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羽皇

    “呜呜呜……呜呜呜……”

    妖神捂着自己的面孔，周身魔兽蠕动，忽然之间，火焰升腾，曾经在天理境界，陈岳切身体验过的感觉，再一次的降临了。

    烈火远远，弥漫苍穹，又环绕了整个地平线。

    群兽嚎叫，万兽奔腾，天地在这一刻，成为了一个烈焰凝聚的锅子，将手持泰皇剑的陈岳完全扣在其中。

    从第五境界到第八境界的大圆满，陈岳的实力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但是真正面对妖神的时候，切身的体会，是仍旧如同当初那么的无力。

    火焰的烘烤，几乎一瞬间就将陈岳的文气蒸发。

    这是陈岳第一次，正面感受到了天尊级的压迫。

    “杂种！”

    陈岳手持泰皇剑，用劲力量，将其举起，这泰皇剑之中的惶惶之力自然挥发，和陈岳的神宫同呼吸，共命运，在一瞬间，完全弥补了陈岳自身的文气，更是在这一刹那间，衍化出来了太古气象，芸芸众生。

    众生推选，泰皇铸剑，天庭激战……

    这些陈岳原本幻化出来的世界，幻化出来的人物，在这时候一个個都有了精气神，走马观花的闪烁不休，隐约间，都要脱离陈岳的掌握。

    道尊信手一点，火焰便在流州边境停住，再也不往其他地方蔓延一分，而与此同时，在这暗红的流州之中，一道金色光芒横贯八方，刹那冲击到了妖神所在。

    “潘金莲可真够带劲的。”

    陈岳见此一幕，知晓自己的机会来了，定心宁神，在刹那间，来到了虚实两界的交汇处，来到了文气世界和本身世界的渊面之上。

    “有形无质，皆属阴魔……”

    “长生之道，在于内朽……”

    人道对于妖神，有的是彻骨的恨！

    “人心之道，坏于其内……”

    “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非有道不可思，不可思即道。天物怒流，人事错错然，若若乎回也，戛戛乎斗也，勿勿乎似而非也。而争之，而介之，而现之，而啧之，而去之，而要之。言之如吹影，思之如镂尘。圣智造迷，鬼神不识。惟不可为，不可致，不可测，不可分……”

    陈岳缩在弥罗龛的笼罩下，倍觉无力，第八境界的圆满，和天尊级别相差太大太大，现在火焰一烧，陈岳只能在月宫和弥罗龛的保护下勉强存身。

    没法还手了……

    “我还是喜欢李瓶儿。”

    只是这重重兽影，终归是挡不住泰皇锋芒，无尽的剑气向前，最终划在了妖神的身上。

    “左右之一，善恶之教……”

    陈岳手持泰皇剑，看着妖神躯体上面，浮现的轻微剑伤……

    “西门大官人可惜了。”

    “咯咯咯咯……”

    泰皇剑可以破防！

    陈岳心中微喜，却看到了妖神的血液滴在了地上，顷刻间，天地立变。

    上古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样疯狂变幻，那是无数人竭尽心力创造的太古辉煌，而这一切，都被妖神所破坏！

    火焰汹汹，已经燃烧到了流州边界处。

    神风交织，大地浑浊，火焰弥漫，万物迷蒙。

    天宫，灵山，地狱，人间……

    道门，佛门，长生教，儒家，以及陈岳所知的林林总总，在这时候皆有反噬，也在此时此刻，陈岳方才知晓，知识是魔障，知道的越多，魔障越大，和人心牵引的越多，自身受到的反噬也就越大。

    “水浒传的结局为什么一定是这个？”

    无尽的信息在这时候，也充斥了陈岳的脑海。

    大地在这一刻，如同一片烧红的铁板，整体暗红，周围的气温迅速攀升，天上的铅云也似烧灼了火焰，仅仅刹那，天上地下已经烧成一团，陈岳也自然的陷身火海之中，心焦气躁，五内煎熬，内火外火，一并攻上。

