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这次你身边有我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啊弥陀佛，南无啊弥陀佛，南无啊弥陀佛，南无啊弥陀佛...”

    正月初六，孙慧慧要走了。

    那件翻新过了的屋子里，十四位身穿棕色道袍，双手何时，手持念珠的佛陀齐齐坐在其中，早早做好了准备。

    齐祁，林欢欢，很早的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只是到了今天，齐祁依旧很难接受。

    一个母亲的逝去。

    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不惧风雨的母亲，在自己的面前走了，孩子的心快碎了，至于林欢欢，他更是觉得这一幕和自己爷爷走的时候无比的相似。

    林欢欢已经坐在这位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老人面前两天两夜，黑眼圈都不知浓厚了几圈。

    如果可以，林欢欢更像握着孙慧慧的手，

    在这些村子人的眼里，似乎林欢欢就是齐祁的女婿，虽然两个人从未说过，可是什么样的男人能为一个毫无关系的女人的母亲呵护到这样？

    就连那帮坐在原地，和孙慧慧过去甚至还有一些关系的和尚，都在打量着林欢欢。

    林欢欢困得闭上了眼，可身子却坐的挺直。

    “林欢欢，这趟山，我觉得会让你的人生升华的。”林欢欢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欢欢没有回头，他知道，这是叶陵。

    男孩缄默道：“如果人生升华的前提是心如刀绞，那我宁愿一辈子做个庸人。”

    叶陵抿了下嘴，他明白，这件事情，对于林欢欢和齐祁而言，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或许，林欢欢对于齐祁的心，也早已没有想过去的那般纯净。

    叶陵拍了下林欢欢的肩膀，就跟着苏可乐走向了屋外，看着齐祁和白羊以及宋东野的身边。

    “学姐，这个份上了，不再进屋看看吗。”

    齐祁摇摇头：“想看，但是我怕看了，我会忍不住地哭。”

    苏可乐吐出一气，搂着齐祁的胳膊：“齐祁姐，你身子好点了没有？没事，以后又我陪着你呢。”

    齐祁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叶陵则是和另外两个男生寒暄了两句，稍稍彼此的认识。

    林欢欢与宋保罗已经呆在一起四五天了，对于宋保罗，林欢欢起码觉得他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好人。

    宋保罗出乎意料的问了一句。

    “你和齐祁准备什么时候在一起。”

    林欢欢眉间一皱：“叔，这个节骨眼上，没必要问这个问题吧。”

    宋保罗淡淡道：“不是我想知道...是她想知道。”

    林欢欢木讷的睁开了眼，却发觉此时孙慧慧的手指已经搭在了自己的手上。孙慧慧的视线没有看向自己，可林欢欢却能敏感的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被孙慧慧竭尽全力地扣取着！

    林欢欢说不出话，他感觉这短短的一个礼拜，自己的生活像是做了无数个选择，没错！无数个！

    宋保罗：“坦诚回答吧，算是让大娘走之前也心满意足一些。”

    对于宋保罗的话语，林欢欢深深的觉得这似乎是一场道德绑架，因为一个即将逝去的人，将自己和另外一个人捆绑在了一起。

    这样的感情最后是纯粹的吗？

    不就是希望自己在孙慧慧下了黄泉之前给孙慧慧一个满意的答复吗？

    他当然可以体体面面的说出那一句话，即便是违心。

    可是林欢欢峰回路转，看向了门外女孩的背影。

    扪心自问一句，难道自己对齐祁...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他再次陷入了纠结，可渐渐的，他问到了一股血味，他知晓，孙慧慧可能真的要走了，一时间，他搭住了孙慧慧的手。

    “阿姨，如果有可能，我和齐祁真的在一起了，你放心，我这被子不会亏待她，您在那头安安静静的看着，您的女儿，我这辈子护到底！”

    孙慧慧的最后一口气吐出来了。

    然后，

    她的眼睛便再也睁不开了。

    屋内哭声四起，

    而林欢欢的眼前，则是被血渍沾满。

    老人不断地抽搐，口中的鲜血不断直流，墙壁上，满是鲜血。

    这脏吗？

    不脏。

    可是林欢欢却觉得自己的人生和过去越发地相似，这一幕，则是愈发的熟悉。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啊弥陀佛，南无啊弥陀佛，南无啊弥陀佛，南无啊弥陀佛...”

    这一次，孙慧慧是真的走了。

    齐祁唯一的亲人，

    走了。

    林欢欢，齐祁，叶陵，苏可乐，白羊，宋东野，宋保罗。

    两个至亲，五个萍水相逢之人，全然跪拜。

    终不见，一村之人。

    ...

    之后，齐祁没有让孙慧慧的葬礼上有太多的仪式，这个葬礼，对于整个村子而言，似乎可有可无，活了大半辈子的孙慧慧，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

    处了宋保罗。

    齐祁的心境有些麻木，似乎他寄人篱下了一辈子，她没有哭，因为这一次，她的身后有人。站在她身后的林欢欢，独自抽起了一根烟。

    他的脑子里，都是齐祁在医院里做出决定后的模样。

    那个时候，林欢欢问她到底是要放弃，还是不放弃，可是齐祁却出乎意料，斩钉截铁的告诉他，放弃，即使自己哭的有多崩溃。

    叶陵深吸了一口气，站在这风雪下，一晃就是头七。

    “学姐，让阿姨体面一点吧，放心好了，阿姨的事你不用担心，只管去办。”

    齐祁摇了摇头：“没事的，一共也就小几万块钱，我还是存了些钱的。今晚后半夜，我去给妈点灯，你们去吗？”

    众人毫不思索。

    叶陵，白羊：“去。”

    宋东野：“姐，我觉得这时候你应该是通知我们，不是求我们，这搞得多见外啊...”

    苏可乐：“齐祁姐，没事的，今晚上，我们七个人一起去山上见见阿姨。”

    林欢欢：“这次你身边有我，别担心太多。”

    风雪下，七个年轻的少年站在屋檐下，看着一阵又一阵的雪，齐祁瞳孔处的泪滴，似乎都要凝结成了雪花。

    白羊从房间里，取出了一块画板。

    他递给了齐祁。

    上面，

    有着好几张画。

    有七人跪拜的画面，也有林欢欢和齐祁独守空房的画面。

    很多...

    当然，还有孙慧慧一手指着黑白电视，一首抚摸着大黄的画。

    看着眼前的黑白画卷。

    女孩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