如此，其实也很可以了，毕竟加州这么多知名医院。

    患者名叫米拉，是一名年仅13岁的小姑娘，个性非常开朗，在学校体操队、橄榄球队、各种庆典晚会上，都有她的身影，就在一周之前的一个下午，小姑娘正在学校体育场上挥洒汗水呢，忽然，就停了下来。

    然后，胸闷、胸痛，很快，晕倒在地。

    学校立即将她送来了社区医院，大家给她进行了紧急抢救。

    冠脉造影结果显示：米拉的左主干重度狭窄，前降支近段闭塞，这是典型的急性冠脉综合征！

    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以布伦丹医生为首的心脏外科团队，就给米拉进行了起搏器植入、主动脉球囊反博植入手术，随后予以对症治疗，米拉的病情这才有所缓解。

    周乔皱眉道：“这个病，其实多发于老年人和男性，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倒挺罕见。最关键的是，起搏器植入、主动脉球囊反博植入手术无法彻底解决她的问题。”

    布伦丹医生钦佩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我们做完手术后，尽管手术很顺利，可是，米拉的病情只是暂时稳住，现在仍然住在ICU，如果得不到更进一步的治疗，恐怕……”

    布伦丹医生的助手梅沙说道：“我们多次商讨，没有把握做进一步的治疗，本来是想将米拉转诊到加州大学医疗中心的，但是听说周医生你回来，便想听听你的看法！”

    丝黛芬妮撇了撇嘴，心说，要是周乔不回来，你还不叫我们了？

    墨菲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其实也略微尴尬，心道，看来社区医院还是只认周乔，尽管我在心脏外科手术方面的水平，其实与周乔的差距很小了。

    毕竟，墨菲在“医学次元训练场”，那个废土世界，可是做过好几千例的各类心脏外科手术的。但外人不知道。

    虽然心中都略有不快，但毕竟周乔是她们的男人，凌驾于她们头上是应有之义，二女并无太大意见，当即沉下心来，继续倾听病情介绍。

    周乔微微沉吟，就说道：“米拉的情况，其实不适合做支架治疗，搭桥手术是最好的选择。另外，为了获得最好的远期效果，避免患儿长大后出现桥血管的病变、阻塞，我建议选用动脉桥。”

    “周医生，你是说用患儿两侧的胸廓内动脉来做桥血管？”布伦丹医生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术式，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特么的，这是搭桥手术的金标准啊，手术难度相当之高，他当时念头一冒出来，就放弃了。

    这个时候，见周乔轻描淡写，说起这种高难度手术来，就好像喝咖啡一样稀松平常，不由愈发钦佩。心说，周医生就是周医生，不愧是全美冠军！

    “周医生，如果你来主刀的话，能不能在我们医院里做。”布伦丹医生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非常诚恳地说道，“我知道，加州大学医疗中心有普罗米修斯-3000手术机器人，我们这边的硬件条件虽然比不上加州大学医疗中心，但是，做这个手术应该是能满足要求的。你在我们这边做的话，我们也能现场观摩一下，有个近距离学习的机会。”

    见到周乔沉吟不语，布伦丹医生又再次加码：“我们会向医院申请一定经费，作为此次手术教学的报酬。”

    “至于患者，自然是转诊给鸢尾花诊所。”

    这并不是飞刀，而是转诊，所得的利润都归鸢尾花诊所。对方是额外支付报酬，只求周乔在社区医院开展手术。

    因为去了加州大学医疗中心，他们哪里有机会观摩和学习？

    周乔哈哈一笑，说道：“我没问题。”

    丝黛芬妮以开玩笑的口吻道：“报酬可要申请多一些，多多益善。”

    有些事，周乔不好意思提，她得在边上多把把关。说完，还不无得意地瞥了墨菲一眼，心说，小菲儿，你知道了吧？这就是我相比你的优势。你闷声不响的，这种给诊所争取利益的事情，还得我来。

    “哈哈，没问题，没问题，我会向院长申请，按照最高的规格。”见到周乔他们答应，布伦丹医生顿时眉飞色舞。

    用医院的经费，提升自己和手下团队的医术，何乐而不为呢？社区医院在做年度预算的时候，本身就有这类的专项经费。

    很快，手术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周乔将艾琳娜和艾娃叫过来，参与手术室的准备工作。他则和墨菲、丝黛芬妮，同时也将布伦丹医生叫过来，一起商讨手术方案。

    布伦丹医生挺开心，原本以为，能捞一个进手术室近距离观摩学习的机会就很好了，没想到还能参与手术方案的商讨。

    “我们的目标是，尽善尽美。要求手术成功后，患者可以基本上终生无忧，今后的生活质量能得到最好的保证。”周乔开篇明义。

    然后，布伦丹医生就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述的压力，这还没参与进来呢，先就有点儿“吓到”了，心说这鸢尾花诊所的要求真高。