    这一种恨意在过去，在现在，也在未来，这剑意弥漫，无上无下，无左无右，不死不休！

    剑光入体，如同钢铁交击。

    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在这一瞬间全都转变。

    手印交错，黑天笼罩，反复震荡，有上万次，或者快如闪电，或者慢如磨盘……

    妖神适才气焰，被剑光一卷而溃，无尽的能量随之而上，誓要将妖神灭亡！

    妖神捂着自己的面孔，面对这惶惶剑光，似乎分外痛苦，但与此同时，那无尽的兽影重叠，前赴后继，纷纷洒洒，扑到了剑光之上，抵御剑光锋锐。

    盘膝而坐，定息凝神。

    完全不等陈岳反应，这种晦暗已经将陈岳的文气染了色，大漩涡牵引着陈岳，要将陈岳给牵引到渊面之下。

    人们心中对于的念想，曾经是陈岳强大的来源，通过人心应对，让陈岳自然而然通晓许多，而现在，这前所未有的反噬来了。

    “呜呜呜……”

    日月在掌中摩挲，天地在身边运转，无穷尽的大手印倾泻而来，破碎乾坤，重塑世界。

    陈岳还未曾感悟渊面，渊面之下的晦暗已经缠绕而来。

    “就在此时……”

    群兽纷散，烈火倒卷。

    陈岳在弥罗龛内，看着佛世尊的手印变化，感觉这从外到内，都有了一种细微牵动，肉身，灵魂，天地，三者圆融归一，一招一式，近乎完美，而在这佛印之中，陈岳仿佛看到了佛世尊的多面，善恶正邪，卑微，伟岸，这些佛世尊历历经过，而这些的融汇，成为了佛世尊现在的模样……

    “一陶能作万器，终无有一器能作陶者能害陶者。一道能作万物，终无有一物能作道者能害道者……”

    陈岳念诵真经，抽离自身，将自身放在至高至上的位置，冷眼看着自身文气所遭遇的一切。

    相传当年的老子出函谷关的时候，有尹喜拦路，盛情款待，老子留下来了《道德经》五千言而离去，尹喜研读老子之学，多有体会，创造了《文始经》，尹喜也因此被称作为文始真人。

    陈岳所念诵的，已经不是原本，乃至唐宋年间，修道人托命伪作，但是这一本文始经，破除了种种迷信，阐述了修道，就是要进入到精神自由的世界里。

    而此时此刻，在这心魔重重，文气被反制中，陈岳自身脱离了一切枷锁，向着那渊面之下的幽深中遨游而去。

    漆黑的渊面之下，震荡无限，里面蕴含了数不清的秘密。

    陈岳在下潜的时候，感受到了一个又一个的目光窥视，也感觉眼前的漆黑，就像是一重重的幕布，倘若撕开之后，立刻就会有可怕的魔物而来。

    在这下潜之中，陈岳也感受到了人心的矛盾之处，善恶之变，存乎一心，而历来的圣人，都是给人间阐述德行，以此来让人从善弃恶。

    “这样秽恶的人心，真的能够改变吗？”

    陈岳心中似有怀疑，而后便坚定了自身。

    人心确实是需要教化，毕竟如果不教化的话，人和禽兽无异，都会顺从自身最基础的欲望，从而做出种种事端，而眼前的这一切，是因为历来的圣人教化不够的缘故。

    人世的险恶，就会生出种种魔障。

    只有改造了世界，才能彻底的改造人心。

    “如此，我就算背负了你们的恶念又如何！”

    陈岳心中一动，刹那间文气浑圆如一，不拘于善恶，在这时候完全融汇一体，就像是刚刚修炼的时候，陈岳的文气为灰白之色一样，只是在那时候，陈岳处于一种“你们是在骂作者，跟我有什么关系？”的状态，而现在，陈岳是将这一切恶念都给背负起来。

    受众生之所恶。

    并且将竭尽全力，改造世界，让这众生之恶消退！

    “轰！”

    众生的恶太过沉重了，压迫着陈岳无限的向着渊面之下深潜，一重又一重的世界都被撞碎，虚空之中的种种妖魔，在这时候纷纷退避，在这魔物的眼中，陈岳才是那个最大的魔物。

    神宫扭转，陈岳感觉脚步沉重至极，在这无限的溺水中，让陈岳心中生出了一种永世不得翻身的明悟。

    ……难道我要被永远的镇压在这里？

    陈岳心中生出焦虑……妖神还没有被除掉，天界之门还没有打开，众神之劫还没有结果……陈岳在人间还有许多事情，并不想被永远的压迫在这里。

    “轰！”

    又是一重境界被打破。

    陈岳来到了一片新的世界，这是渊面之下的最深处，有着崇山峻岭，四下幽寂。

    “陈岳，你怎么在这里？”

    在这渊面之中传来声响。

    陈岳勉强抬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赵渊……”

    陈岳开口叫道。

    少年赵渊写了那么多，化身赵渊那么多次，更是曾经呼唤回赵渊的一点魂魄，陈岳对赵渊可谓分外熟悉，在进入到了渊面世界之后，在这地方，遇到了赵渊。

    陈岳微微歪头，在赵渊的旁边，看到了万俟林。

    “你们也能进入这里？”

    陈岳咋舌，说道：“你们怎么配啊！”

    陈岳毕竟是背负了众生所恶，这才被无限压迫，无限沉溺，来到了这个世界里面，而赵渊，万俟林，这两个人做了什么？

    什么玩意，也配跟我镇压在一个位面？

    魔障重重下，陈岳是直接口出恶言。

    “嘶……”

    万俟林在旁边吸了一口凉气，没有对陈岳直接动手，说道：“我们来这边，是为了拜访一个人。”

    “人？”

    陈岳感悟一下自身所背负的恶障，说道：“如果没有我这般远大理想，那么他铁定是个畜生。”

    陈岳是背负众生所恶才被压迫到这里的，那么另外的人在这里，一定是被众生所恶……众生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恶一个人？除非这个人干了畜生一样的事。

    这般一想，陈岳感觉现在自己和秦桧躺在一个地方了。

    “草，扶我起来！”

    一想到这里，陈岳躺不住了。

    “你今天很暴躁啊。”

    万俟林和赵渊两个人上前，扶着陈岳，感觉陈岳重如山岳，根本不被他们所挪移。

    “大伙都是魂魄在这世界，身子都很轻盈，你的身子却这般沉重。”

    万俟林看着陈岳，感叹道：“你可真是能文能武，与众不同啊。”

    “那我英俊吗？”

    陈岳仰着脸问道。

    “十分英俊！”

    赵渊肯定道。

    “那就好。”

    陈岳心满意足，说道：“我和清然的婚事，伱要同意一下。”

    “什么？”

    赵渊想拔刀了，喝问道：“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等一下……”

    陈岳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连忙闭目，再度的运转文始经，将自身的心神抽离出来，这才重新恢复了冷静，但是双手双脚，仍旧无法动弹。

    “我和清然很清白……”

    陈岳辩解，目光看到了一处，瞧见了在这渊面中，出现了第四个人。

    身姿挺拔，面容清癯，看起来五十来岁，十分的虚弱，而此时此刻，这个人看着陈岳，目光中满是欣赏。

    “无数年来，终于有人来继承人道的事业了。”

    此人伸手一指。

    陈岳感觉到了自身已经凝固的文气仿佛有了生机，在这一瞬间再度被陈岳所控，而陈岳也一个翻身，便站了起来。

    “咦……”

    陈岳十分诧异，感悟着自身的状态，又看向眼前之人，说道：“您是修罗教的人？”

    此人这一指，明显是修罗教的招式，但是在造诣上，比起陈岳的母亲贺元宫，更要高万倍不止，若非陈岳知晓修罗教的秘典，也比对不出这招式的痕迹。

    “修罗教……”

    此人十分感慨，说道：“不错，我有一个身份，就是阿修罗，也是阿修罗教的鼻祖。”

    有一个身份……

    陈岳看着这个人，忽然伸手一指，说道：“你，你，你的另一个身份，莫非是……”

    不是陈岳口吃，而是此时此刻，陈岳忽然想起了许多事情，像是阿修罗教一直都在针对妖族，像是阿修罗教的秘典中，是为挥洒情绪之法，里面也有修罗火焰，像是阿修罗教的天葬之棺，是为人道至宝。

    此人点头，看着陈岳，十分唏嘘，说道：“你所猜的没有错，我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妖神……而我和妖神还有一个共有的身份，那就是人道的第三代人皇。”

    羽皇。

    (本章完)