    一般的医院和医生，能帮患者解决当前的困境，能管个十年八年，就是业界良心了，说不定还巴不得患者几年之后复发，再来医院“贡献”一次。

    这周医生一出手，就要管人家终身。

    啧啧，这口气，这格局……

    布伦丹医生心下咋舌，自己跟这三个怪胎相比，差距真的太大，不止是水平上的，更是心态和格局上的。

    “墨菲，说说你的看法？”周乔用鼓励的眼神望向墨菲。

    墨菲应该是在场众人中，水平仅次于他的存在，就是孤独症还未完全康复，而且也很难彻底康复，在人多的时候不喜欢表达。

    周乔要给她多多历练的机会。

    事实上，墨菲对于自己的病情无所谓，治不治得好并不重要，现在，有周乔陪着她，经济条件也还可以，在鸢尾花诊所每天做做自己的事情，潜心于医术钻研，不用理会杂七杂八的人与事，也挺开心。

    她在医术方面有追求，但是在事业方面，心态已经躺平。反正，周乔去哪里，她就去哪里，跟着周乔有饭吃，衣食无忧了。

    见到周乔鼓励，墨菲碧眸闪动，俏脸上展现出无尽的光彩：“患者是一个小女孩，她的血管比成年人更细，如果实施全动脉搭桥，意味着要在1毫米多一点直径的血管上缝8到10针，与成年人手术相比，难度无疑是难上加难！”

    “另外，患者术前冠状动脉造影检查显示，其左前降支从影像上已完全消失，一点影子都看不到，这说明血管很有可能已经完全闭塞，如此一来，这根血管无法搭桥，手术风险、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我建议，做进一步的冠脉CTA等检查，这根血管的远端可能还有一丝通路，我们还有机会。”

    丝黛芬妮点头：“我赞同。”虽然她和墨菲暗暗较劲，但是墨菲说的是真的好。

    正像她之前说的，她和墨菲相比，她有其它方面的优势，何必在心脏领域跟墨菲死磕呢？那不是聪明的她干的事情。

    布伦丹医生若有所思，他之前并未安排冠脉CTA，因为，冠脉CTA是无创检查，虽然有很高的准确度，但是在清晰度方面，无法代替冠状动脉造影。

    现在墨菲的意思是，虽然冠脉CTA要略次一筹，但是，它的范围更广，对于整个冠状动脉能进行三维成像，对于外周血管也能有清晰的认识。

    现在，他们就是要找远端的通路。

    如果能找到远端的通路，就能有更优化的方案，虽然风险很大。但正如周乔说的，他们要做的就是追求完美！

    “我赞同！”布伦丹医生一念及此，立马答道。

    周乔自然不会反对，很快，经过大家的一致同意，患者就被安排更进一步的检查了。

    检查结果给了大家一个惊喜。

    如墨菲所料，在远端，还存在着一丝“机会”。

    于是，手术方案被完善，很快，手术就正式开始了！

    经过周乔的允许，布伦丹医生带了团队的三名医生，一起进入手术室，充当助手。

    实际上，他们估计只有看的份。周乔出手，很少需要助手，即便需要，墨菲和丝黛芬妮都是很好的选择。

    麻醉团队是南希和其手下的麻醉护士。

    为了尽快地完成手术，周乔和墨菲一起主刀。

    麻醉完毕，多方核对完毕，艾娃放歌。

    第一首曲子名为《赐我》。

    “赐我一场相爱，怎么你又匆匆地离开，赐我一场痛快，怎么剩我迟迟难释怀……”

    在优美的中国风旋律中，手术开始。

    周乔和墨菲要打“双人版”，他们没有主次，而是同时主刀，要分别在患者的左前降支、回旋支上搭桥。

    周乔负责难的那一支，左前降支，几近完全闭塞的那一支，风险超级大，对技艺的要求极高，可以说是悬崖走钢索。

    果然，如术前检查一般，左前降支远端的确没有完全闭塞，还存在着通路，这就有机会。

    两人俱是快手，又有丝黛芬妮在一旁辅助，很快，用了不到三十分钟，就“疏通”了心脏这两条重要的“供油”线路，让心脏这台“发动机”重新获得源源不断的能量，恢复了正常工作。

    “优秀！”“卓越！”

    “太棒了！”

    布伦丹医生和其团队成员惊讶得无以加复，竖起大拇指。把他们难得愁眉苦脸，要死要活，晚上睡不着，白天揪头发的超高难度病情，人家周乔团队，半个小时手术就解决了！

    “这也太逆天了吧？是主的眷者吗？”

    “术前说的超级大的风险呢？哪里去了？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任何风险，顺顺利利，轻轻松松，手术就完成了？”

    他们感觉，看了周乔和墨菲的手术，自己也会了！

    真的太简单了，就这么简单啊。

    不就这样一下，那样一下，再那样一下，就完工了么？一看就会啊！

    但事实上，他们心里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这绝对是那种“一看就会，一学就废”的。

    大师作画，寥寥数笔，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等到自己去画，依样画葫芦，然而……几团浓墨，丑了吧唧的。

    谁试谁知道。

    搭桥完成后，布伦丹医生和其团队终于有动手的机会了，他们测量发现，血流量达到了最佳预期效果，这说明吻合质量相当好。

    这样的手术，他们预料至少三个小时，但实际呢？半个小时不到！奇迹一般，若不是亲眼见证，真的不敢相信。

    术后再次评估两个桥血管，也是完全通畅，手术成功毋庸置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